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六骏劫》六俊劫

2、第二集 血染陵山

　　第二集血染陵山

　　1。昭陵山路上。日。外
　　九嵕山俯瞰。
　　通往昭陵的山路上，乡民扶老携幼，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

　　2。邱家堂屋。日。内
　　邱杰三：“阿史那大哥，谒陵拜骏这些天还算安宁，等明天腊月十六太宗生辰，咱们和十八村寨的长者一起上香祭拜，过后你就该带人修葺东西两庑了。”
　　阿史那：“放心，我把啥都准备好了，到时候打声招呼就能上山。”
　　云凤娘：“他爹，明天上山时把那华也带上，他娘也是守陵人之后……”
　　邱杰三：“他和雨嵕云凤一起去，那标统托付过我，满汉都是中华子孙，不能忘记祖先。”
　　阿史那：“杰三，到现在没见哥老会的人，看样子王金海是给摇摇说大话呢……”
　　邱杰三：“大不过你见到摇摇还是叫他留个心！周围村寨的长者都来了，我去看看。”
　　阿史那：“摇摇这一回来就帮上大忙了……”
　　话音未落，摇摇风风火火进来：“二位大哥，听说县衙门的人今早带着几个洋人上山了！”
　　邱杰三：“你快带上几个年轻人去看看，记住，只要洋人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咱们也以礼相待！”

　　3。邱家里屋。日。内
　　云凤娘边收拾着纸钱和香烛边叮嘱着三个孩子。
　　云凤娘：“那华，明天给你娘烧完纸就一起上山，雨嵕你记着，在路上不要玩耍……”
　　高雨嵕：“到砖瓦岭有条小路，我知道！”
　　云凤娘：“那华回到了西安要听你阿玛的话，不要让他操心……”
　　那华：“哪我啥时还来唐塬镇呢？”
　　邱云凤：“妈，不要让那华走……”
　　云凤娘：“等你们都长大了，一起到西安做事，天天都在一起。”

　　4。昭陵驿馆大门口。日。外
　　驿馆门外面聚集着许多乡民，县衙的人挡在那里阻挡乡民们进入。
　　众乡民高喊：“叫洋人出来，叫洋人出来！”
　　县衙的人：“各位乡亲，这些洋大人都是朝庭的贵客，是来昭陵考察……，用咱们的话说就是研究古物做学问的……”
　　乡民喊道：“做啥学问，洋人对神物不恭，叫他们自己出来说清楚！”

　　5。唐塬镇路口。日。外
　　几个走得急匆匆乡民拦住了刚走出镇子的高摇摇。
　　乡民甲：“摇摇，出事了，乡亲们和洋人争吵起来了……”
　　高摇摇：“为啥？”
　　乡民乙：“洋人不怀好意，还向衙门一个姓蒋的打听六骏能卖啥价钱！”
　　高摇摇：“啥！那伙人呢？”
　　乡民：“洋人仗着官府撑腰还不认错，乡亲们把洋人围到了驿馆正和他们论理。”
　　高摇摇随着一群乡民朝驿馆方向跑去。

　　6。驿馆大门口。日。外
　　高摇摇等人赶到了驿馆大门前，只见人头攒动声音嘈杂，县衙的人持刀把着大门……
　　蒋易之趾高气扬地：“我是巡抚衙门的，洋大人是看得起你们才来昭陵的……”
　　一老者：“洋人把昭陵骏马掐尺等寸的丈量，还拿个洋机子照来照去，对神物不恭。”
　　一乡民：“六骏是神灵之物，一千多年没有人敢动，洋人究竟想干啥！”
　　蒋易之：“洋大人要干啥凭什么给你们说，识相的就早点散开，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高摇摇：“这位先生，你把洋人叫出来，他们能把事情说明白，这事就算了结。”
　　蒋易之：“你好大的口气，凭你个草民就叫洋大人出来，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高摇摇：“我是个草民不假，可是我见了洋人不会尿□□！”
　　恼羞成怒的蒋易之冲到高摇摇面前：“你骂谁？难道想造反不成？”
　　驿馆前吵成一片，这时，一个乡民指着不远处：“看，衙门派兵来了，那不是那标统！”
　　那良赶紧下马，三步并做两步跑过来站到了驿馆门前的台阶上。
　　那良高声劝告：“众位乡亲，我是巡防营的那良！大家先把火气压一压，千万不要闹出乱子来！”

　　7。县城小院。日。内
　　屋内，张云山和几个哥老会头领正等待消息。
　　一头领：“总舵主，啥时上山？”
　　张云山：“各位舵把子，我已经派王金海去打探消息，各路舵把子都到了，要格外小心才是。”
　　众头领：“对付升允可要多个心眼！”，“大哥说的对，咱们可不能叫升允连锅端了。”

　　8。驿馆门前。日。外
　　高摇摇，“那标统，乡亲们是讲理的，叫洋人出来说说他们到底想干啥？”
　　那良：“摇摇你也在这儿？你劝说一下乡亲们先回去，有啥话下来再说。”
　　有的乡民劝告：“摇摇，那标统说的有理。”
　　蒋易之好像想起了什么：“摇摇？你就是刚从京城回来没几天的高摇摇？”
　　高摇摇坦然地：“对，我就是高摇摇，没想到你还能掐会算，我犯了啥王法？”
　　蒋易之突然对着那良大喊：“那标统，快把这个人抓起来，他是哥老会反贼！”
　　洋人们听到吵闹也跑了出来，站在院子里朝大门口观望。
　　那良：“蒋先生，咱们就事论事，反贼这顶帽子不是随便就给人戴的！”
　　蒋易之：“我有证据……，高摇摇就是哥老会反贼！”
　　高摇摇：“姓蒋的，你想帮洋人打宝物的主意，还要血口喷人，我高摇摇可不怕你！”
　　蒋易之上前一步伸手去抓高摇摇，高摇摇轻轻一抬手，蒋易之摔倒在地上。
　　蒋易之爬起来又扑了上去：“好你个大胆反贼，你竟敢打我！“高摇摇一挥手，不知怎么他却更重的摔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都没有爬起来，乡民们哄堂大笑。
　　几洋人喋喋不休：“太不文明了！中国人太野蛮了！”“我们要向中国政府提出抗议！”
　　译员：“那标统，我们要向升允大人控告你的失职！洋大人们要到北京外务部去交涉！”
　　那良见场面越加混乱，对乡民们喊话：“乡亲们，大家都散开，有啥事让官府交涉！”
　　两个士兵扶起蒋易之，那良：“蒋先生，你先进屋里去，有啥事回头再说。”
　　蒋易之：“那标统，我，我看出来了，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哎哟，我的骨头断了……”
　　这时，有人叫道：“邱举人来了！”
　　混在乡民中的王金海在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9。县城小院。夜。外
　　一个黑影跑进县城中的小巷，他撞开院门，门后躲藏着的两个汉子用大刀架在了脖子上。
　　王金海叫道：“是我，金海！”
　　持刀人：“为啥不说暗号？张大哥都等急了，快进屋去！”

　　10。一间民房。夜。内
　　张云山：“金海，这几都位是各路的舵把子，昭陵山上没啥事吧？”
　　王金海：“大哥，洋人在山上对六骏不恭，百姓们把他们围到了驿馆论理……”
　　张云山：“出事了？”
　　王金海：“洋人倒没事，百姓只是把衙们一个姓蒋的打了，巡防营的那标统像是有意偏袒百姓。”
　　张云山：“后来呢？”
　　王金海：“那标统把洋人送回了西安，邱举人也劝说乡民们各自回去了，再也没啥动静。”
　　张云山：“好，结盟的日子不变，明天上山！”

　　11。巡抚衙门。夜。内
　　于文培急急忙忙跑进巡抚衙门。
　　于文培：“大帅，昭陵出事了！洋人遭到戏弄，蒋先生被打伤了，那标统还偏袒乡民！”
　　升允点头：“果然不出我所料……”
　　于文培：“我看要赶快快派人把闹事的乡民抓起来，否则……”
　　升允：“于先生，抓几个闹事乡民那是范大人的本事，我要铲除的是朝庭心腹大患！”
　　于文培：“可是……，到现在没见哥老会的动静，难道是蒋先生的消息不准？”
　　升允度着步走到书案前，拿起一本黄历翻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今天是腊月十五，明天十六……”
　　升允忽然猛得拍了下桌子，吓了于文培一跳。
　　升允：“对，腊月十六！大唐太宗皇帝的生日，哥匪肯定选在这天！”
　　于文培恍然大悟：“大帅神机妙算！”

　　12。邱杰三家•夜 。内
　　云凤娘给邱杰三和高摇摇端来饭菜，这时，阿史那走了进来。
　　阿史那：“杰三，见到那标统了……”
　　邱杰三：“见到了，人多眼杂没能多说！他护送洋人回西安了，看样子那个姓蒋的伤得不轻……”
　　高摇摇：“三哥，我又没打他，他上来扑我时，只是轻轻地挡了一下。”
　　邱杰三：“你只是轻轻地挡了一下？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吗！”
　　高摇摇挠着头：“三哥，你是不在当场，那些洋人不怀好意，姓蒋的更是一脸奴才相……”
　　阿史那：“杰三，那标统那里不知咋样了，我怕姓蒋的找他的事。”
　　高摇摇：“正是怕那标统为难，要不，我决饶不了那个姓蒋的。”
　　邱杰三：“你还嘴硬，蒸馍都堵不住你的嘴！”
　　高摇摇不好意思地又低下头吃饭。
　　邱杰三问云凤娘：“几个娃娃都睡了？”
　　云凤娘：“睡了！明天我叫雨堫云凤陪着，给他娘烧些纸钱。”
　　邱杰三：“大哥，摇摇给我说了事情的经过，我在思量，这个姓蒋的与摇摇素不相识，凭啥说他是哥老会。”
　　阿史那：“杰三，洋人来昭陵到底想干啥，二位先生也要咱提防，明天是正日子，可不能让洋人搅黄了！”
　　邱杰三：“我思前想后不想不谒陵的事停下来，就是怕伤了乡亲们的心，再苦的过日子也得让人要有个盼头啊！”
　　阿史那：“如今官府对不顺从的百姓，先给你扣上一个反叛的帽子，叫你有冤无处伸。”
　　邱杰三：“等明天谒陵过后，我亲自去官府赔个礼。摇摇，明天你跟在我身边，有啥事我另外派人招呼。”
　　高摇摇委屈地说：“三哥……”

　　13。西安北城门•夜。外
　　一队扛着洋枪的新军也出了城，陈玉帆也在其中，他心情紧张地东瞧西望。
　　陈玉帆问身边的一名老兵：“大哥，咱们去啥地方？”
　　老兵小声地：“小兄弟，你刚当兵吃粮，凡是长官没说的，不能多问！”
　　陈玉帆：“我……我还没学会打枪……”
　　从后面过来一个小头目，呵斥道：“陈玉帆！不许说话！”

　　14。昭陵砖瓦岭脚下•日。外
　　山下一片小树林里，晨雾缭绕。
　　那华在母亲的坟前磕头，高雨嵕和邱云凤在一旁烧纸钱焚香。

　　15。昭陵上山路口。日。外
　　邱杰三阿史那和高摇摇站在山坡的树下，乡民们正三三两两朝山上走去。一个年轻人搀扶一名老者路过他们面前。
　　老者：“邱举人，你为咱昭陵百姓们做了件大好事，我听说神鹰都飞回来了，这可是个祥兆！”
　　年轻人：“我爸他还有病，这两天刚好一点就非要上山不可。”
　　阿史那：“老哥哥，等明年丰收了，给儿子把媳妇娶回来，你就等着抱孙子吧！”
　　老者笑哈哈地说：“阿史那老弟，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喝喜酒！”
　　等那父子俩走后，阿史那：“杰三，今天一过就没事了！”
　　邱杰三：“摇摇，雨嵕他们还没回来？”
　　高摇摇：“那华娘的坟就在砖瓦岭的树林里，要不，我带人骑上马去接他们。”
　　邱杰三：“好吧，接来后咱们一起上山。”

　　16。山路上。日。外
　　青年学生胡敬文身挎着一个土布包裹，也急怱怱地在独自上山。

　　17。砖瓦岭山路•日。外
　　那华、高雨堫、邱云凤行走在山间小路，那华的脸上还挂着泪水。
　　邱云凤：“那华，等谒陵过后，叫阿史那大伯给咱们讲唐王打仗的故事。”
　　那华：“云凤姐，明天我就回西安了。”
　　高雨堫：“我和云凤会到西安去看你，要不你跟你阿玛说干脆就不回去了！”
　　忽然，邱云凤指着天空惊奇地叫道：“你们快看！神鹰！”
　　两只苍鹰在天空盘旋，三个孩子都仰头看着。

　　18。小山头上•日。外
　　张云山、王金海等一群哥老会的头领正三五人一伙地等候在一处小树林里。
　　几个头领焦急地说：“总舵主，咱们该上山了吧？看样子没有官府的人。”
　　张云山：“各位舵把子，小心不为过！另外，我还要再等一个人。”
　　王金海：“还等谁？”
　　张云山：“今天有个革命党的代表也参加咱们的结盟仪式。”

　　19。砖瓦岭山路。日。外
　　高雨堫：“那华，老人们都说神鹰飞回来是个祥兆，那两只鹰一雄一雌是守护昭陵的！”
　　那华抹去泪水，仰头望着天空：“雨堫哥，那只大鹰好像是妈妈，小的是它的儿子。”
　　高雨堫：“不对！摇摇叔也说过，它们是夫妻。”
　　邱云凤：“那华说得对，是鹰妈妈和它的儿子。”
　　高雨嵕：“我说得对！”
　　邱云凤：“你说得不对！”
　　三个孩子正在争论，那华抬头一看指着天空：“快看，小鹰好象飞不动了。”
　　只见小鹰的速度越来越慢，不一会落到了山间的树林里，只剩下那只大鹰在空中盘旋。
　　高雨堫：“那华，云凤，咱们去把小鹰找回来！”
　　三个孩子急忙择路往山间树林中跑去。

　　20。砖瓦岭树林•日。外
　　大队的士兵都躲在密林之中，一个清军军官带着几个士兵在一棵大树后瞭望。
　　士兵：“副标统，你看，有几个娃娃朝咱们这儿跑过来了。”
　　副标统：“要是他们跑进树林，绝对不能留下活口！”
　　巡防营的士兵躲藏在树后，盯着朝树林跑来的三个孩子。

　　21。砖瓦岭树林•日。外
　　离树林不远之处，邱云凤忽然停下脚步，用手拉住那华。
　　邱云凤：“雨堫，别跑了，树林里好象有人。”
　　那华吃惊的：“雨堫哥，好像是一伙当兵的！”
　　邱云凤：“他们躲到这儿干什么？”
　　高雨堫：“你俩听我的，跟着我喊，咱试一试他们。”
　　高雨堫大声喊道：“你们是哪个村的，快出来吧！”
　　邱云凤那华也一齐大喊：“喂……，你们是哪个村的……”

　　22。树林里。日。外
　　躲藏在树林里的士兵们见三个孩子停下脚步朝树林里大喊，知道发现了他们。
　　一个士兵说：“大人，三个娃娃好像发现了我们，咋办？”
　　军官：“大帅的计谋要是暴露了，咱们都活不成，把他们杀了！”
　　几个士兵持刀跑出树林……

　　22。礼泉县驿馆•日。内
　　升允和于文培在下棋，升允气闲神定，从容不迫。
　　于文培心神不安地问：“大帅，到现在还没动静？”
　　升允：“该先生走棋了，下棋时可要气闲神定啊！”

　　23。砖瓦岭山间小路•日。外
　　高雨堫带着邱云凤和那华沿小路奔跑，一群士兵在后面追赶。
　　孩子们熟悉地形，身体灵活，士兵们追赶不上，在后面大喊：“站住！站住！”
　　高摇摇和一个乡民骑马朝砖瓦岭山间奔跑，刚走上一处高坡，望见一群官兵正呐喊着追赶高雨嵕他们。
　　青年乡民：“摇摇哥，那不是雨堫！官兵在追赶他们？”
　　高摇摇下马把缰绳递给他：“你快去接雨嵕，我去阻挡一阵子！”

　　24。砖瓦岭小山包•日。外
　　王金海：“大哥，你看！”
　　张云山一伙人从小山包上看到追赶孩子的清兵，又看到高摇摇和一群清兵打斗。
　　另一舵把子：“总舵主，树林里面人马还不少……”
　　张云山咬牙切齿地：“原来升允在这里设下埋伏，太险恶了！”
　　王金海等人：“总舵主，咱们现在咋办？”
　　张云山果断地说：“唐王保佑，是这几个娃娃救了咱们。现在分散从小路撤走，一个月之后在西安大雁塔集合！记住，有人问，就说是上山时迷了路。”
　　王金海等人：“大哥……”
　　张云山：“听我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25。昭陵山间•日。外
　　清兵上山到处抓捕可疑之人，搀扶父亲上山的年轻人阻挡士兵，被士兵砍了一刀……
　　高摇摇山坡跳下拦住了追赶的清兵，施展武功，将一个个清兵打倒在地，且战且退。行走在山路的胡敬文一身学生装束，显得与众不同，被几个清兵抓住。

　　26 。唐塬镇路口•日。外
　　青年乡民带着高雨堫、邱云凤、那华骑马跑回到邱杰三等候的地方。
　　邱杰三：“雨堫，出啥事了？”
　　邱云凤气喘吁吁地说：“爸……砖瓦岭树林里有……有官兵……的埋伏……”
　　高雨堫：“我们看到一只神鹰落到树林里，正要去救，发现藏着许多官兵……”
　　那华：“他们还想杀了我们呢……”
　　青年乡民：“摇摇哥在后面抵挡官兵，他要我给你说乡亲们不要上山了。”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邱杰三身上。

　　27。山间小路•日。外
　　几个手持步枪的新军士兵守候在另一处上山的小路旁边。
　　士兵手指远处说：“排长，你看！”
　　远处，高摇摇且打且退，巡防营的士兵们不是他的对手，一个个的都被打倒在地。
　　另一个士兵跑了过来：“报告排长，巡防营的人都上山搜捕哥老会去了！”
　　排长：“巡防营上山了？这帮烟鬼还想吃独食，弟兄们，跟我去抓捕反贼！”
　　排长一转眼看到文质彬彬一脸惊恐的陈玉帆。
　　排长：“陈玉帆，你留下，记住，有反贼过来就开枪。”
　　陈玉帆怯懦地：“排长，我一个人……”
　　排长：“服从命令！”

　　28。唐塬镇路口•日。外
　　人们正围着邱杰三七嘴八舌地议论，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枪声，一下子都楞住了。
　　邱杰三看着阿史那：“大哥，都怪我把谒陵的事想得太简单了。”
　　一乡民：“狗日的官府心太黑了，百姓们谒陵犯啥法了！”
　　一乡民：“升允没安好心，设下陷井，要拿百姓们开刀呢！”
　　阿史那：“杰三，若不是三个娃娃及早发现官军的埋伏，乡亲们可就要遭殃了。”
　　邱杰三：“大哥，你带上云凤那华沿路劝阻乡亲们再不要上山了……”
　　阿史那：“杰三，你？”
　　邱杰三：“我带雨嵕上山，不能官府叫抓到哥老会的人，这样就嫁祸不到百姓们的头上！”

　　29。山间小路。日。外
　　张云山在树林中转来转去找不到下山的路，焦急地不知所措。
　　忽然，不远处有人喊道：“好汉，我给你们指条下山的路！”
　　张云山顺着喊声回头一看，只见邱杰三和高雨嵕来到跟前。
　　张云山：“啊，小兄弟，是你！”
　　高雨嵕：“姨夫，他就是那个送信的人！”
　　张云山拱手：“邱举人……”
　　邱杰三：“好汉，不要多说了，快跟我走！”

　　30。山下土路•日。外
　　巡防营的士兵无法抓到敏捷的高摇摇，高摇摇甩掉追赶的士兵奔跑到一条土路上。
　　路边一道土坡上，几个新军士兵一齐朝高摇摇开枪射击……。

　　31。山间小路 。日 。外
　　邱杰三高雨嵕带着张云山捡小路奔逃，来到一片小树林附近。
　　邱杰三指着一条小路：“好汉，顺着这条路一直朝西走，望北一拐，就出礼泉地界了。”
　　张云山：“多谢邱举人，改日定将报答！”
　　突然，背后传出一声大喊：“站住！……我要……开枪了！”

　　32。驿馆房间•日。内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密集的枪声，一阵接一阵响个不停。
　　一名军士匆匆忙忙走了进来，正在和于文培专注下棋的升允头都未抬。
　　军士：“大帅，巡防营设的埋伏被人发现，哥匪还没有上山就四散逃走了……”
　　升允这才抬起头来：“噢……？”
　　军士：“现在只有新军抓到一个被打伤的哥匪，巡防营在山上搜寻可疑之人……”
　　于文培：“大帅，难道有人走露了消息？”

　　33。昭陵山路。日。外
　　邱杰三、张云山、高雨嵕三个人都背朝喊话人站着。
　　邱杰三拉住高雨嵕的手，坦然地说：“当兵的，我是带着娃娃上山谒陵的百姓。”
　　张云山镇静地双手慢慢举起：“是哪路兄弟？交个朋友，咱们后会有期！”
　　突然，张云山猛一转身跨步，将陈玉帆手中的枪抬起，正要夺枪，两人同时喊出声来。
　　陈玉帆：“张大哥？！”张云山：“玉帆，是你？！”
　　没等张云山再开口，陈玉帆大声说道：“张大哥，向西跑，西边没有埋伏！”
　　张云山：“哪你？”
　　陈玉帆：“大哥，啥都不说了，你快逃吧！”

　　34。驿馆门前•日。外
　　众多乡民抬着被打死打伤的百姓朝升允所在的驿馆走来，群情激愤。
　　两个乡民搀扶着泣不成声的那个上山的老人。
　　数十乡民抬着死伤的百姓拥集到驿馆大门之外，守卫的士兵严阵以待。
　　那个上山时和邱杰三等人打过招呼的老人跪到在地，身旁是被打死的儿子的尸体。
　　老人老泪纵横地哭喊道：“青天大老爷，你们出来管管啊！”

　　35。驿馆门前。日。外
　　这时，升允从驿馆里面走出来，一群亲兵护卫紧随其后，场面甚是威严。
　　升允在台阶上站定：“我就是升允！”
　　两个年青乡民从人群中站出来：“升大人，百姓上山谒陵是你答应的，可是为啥又设下伏兵滥杀无辜？”
　　后面又站出十余人：“升大人，今天的事情你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升允：“你们如此猖狂，决不是善良百姓，来呀！”
　　一群亲兵如同狼嚎一般：“在！”
　　升允：“把站出来的人都给我拿下，将最前面的两个哥匪，斩！
　　升允亲兵如狼似虎冲了上来，两个亲兵架起一个乡民。
　　刚才站到前面的两个青年乡民被按倒在地，只见白光一闪手起刀落，二人倒在血泊之中。
　　一名新军跑来：“大帅，我们抓到一名哥匪头目……”

　　36。往驿馆路上。日。外
　　一辆马车上坐着宋鲁泉，悲愤已极的他在车上无力的靠着。
　　一旁的邱杰三安慰他：“宋先生，我想你还是不要出面……”
　　宋鲁泉：“邱先生，乡亲们遭此屠戮我岂能不管，戊戌之后，我这条命已经是拣来的了，他升允就是杀了我，也得和他论这个理！”
　　邱杰三：“宋先生，到时万一有个什么麻烦，都由我一人承担！”
　　宋鲁泉：“邱先生，升允如此狠毒，只怪我们把他想的太善良了！”

　　37。驿馆门前。日。外
　　被打伤的高摇摇被几个新军士兵押解着到了驿馆大门前。
　　排长：“大帅，这就是我们新军抓获的哥匪头目高摇摇！”
　　升允冷笑着：“ 高摇摇！老夫真是不虚此行，你来认认，下面谁是你的同伙。”
　　高摇摇：“我不是哥老会，这里没有哥老会，都是方圆几十里的百姓！”
　　升允：“他们不是哥匪，哪谁是哥匪？！”
　　高摇摇：“你怕是抓不到哥老会，就拿百姓开刀，总有一天要跟你算这笔账！”
　　升允恼羞成怒：“哥匪那有轻而易举就承认自己是哥匪的，你说此话就是反叛，再杀！”
　　清兵举起屠刀，又有两名乡民倒在血泊当中。

　　38。山路上。日。外
　　路边一片树林，
　　胡敬文趁押解他的清兵不注意，打到一个士兵，钻进里树林，一眨眼不见了。

　　39。驿馆门前。日。外
　　几名清兵又推出两个乡民，举起手中的屠刀……
　　升允：“你若是不肯指认，我就将他们一个个都杀死！”
　　高摇摇：“住手！好吧，我就是哥老会，你放过这些百姓！”
　　升允大笑：“你早承认不就没事了吗？！前几天在关帝庙，你就和另一哥匪头子王金海密谋不轨，可终究逃不出我的手心！”
　　高摇摇：“你把王金海叫来做证，你这是血口喷人！”
　　升允：“大胆哥匪，是我在审你还是你在审我！拉下去给我痛打，押回西安！”
　　升允走到已经吓呆的老人面前扶起他，问道：“老人家高寿？”
　　老人哆嗦着：“六……六十八……”
　　升允掏出一把碎银：“还长老夫十几岁呢。这几两银子你不要嫌少。儿子是哥匪，老人家你是无辜的……”
　　老人手里捧着升允塞到手中的银子，嚎啕大哭……

　　40。驿馆房间。日。内
　　升允等人又回驿馆内坐下。
　　于文培：“大帅既有霹雳手段，又有菩萨心肠，刚柔并济，实在令人佩服！”
　　升允：“于先生，备好笔墨，我要向朝庭奏明，我念，你写！”
　　于文培在备好笔墨的文案上，提着毛笔，望着升允。
　　升允踱着步慢慢地念道：“头品顶戴，陕西巡抚，奴才升允跪奏，庚子之夏，皇太后皇上巡幸关中，隆施厚泽，恩惠万民，二圣返京，百姓朝夕思念，故借祭祀昭陵之际祈盼国泰民安，然哥匪混入其间，谋图反叛，为剪除朝庭心腹之患，奴才坐阵礼泉……”
　　一军士进来：“大帅，宋鲁泉和邱杰三求见。”
　　升允：“一个是漏网的罪臣，一个鼓惑乡民谋图不轨，叫人用乱棒赶走！”
　　于文培：“大帅，这两个人都有功名在身，不比一般百姓！”
　　升允：“你去告诉他二人，身为进士举人就该时刻牢记朝庭的恩典，取宠乡间，鼓惑百姓，实属叛逆！叫他二人好自为之。”
　　于文培和军士正要转身出去。
　　升允：“慢着，派人押送回去，由礼泉县衙严加看管，不得与乱民勾结！”

　　41。驿馆大门。日。外
　　宋鲁泉和邱杰三被拦在驿馆门外。
　　于文培带领一伙军士，将宋鲁泉和邱杰三押解离开。

　　42。驿馆。夜。内
　　于文培走回房间：“大帅，宋鲁泉和邱杰三二人已经派兵押送回去了，这后面的事……？”
　　升允表情严肃：“于先生，你回到西安后去让学台下令革去邱杰三的武举功名。”
　　于文培：“给学台说的理由是……”
　　升允：“他考中武举不为朝庭效力，就是不忠。如今带领乡民祭祀昭陵，才使不法之徒乘机滋乱，即使无罪也有大过！”
　　于文培：“我明白了，不给邱杰三点颜色，那些草民还管得了吗！”
　　升允：“你再写一道奏折电告朝庭，为清除康梁余孽，宋鲁泉理应收监关押！”
　　这时，一名军士进来禀报：“大帅，京城来了一名公公，在西安等候大帅！”

　　43。陕西巡抚衙门•日。外
　　京城来的太监宣读圣旨，升允跪在地上。
　　宣旨太监：“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陕西巡抚升允，圣驾驻跸西安，克尽职守，恭办皇差；皇太后皇上回銮之际，不辞辛劳，护驾有功；，捕杀哥匪，安抚一方，擢升为陕甘总督。钦此。”
　　升允磕头：“奴才升允领旨谢恩！”

　　44。邱杰三家大门•日。外
　　一群公差将邱杰三住宅大门上方的“举人第”匾额摘下。

　　45。宋鲁泉家大门•日。外
　　一群士兵将宋鲁泉从家里带出，押上囚车。

　　46。巡抚衙门•日。内
　　升允一身便装坐在书房中，他双目微闭，两个侍女为他捶腿按肩。
　　于文培走进书房门轻轻咳嗽了一声，升允慢悠悠地问：“洋人那里怎么样了？”
　　于文培：“我先陪了不是！又送了他们一些古董，他们都答应回到北京不再提在昭陵那件不愉快的事了。”
　　升允微笑着点头：“好！好！”他挥挥手示意侍女退下去。
　　于文培：“大帅，这次洋人好像是有备而来，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又会来陕西……”
　　升允：“我也感到洋人是来者不善，我要是满足了洋人，便得罪了百姓；要是宽容了百姓，便得罪了洋人，这下就好了，这个烫手的山芋就让下任巡抚接下来吧！”
　　于文培：“大帅，我路过臬司衙门时看到范大人一身便装，像是在和一群人告辞……”
　　升允指着茶几上的糕点，笑着说：“于先生，这是太后老佛爷赏赐的萨其玛，你尝尝！这好吃的东西要慢慢地品味啊！”
　　于文培拿起一小块萨其玛，咬了一小口，不解地看着升允。
　　升允慢悠悠地说：“臬司范大人被朝庭免职了！他张张扬扬地要抓哥老会，没见他抓到一个，反而弹劾老夫纵容哥匪包庇宋鲁泉，他的折子刚刚到军机处，老夫的两件电文也到了，事情摆到桌面上，孰忠孰奸还看不出来吗？老佛爷一生气……”
　　还没说完，升允就哈哈大笑。
　　于文培：“大帅，那良他……”
　　升允：“我也给他安排了个好去处……”

　　47。城外小饭铺•日
　　那良、那华和两个押送的清兵围坐在一张桌前，不远处的树上栓着三匹马。
　　那良和两个士兵已经吃过饭，年老的士兵在抽烟，年轻的士兵起来去喂马，那华慢腾腾地吃着。
　　那良：“那华，快点吃，今天还要走百十里路才能投宿呢！”
　　老兵：“那标统，不要催孩子。我们几个人哪里黑了哪里歇，反正走到甘肃为止。”
　　那华推开饭碗：“阿玛，我吃饱了。哪咱们什么时候回西安呢？”
　　那良沉默了一会：“那华，你去帮那位大哥喂喂马，阿玛我抽袋烟。”
　　那华蹦蹦跳跳离开饭桌去帮年轻士兵喂马。
　　老兵：“那标统，娃娃不在跟前了，我也说你两句。乡民和洋人为那几个石头马发生争执的时候，你就抓上几个乡民，哪能给你惹上这场祸端呢？自古道，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
　　那良：“老哥哥，不管到啥时候，人都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老兵：“唉，整个巡防营的满汉兄弟都知道你那标统是个好人，只是苦了这个没娘的孩子。到了甘肃军营里，你怎么拉扯他长大成人呢？”
　　那良望了一眼那华：“我那良走到这一步丝毫不后悔，只是心里觉得对不住他死去的娘！”

　　48。升允客厅。日。内
　　升允：“太后皇上在西安时，事情千头万绪，我也没觉得累；后来恭送二圣返京，一路上小心翼翼，连个盹都不敢打，也挺过来了。这些天让几个洋人和一群乡民闹得我如此身心疲惫。”
　　于文培：“多亏大帅处置得当，手段可谓炉火纯青。朝庭满意，洋人高兴，其余人等也是各得其所。如今大帅已是陕甘总督，过不了两年，我看大帅准还能入军机呢！”
　　升允：“说句实话，在驿馆杀死的那些人，究竟哪个是真正的哥匪？巡防营倒是在山上抓获一个学生模样的人，怀疑他是个革命党，可惜在半路上让他逃跑了。只剩下蒋易之指认的那个乡民还关在大牢里。”
　　于文培：“他招了吗？”
　　升允：“招什么，蒋易之扑风捉影，现只好将错就错！我反复思量，哥老会歹徒可能是从新军的包围圈里逃走的，可又没什么凭据。如今革命党在陕西日趣猖獗，他们要是勾结到一起，那才令人担忧啊！”

　　49。山路边。日 。外
　　路边的一棵大树下，邱杰三、阿史那、云凤娘、高雨嵕、邱云凤在向县城来的路上眺望。
　　远处，押解的士兵和那华三个人骑在马上，那良给那华牵着马，朝这边走来。
　　高雨嵕和邱云凤眼尖，对邱杰三说：“快看，那华，还有那良叔！”
　　四个人来到邱杰三等人站立等候的地方。
　　邱杰三等人：“那标统！”
　　高雨嵕、邱云凤：“那华！”
　　两个押解的士兵和那华翻身下马。
　　阿史那招呼两个士兵：“二位差官辛苦了，咱们坐到树底下下喝口水，抽袋烟。”

　　50。一颗树下。日。外
　　阿史那提上一瓦罐水将二人让到大树下面，把自己的烟嘴用衣襟擦了擦，递给老年士兵。
　　老兵：“看老哥的相貌，祖上好像是……”
　　阿史那：“祖上是突厥人，跟着唐王征战就安家在京兆，我还有个先皇赐的姓，姓李。”
　　老兵指指年轻士兵：“我是回回，祖上也跟你一样，这个小兄弟是羌人。”
　　阿史那：“都是一家人！二位差官这趟是个苦差事，这里有俩零花钱不要嫌少，路上喝个茶用吧。”
　　老兵推让：“老哥哥你放心，一路上那标统还是我俩的上司，不会亏待他。”
　　阿史那还是把钱硬塞到老兵手里。

　　51。山路边。日。外
　　邱杰三、云凤娘、高雨嵕、邱云凤围着那良父子说话。
　　邱杰三：“那标统……”
　　云凤娘：“那标统，这有几件孩子穿的衣裳，甘肃比咱这儿冷，天凉时记得给那华多加件衣裳。”
　　邱云凤又将一袋干粮塞到那华手中：“那华，我妈烙的锅盔，可好吃呢。”
　　那良：“大嫂，让你操心了。那华，快谢过伯母。”
　　云凤娘：“那华，你衣裳啥时划烂了？快过来！”
　　云凤娘把那华领到一块大石块旁，高雨嵕和邱云凤也跟了过去。
　　云凤娘坐下后把那华揽在怀里，从自己的衣襟上取下别着的针线，替他缝补着衣裳。
　　云凤娘哽噎地说：“到了甘肃可不要淘气了，要不你衣裳烂了，谁给你补呢……”
　　那华：“伯母，我阿玛也会给我补衣服。”
　　云凤娘手一颤抖，刺破了手指，泪水止不住流下。
　　那华：“伯母，你疼了。”
　　阿史那也走了过来，三个大男人看着一旁的那华和云凤娘几个，都有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邱杰三：“那标统，没想到让你了受连累，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那良：“邱大哥，满汉本是一家，有人却叫我们相互杀戮，我那良做不出这等亲痛仇快之事。就是受连累我也心甘情愿。再说，百姓们祭拜昭陵六骏，祈盼的就是太平盛世，不愿让洋人染指神灵之物，何罪之有！”
　　邱杰三：“说得对，割不断的是咱炎黄子孙的血脉，忘不了的是对先人的承诺！”
　　阿史那：“那标统，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此去甘肃山高水远，你一个大男人，带个娃娃多不方便。”
　　那良又朝云凤娘和三个孩子那里望了一眼，没有吭声。
　　阿史那：“那标统，我直人快语，你要是信得过我们，就把那华留在唐塬镇。等老天开眼你返回陕西之时，我们再将孩子送到你身边。”
　　邱杰三：“阿史那大哥的主意我看可以，那标统，你看呢？”
　　那良：“二位兄长皆是古道热肠，把那华交给你们我怎能不放心。只是你俩的天高地厚之恩，我今生今世恐怕无以为报。”
　　邱杰三：“那标统，阿史那大哥是突厥人之后，你是满人，我是汉人，咱们的血早就溶在一起了，再不要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了。”
　　那良想了想：“也好，我说句老话，叫大恩不言报。那华——”
　　云凤娘给那华缝完最后一针用牙咬断线头，几个人一起走了过来。
　　那良：“那华，你二位大伯好不好？”
　　那华：“好！”
　　那良：“你雨嵕哥、云凤姐好不好？”
　　那华：“好！”
　　那良：“阿玛要到甘肃出趟公差，你留在唐塬镇等阿玛回来行不行？”
　　那华仰起头看着父亲和周围的人，不知如何回答。
　　高雨嵕：“那华，咱们一块读书，一块习武。”
　　邱云凤：“那华，我让我爹教咱们邱家拳。”
　　那华看看高雨嵕和邱云凤，又抬头眼巴巴望着那良：“阿玛，那……你可要早点回来。”
　　阿史那：“那标统，山野之人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今后有我们吃的就有他吃的，我们断了顿也不会让那华饿着。”
　　那良热泪盈眶，要跪下拜谢，邱杰三、阿史那连忙阻拦，那良只得深深作揖。
　　那良一手拉过那华说：“那华，跪下，给二位伯父磕头！”
　　那华“扑通”跪在地上磕头，云凤娘连忙扶起孩子搂在怀里，泪水也止不住的流下。
　　那良：“二位兄长，我还是那句话，那华身上一半是满人的血，一半是汉人的血，我此去短则两三年，长则五六载，若到时我不能返回陕西，那华就是你们的儿子，随你们二位谁姓都行。”
　　那良蹲下来紧紧把那华搂在怀里，强忍住眼眶的泪水亲了亲孩子的额头。站起来后朝昭陵方向拜了几拜，上了马，在两个士兵的押解之下向西而去。
　　那华哭着说：“阿玛！你要早点回来！”
　　云凤娘紧紧地把那华搂在怀里泪水涟涟，邱杰三、阿史那二人强忍满腔悲愤。
　　渐渐走远的那良始终没有回头，耳边只听得那华一声声“阿玛……阿玛”的哭喊声。

　　52。大慈恩寺门口•日。外
　　巍峨的大雁塔。
　　寺院大门口有三三两两的香客出出进进。身着军装的陈玉帆陪着父亲来到寺院大门外。
　　陈玉帆看见身着便装的张云山和几个乡下汉子从寺院里走出来。
　　陈玉帆：“张大哥！张大哥！”
　　张云山仍然只顾和几个汉子边走边说，一直没有回头。
　　陈德岳：“玉帆，你没认错人吧？”
　　陈玉帆：“没错，肯定是他！”接着又高声叫道：“云山大哥！”
　　张云山停下脚步，满脸歉意地笑着：“原来是玉帆兄弟，还有陈叔！你俩也来大雁塔上香来了！”
　　陈德岳喜不自禁地：“张号长，自从来西安那天遇上了你，我就时来运转了！”
　　张云山转过头给那几个汉子递着眼色说：“你们都回去吧。心诚则灵，回到家中好好伺候爹娘，等老人病好了再来还愿。”
　　王金海等几个汉子说：“大哥，我们先走了，你多保重！”
　　陈玉帆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张大哥，你们来大雁塔……？”
　　张云山：“噢，几个乡下的穷亲戚，我带他们来尽个孝心。大叔，多日不见，你老布庄的生意还好吧？”
　　陈德岳：“张号长，我那小店开张后生意一直不错。前天，玉帆又被选派到保定陆军学堂炮科深造。这不，我和玉帆一块来烧香拜佛还个愿。”
　　张云山：“这可是个大喜事，我玉帆兄弟真有出息！”
　　陈德岳：“这也是你给他带来的好运，玉帆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会记一辈子的。”
　　张云山：“说到底是你老修来的福！陈叔，要不你先进寺院转一转，玉帆要走了，我弟兄俩说几句话。”
　　陈德岳：“好！你们年轻人说的我也听不懂，玉帆走后，你有空一定常来小店坐坐。”
　　张云山：“一定，一定！”

　　53。茶棚•日。外
　　张云山陈玉帆二人在寺庙外的一家简陋的茶棚坐下。
　　陈玉帆：“张大哥，你真是来烧香的？”
　　张云山笑道：“哪你说大哥是干啥来了，我总不是来拆庙的吧？”
　　陈玉帆也笑了：“既然大哥不便说，小弟我也就不多问了，谒陵之后的事你知道吗？”
　　张云山：“咋能不知道？升允想要斩尽杀绝！玉帆，如今大哥也不瞒你了，刚才是我们哥老会兄弟在大雁塔歃血为盟，可惜的是革命党的代表出了事后没来成。”
　　陈玉帆：“啊！”
　　张云山：“我给弟兄们说，在昭陵差点中了升允的奸计，但有六骏的神灵护佑，派了仙童下凡搭救了我们……”
　　陈玉帆紧张地问：“张大哥，你把我说出来了？”
　　张云山笑道：“看把你吓的，大哥又不是个傻子！我们弟兄的嘴巴都严得很，不该说的绝对不说，不该问的绝对不问，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陈玉帆：“大哥，要说你们上昭陵去结盟也太危险了！”
　　张云山：“危险？唐王生辰那天去昭陵结盟，那是求唐王神灵保佑我们马上得天下！”
　　陈玉帆：“张大哥，小弟有你担保才当的兵，今后你做事千万要小心，不要让小弟担心。”
　　张云山：“玉帆，我们山堂最看重的是做人要讲义气，大哥没有与你白交往一场。我看你最好也加入哥老会，跟我一起干。大哥是龙头老大，你就是老二，怎么样？”
　　陈玉帆：“如今这天下还是人家大清皇上的，你们不要只想着有朝一日打下江山封王封侯，万一……被官府发现了，哪可是要抄家杀头的啊！”
　　张云山淡淡一笑：“你真是个书生，好吧，我也不勉强你了。你的救命之恩我是不会忘的。你到了陆军学堂好好深造，将来咱们干大事，用得着你这个将才。”

　　54。大慈恩寺。日。外
　　陈德岳正在在慢悠悠地观看寺院内的碑文，陈玉帆心事重重地走到父亲跟前。
　　陈德岳：“张号长走了？”
　　陈玉帆：“走了。”
　　陈德岳：“你俩刚才都说了些啥？”
　　陈玉帆：“没啥，还不是些在军营里当兵吃粮应该注意些什么。”
　　陈德岳：“哎，好人，好人！”
　　陈玉帆：“父亲，我去保定上学后，有两件事你一定要小心。”
　　陈德岳：“玉帆，你说是那两件事。”
　　陈玉帆：“第一件，你老的布庄生意好了就把吴先生的房租按月给人家，最好再签个合同，千万不要舍不得钱。”
　　陈德岳：“我给过，吴先生硬是不要，他说我的生意刚刚有起色，以后手头宽余了再说。”
　　陈玉帆：“你还是想办法给他，要是有谁问起来话也好说！第二件事，如果张号长打听我的消息，你就说我很少给你写信，我的事你也不要给他说。”
　　陈德岳：“玉帆，我不明白，咱咋能和吴先生、张号长那么生分呢？”
　　陈玉帆：“父亲，如今这时局谁也看不清楚，说不定针尖大的事，就能惹上麻烦。你看，一个昭陵祭祀就招来了多少杀身之祸。”
　　父子二人边走边说来到大雄宝殿，给佛祖上香磕头，嘴里都喃喃祷告。

　　55。昭陵祭坛。日。外
　　昭陵北坡祭坛附近，阿史那正领着几个乡民正在修葺存放六骏的东西两庑。
　　青年乡民黑娃和牢娃正在合泥，阿史那提着一笼麦秸过来撒到泥里。
　　阿史那走到士坡上端起瓦罐，仰起头正准备喝水，只见邱杰三领着高雨嵕邱云凤和那华，提着瓦罐竹篮向祭坛方向走来。
　　邱杰三：“阿史那大哥。”
　　高雨嵕，邱云凤，那华：“大伯。”
　　四个人都快步走到西庑门前，邱杰三看着即将修好的东西两庑和祭坛，脸上露出了笑容。
　　阿史那：“杰三，你还上来干啥，有我呢。”
　　邱杰三：“我上山来看看，要是冲闯了神灵，有罪过就让我一人承担。”
　　阿史那：“杰三，苍天有眼，冲闯神灵的是升允老贼，我料定他不会有好下场！”
　　邱杰三：“大哥，我准备去西安一趟，一是要设法营救摇摇兄弟，二来把雨嵕和云凤送到吴先生那里读书。”
　　阿史那：“要想搭救摇摇可得花不少钱！杰三，你进到里面看看骏马的基座牢固不牢固。”

　　56。昭陵西庑•日。内
　　邱杰三俯身看到三副骏马石刻都整齐地按放到基座上，上面还用铁巴固定，他看了阿史那一眼，点了点头。
　　走到飒露紫石刻面前，阿史那上前用袖口擦拭掉石刻面上的泥土，邱杰三深情地望着。
　　高雨嵕指着石刻上的人像：“那华，你看这是丘行恭大将军，这匹骏马叫飒露紫。”
　　邱云凤：“不用你说，阿史那大伯，飒露紫中箭后，它嫌痛吗？”
　　阿史那指着石刻：“咋能不疼呢？你看它忍着疼，让丘行恭给他拨箭，身子正微微后倾，等着拨下箭还要上阵呢！”
　　那华：“后来呢？”
　　阿史那：“后来因为它的伤势太重，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那华望着飒露紫石刻，眼里已含着泪花：“大伯，再后来呢？”
　　一旁的高雨嵕接过话来：“再后来唐王就让人照飒露紫的样子刻了个石马，放在这儿了！你们连这都不知道！”
　　邱云凤回头看了高雨嵕一眼：“不听你说。阿史那大伯，你见过六骏显灵没有？”
　　邱杰三：“云凤，大伯他们干活累了，等以后有空再给你讲。”
　　阿史那：“杰三，给他们讲讲古，能多长些见识。雨嵕，你这个小秀才，你把六骏显灵去潼关打叛军的故事讲给云凤听。”
　　高雨嵕得意的看了邱云凤一眼，便绘声绘色地说：“话说有一年，叛贼安碌山在潼关和官军打仗，叛贼人多势众，官军节节败退……”
　　那华：“哪最后谁打胜了……？”
　　高雨嵕：“忽然，战场上跑出来一支黄旗，黄甲，黄马的队伍，一下子就把叛军打得落花流水，败下阵来；忽然……又一转眼，那黄旗、黄甲、黄马的队伍又不见了……”
　　高雨嵕得意地看着邱云凤和那华，邱云凤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邱杰三和阿史那。
　　阿史那朝高雨嵕努努嘴。
　　高雨峻卖弄地：“你不知道吧！那黄旗、黄甲、黄马的队伍原来是昭陵六骏显灵了，它们跑到潼关把那些叛贼打败了。”
　　邱云凤反问：“你看见了？”
　　高雨嵕：“那天上到昭陵的人都看到石马上面滴着水珠，是因为它们回来时连夜跑了远路，浑身都流下了汗水。”
　　邱云凤忽然指着一副石马上的水珠说：“大伯你看，石马流汗了。”
　　阿史那用袖子擦拭石马上面的水珠：“杰三，咱人多有热气……”
　　邱杰三悲愤地：“苍天哭泣！”

　　57。邱家里屋。夜。内
　　那华已经睡着，云凤娘在油灯下缝补衣衫，她给那华抹去眼角的泪水又给他盖了盖被子。
　　云凤娘看高雨嵕和邱云凤坐在那里不停地打盹：“你俩也睡去吧。”
　　邱云凤：“不，我要等我爹。”
　　高雨嵕：“姨，我姨父他干啥去了？”
　　云凤娘：“你摇摇叔还在西安的大牢里关着，得想办法救他……”

　　58 邱家堂屋。夜。内
　　邱杰三走进堂屋，后脚还跟着两个人，
　　邱杰三冲着里屋叫道：“云凤娘，你出来一下！”
　　高雨嵕邱云凤跟着云凤娘一同来到堂屋，看见两个生人进屋觉得好生奇怪。
　　邱杰三严肃地：“雨嵕、云凤，你两个都回自己房里睡觉。”
　　两个孩子都不想离开，云凤娘使了个眼色叫他二人离开。
　　邱杰三：“云凤她娘，你坐下，不要怪我事先没跟你商量，我把咱家的地卖了。”
　　这时，随邱杰三来的其中一个人从怀里掏出卖地的契约摆到桌子上。
　　中人：“邱举人，你想好……”
　　云凤娘：“他爹，还能再想想别的办法……？”
　　中人：“邱先生，要说这个价也就是有些低，不过……你可是急等着要现钱……”
　　邱杰三：“二位不必多说了，咱一家愿打，一家愿挨，两厢情愿，那就画押吧！”
　　两份地契铺到桌子上，邱杰三、绅士和中人都在上面按下手印。
　　一份契约交到买地的绅士手里，邱杰三从他手里接过一包银元。

　　59 邱家院子。日。外
　　阿史那刚教完三个孩子习武，云凤娘收端来一碗水，又给他递过去擦脸手巾。
　　阿史那坐下擦汗：“杰三哪天去西安？”
　　云凤娘：“明天吧，昨晚他写了个担保，今儿找乡亲们按上手印，想把摇摇先保出来。”
　　阿史那：“雨嵕、云凤，你俩到西安读书可要争气，将来要为百姓做事说话。”
　　那华恋恋不舍地：“雨嵕哥，那我想你和云凤姐时咋办呢？”
　　高雨嵕：“放假了我和云凤会回来的……”
　　那华：“要是我阿玛还在西安多好，就住在我家。”
　　邱杰三走进院内对三个孩子说：“练武累了吧，你们几个出去去玩玩。”
　　三个孩子蹦蹦跳跳地走出院子大门。
　　邱杰三：“阿史那大哥，昨晚我翻来覆去半宿没睡着……，卖地的那些钱用来打点衙门还不知道够不够……”
　　云凤娘：“哪就不送雨嵕和云凤去西安读书了？”
　　邱杰三：“我本来想让三个娃娃都去，现在只好叫云凤不去了，让那华去！”
　　阿史那：“杰三？”
　　邱杰三：“你们听我说完，一来那华是男娃，二来嘛，我不说你们也会明白，那标统为了咱乡亲们而被发配的，咱要对得起他！”
　　说完，邱杰三冲着云凤娘歉意地一笑：“我也是怕你离不开云凤……”
　　云凤娘：“这会儿就给我有笑脸了，家里的事向来是你说一不二！”

　　60。吴兰园家。日。内
　　邱杰三领着高雨嵕和那华来到吴兰园家，桌子上摆放着两包银元。
　　邱杰三：“吴先生，这份是两个娃娃上学用的，这份请你在衙门托托人，设法把摇摇救出来。”
　　吴兰园看着两个孩子：“你原先不是说是要送云凤来西安读书吗？”
　　邱杰三：“那标统为了百姓受了冤屈，我不能把那华耽误了！”
　　吴兰园：“雨嵕、那华，你们要好好读书，长大了要要为百姓们多做好事！”
　　邱杰三：“戊戌之后，宋先生东躲西藏，刚刚回到家乡又受此劫难；那标统被充军流放；摇摇被强加罪名投入大牢，为了谒陵护骏，忠直之士和善良百姓究竟犯了什么罪！”
　　吴兰园：“邱先生你也要保重自己，百姓们做什么事都得有个领头的。”
　　邱杰三：“我明白吴先生的意思，护好六骏就能让百姓把心凝到一起有个盼头。这个武举的功名让我做事瞻前顾后的，没有了更好！”
　　吴妻匆匆进来：“老头子，巡抚衙门外面又立了几个站笼，说是在昭陵抓到的哥老会！”

　　61。巡抚衙门。日。外
　　几个木笼立在衙门外面，笼子里是遍体鳞伤的农民，一群持枪拿刀的士兵站在周围。
　　高摇摇血流满面已经奄奄一息，木笼外面挂着的牌子上写着“哥匪首领高摇摇”。
　　邱杰三吴兰园和高雨嵕那华从街道上跑来，到了站笼跟前，喊着：“摇摇……”
　　高摇摇睁开眼看看他们，头一歪死了。

　　62。昭陵山下•日。外
　　一座新坟，墓碑上刻着“族弟高摇摇之墓”，邱杰三等人带领着三个孩子在祭奠高摇摇。
　　邱杰三哽咽着，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摇摇兄弟，我知道你为乡亲们的事辛苦了，我准备了一瓶好酒，本想等谒陵拜骏过后让你好好喝上几杯……”
　　阿史那：“摇摇，老哥哥知道你的心思，将来我们老了，还有雨嵕、云凤、那华，你放心地走吧！”
　　邱杰三、阿史那二人将杯中酒撒到坟前，高雨嵕、邱云凤、那华跪倒在地磕头。
　　两只苍鹰在天空盘旋……
　　（旁白：一场谒陵拜骏活动引发的风波，让正直善良的人士受到迫害。但是，升允企图将哥老会一网打尽并借机弹压民众的阴谋却未能得逞，那些觊觎昭陵六骏的洋人也看到了民众的意志和力量，在此后若干年间只好暂时有所收敛。）

　　[第二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