《惜流年》独胜雪

5、往事如烟云

　　第五章

　　我故作委屈说：“玉七，这几天都没见到你呢，每晚我都有准备好吃的给你。”
　　玉七立刻眉眼弯弯，但是似乎又想到什么，眉毛皱在一起说：“这几天我都被师兄关着不让出门，说一定要等我腰伤好了才让出的。我也是趁白天来探探路，谁知就能在后院高墙上看见你呢。”
　　闻言我早已不怪她不来看我，我说：“你晚上来，白天我家人多，唔，你喜欢吃点什么？我给你留点。”
　　她立刻掰着手指报了一串点心名字，滴里搭拉的一串基本都是我耳熟能详的小甜点。玉七，竟然与我有同样的饮食爱好。
　　然后我目睹她英姿飒爽的翻我家院墙而出，果然与那晚从屋顶上摔下来那笨拙姿势不可同日而语。我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微微失神——我也想那样，随心所欲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心里某根弦微微触动。

　　回房以后，觉得有些困，便趁着太阳下山赶了个午觉。
　　结果睡到后来被夕儿摇醒，她一脸憋屈的样子说：“小姐说要在原地等夕儿的，结果夕儿端着银耳水果羹找不到小姐了，原来小姐竟躲回房间睡觉！”
　　我也知让她一番忙碌，便好言相劝，又与她同吃了好多水果羹，她才嘟着嘴算开心了些。我就趁热打铁道：“夕儿，上次那个桃花酥，梨子酥饼和雪梅酿还有没有？晚上吃晚饭以后端些过来吧”
　　夕儿说：“小姐，以后你要嫁人的，长这么胖会嫁不出去的。” 我认真的说：“我都定过亲了，怎么的也是婚约在身你怎么能说我嫁不出去呢？”
　　夕儿说：“……知道了，我会准备好的小姐。”

　　是夜，我坐在桌边打瞌睡。因为觉得太冷，又跑到床上去等玉七。但是还是很冷，就把被子卷在身上靠在床柱上继续等，结果等着等着就睡着了，醒来一看，天都亮了，身上穿的整齐裹着被子。心里说不出的失望难过，但我还是脱掉了衣服才睡，免得夕儿进来时起疑。
　　白天的时候我就神思恍惚，我想，也对，昨天我也没跟她说昨晚就要来，也许是今晚呢？如此想，心里才好受些，但是人又懒懒的不想动。便躲房间里看书去了。
　　因为晚上的点心我都是偷偷藏起来，隔了夜点心变的就有些不好。我都小心的偷偷倒在院子的小角落里，为此养肥了齐叔养的大黄猫。它现在每天屁颠屁颠的就没事往我院子里跑，来了必定直冲目的地，进去发现没有，就绕到我附近喵啊喵的叫。
　　夕儿每每看到，都会误以为此猫到我院子里来方便，总会赶它走，我也着实对它越来越大的体积暗暗吃惊，这要是被扑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夜，我又叫夕儿准备了点心给我当饭后甜点。她这一段时间也着实习惯了，乖乖的帮我送来了点心，打了个哈欠叫我早点睡便回她自己的房间了。
　　我望着点心发呆。玉七啊玉七，我给你准备的点心你都还没吃过一口。
　　夜深了，我吹熄了烛火，继续坐桌边望。我都觉得我有点疯魔了，仿佛一定要执意的等到她一样。
　　正当我看着点心渐生睡意，一只玲珑的小手伸到我面前的盘子里，拿走了一块小甜点。我蓦地一惊，偏头一看，正是玉七。她正眨巴着眼吃点心，咬了两口说：“真好吃！”
　　我问：“你昨晚怎么没有来？”
　　她吞下点心，颇为愧疚的说：“昨晚吃了一顿大餐，就觉得食困，结果不小心睡着了。哎——真不好意思，我都答应你的，所以我今天来赔罪啦，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听她自责我倒有些觉得我的不是，忙说：“我没怪你，只是——只是可惜了昨天的点心！”
　　她笑说：“嗯嗯，今晚我把它们都吃掉！”

　　如此一来，我们从原来的微微陌生感，转眼就成了熟稔的闺阁好友。互换了生辰年月，她给我讲她得江湖见闻，我说我的家常小事。当我说到我与梁斐定亲的事。她吃点心的动作就慢了下来，疑惑的说：“梁王家的那个？他比你大六岁呢，人倒是好看，但是前几年那雅如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没想到他也肯定下心来？”
　　我惊讶：“什么雅如的事情？”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她看看我，放下点心说：“我还是不说了。”
　　我按住她的手：“不，我想听，玉七，告诉我吧。” 她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她便说：“你还小，要知道这些干嘛呀？”
　　我说：“你也就比我大几个月好吧？”
　　把事情完整的讲出来的是这样的。在两年前，梁斐跟雅琴乐府的一名叫雅如的女子相恋，雅琴乐府就是专门练歌舞的一个专院，颇有名气，只是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看不起里面的女子，认为跟青楼女子并无两样。
　　梁斐跟雅如偶然遇见后，就生了情愫，彼此情意绵绵的交往几个月之后，梁斐就跟梁王提出想娶雅如为妻，梁王大怒不肯，并亲自去雅琴乐府上跟雅如说了一番重话。从此雅如就再也没有在永安出现过。梁斐年少气盛，离家出走追寻雅如，为此梁王伤透了脑筋。过了两个月梁斐才回到家中，一脸颓废，结果第二天梁王发现梁斐竟然割了手腕自残身躯，便一巴掌扇了过去狠狠骂了他一番。
　　之后再无声息，什么雅如，什么梁斐，被知情的街坊民众念叨了几十天之后也就没了音。

　　我支着下巴，觉得心里有淡淡的难过。
　　玉七还在总结说：“所以我觉得他能继续这门定亲之事，真的很奇怪也。”
　　我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这事我真是一点点都不知道的。也不知道爹娘知不知道？梁斐这么喜欢过别人……嗯，很失落。
　　“你在吃醋？”玉七瞅着我。
　　“没。”嘴硬的我。
　　“吃就吃吧！有啥不能承认的，我以前啊……呃。”她眨巴眼，不说了。
　　我说：“以前什么？”
　　她说：“没什么，现在不想说。”
　　她又说：“我们现在都还小，将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我觉得很有道理，望着她只觉非常亲切，便也暂时抛开梁斐之事与她谈笑起来，直至天将破晓，我们才话道别，我另外说了我不能随意出门的事，嘱她下次帮我带几本闲书来。她爽快的应了。

　　自从知道了梁斐的一段前尘往事，心里就多了个疙瘩，愁绪也越发多了起来。没事把自己闷在小房子里看以前看过的闲书。
　　娘见我吃点心不如以前积极，倒经常来我房里坐坐。摸摸我的脑袋说：“惜儿有什么心事么？”
　　我不语的摇了摇头。
　　娘蹙着眉说：“孩子大了都跟娘不亲了，你哥也是，整天野在外面，半年也不回家一次看看。你姐又是个精怪的，也不肯透露半点心事。原来看这些孩子里就你有点不开窍，半分心事也无，如今倒也像个小大人似的。”
　　唉，知女莫若母。只不过我的小小心事，怎么也无法跟娘开口啊。
　　我掰着娘的手玩，找了借口说：“这几天老拉肚子，拉的人都奄奄的，哪有什么心事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