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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肆:花下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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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芳不觉醉流霞,倚树沉眠日已斜。客散酒醒深夜后,更持红烛赏残花。
——李商隐《花下醉》
“三少真是年少才俊啊!”
“三少当是前途无量!”
“三公子定要满饮此杯!”
被频频劝酒的少年唇际带笑,垂下眼睑掩住了嘲讽与不耐:“今日是我生辰,各位莅临令我倍感荣幸。大家不必拘礼,还请随意。”既是如此,席间正是一派觥筹交错。
“少爷,客人们都送走了。”
“嗯,你下去吧。”待下人们都退下后,少年再也忍不住喉间的呕意,扶着树吐了起来。
“呼… …呼… …”他拿起被递至手中的汗巾掖了掖嘴角,接过一杯花茶一饮而尽,缓过气来便笑:“从来都是我迟到,你今天怎么迟了?”
“无聊。”冷冷的一句回答,而后又是略皱起鼻,“快去洗。”
少年失笑,一副“被嫌弃”的表情叹:“真是狼狈。”
洗浴毕已是夜极深,少年因酒醉发疼的额际藉由熏腾的热气稍稍得缓,走出厢房便在一树海棠下找到了那位算不得客人的“客人”。“好歹也是我生辰,竟这么赏起花来了。”
树下之人转过身来,映着明灭的月光仍是清晰可辨侧脸精致的线条,以及一身流于行外的凛然气势。少年微眯起眼睇凝片刻,缓缓走近:“怎么?”
树下的更年少者酽黑双瞳直直看进少年:“父皇令我统领燕南军,三日后出发。”
少年有一瞬间的惊愕,然而之后似乎是了然地一笑:“陛下是借此替殿下立威呐。”语毕,是顿了一顿,又道:“四殿下不会怪臣妄测上意吧?”
被称作“四殿下”的冷然少年凤眸一闪,忽然发难,一拉一按便制住了措手不及的对方。
感到后背已抵上树的少年有些无奈地叹道:“什么时候四殿下也学会这种下三滥的偷袭招数了?”语气中倒是一如既往地从容而不见恼怒。
“你是故意的。”什么君君臣臣、什么殿下、什么为臣本分,“难道别无他话?”
少年转开眼,似笑非笑地勾唇:“燕南山高路远,殿下此去当多多保重,才是我朝之福。”
感到那双黑瞳中似乎冷意更甚,少年忽然反客为主,压迫、逼近而后调笑:“如此良辰,不若让‘臣’好好招待‘四殿下’?”
凤目一敛:“主客之争,还得各凭本事。”随后天旋地转。
身下是薄如蝉翼的层层花瓣,鼻端是馥郁袭人的阵阵花香,天如盖、地似席,少年因着温热的触碰与冰凉的唇舌恍惚回忆,却是不解彼时才及腰际的男孩是何时有了这样冰冷却炽热的眼神。
夜沉如水,少年迷糊地想到,好像、忘记说了一句重要的什么:
——喂,我等你回来。
(完)2011/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