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必要不接触》鹤顶澜

7、第二人格

　　医生们一脸凝重的进进出出，看着问诊室的们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萧眠有些头昏脑胀。过了不知道多久，其他医生都像收到了统一命令一般起身出门，连带着秦昊也被请了出去。偌大的问诊室只剩萧眠和一位中年医生。

　　一张洁白的诊断单随即被递到了萧眠眼前，“双重人格”这四个大字瞬间霸占了他的瞳孔，他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双眼。

　　中年医生看着他疑惑的表情，心下了然：“有时候第二人格刚出现的时候，两个人格是脱节的，所以患者可能会完全忘记在另一个人格出现伊始，在世界上的经历。就像是两个全然不同的灵魂出现在同一个身体里，所以才会出现部分记忆缺失的现象。”

　　萧眠听到这个只有在影视作品里才会出现的名词，有些难以置信：“会不会只是因为摔伤而导致的部分失忆症状呢？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精神疾病。”

　　医生看了看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少年，有些无奈地将他的梦境打碎：“我们医生已经对你的大脑内部情况进行了检查和分析，没有发现会导致失忆的任何异常情况。而且按照你现在的症状来看，比如下雨天就会频繁的头疼，极大可能就是诉诸于第二人格的出没，但当时第二人格还没有完全形成。如今第二人格已经发展成型，就是目前你身体里的灵魂。”

　　医生看了看对面的男生，又补充道：“这个身体本来的主人，也就是你的第一人格，叫萧眠。为了避免今后进一步治疗的时候分不清主次人格，你以后还是让家里人给你取个名字吧。一般来说主人格的出没时间最开始会远远高于副人格，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会有所变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们要和谐共处，虽然是不同的灵魂，但你们必须要共同维护同一个身体，这些等人格转换的时候我也会和萧眠本人来解释的。”

　　听了医生的话，“萧眠”努力在空荡荡的记忆中寻找着破碎的记忆，从小时候开始，一直到初中毕业，记忆的曲线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但是到了高中，记忆又变得模糊起来，最近的一长段时间甚至记忆是空缺的。所有清晰的记忆好像都停留在他以全校第二的成绩考上了最有名的高中，一开始成绩很好的时候了。

　　要是萧母知道了肯定要调侃，连第二人格都只记得自己曾经最好的样子了，后来怎么打架，怎么当成校霸，怎么成绩越来越差却完全不记得了。

　　医生告诉他因为这种疾病不太常见，需要让患者的亲属前来进行商议，但是基于患者隐私考虑，可以选择是否告知陪同前往的老师。

　　“萧眠”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告诉秦昊，凭借自己残存的记忆和旁人口中的描述，萧眠应该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是特殊的吧。

　　接下来就是怎么通知家人的问题了。“萧眠”用自身的指纹解锁了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了几下，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备注“妈”的人。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人焦急的声音：“小眠，这时候不应该在上课吗，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我中午身体有些不舒服晕倒了，现在在医院，医生说要通知家属过来一趟。”
　　“你这小孩怎么不早点说，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在哪里医院啊，我马上过来。”

　　“萧眠”交代了医院和诊室号，通过语气可以判断出，萧母应该是个很爱护自己儿子的急性子。要是让他知道了现在身体里不是她的小眠了，她不会发疯吧，然后把怨气强加到我身上；但也不一定，这毕竟是她儿子的身体，应该不会下如此毒手吧。在等待的过程中，“萧眠”在心里打了无数个九九。

　　萧母不一会儿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现场，连汗都来不及擦一下，就抓着自己宝贝儿子的手上下打量着，嘴里也不停歇：“没有磕到哪里吧，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萧眠”打断了萧母的一连串问题：“有点特殊情况，我们先进去吧，医生在里面等着我们呢。”

　　可能因为萧母的关心太过于急促，“萧眠”的担心害怕都忘记了，脸色也一切正常，萧母于是没有多想，就跟着他进了诊断室，以为是医生要交代一下注意事项。

　　医生怕身为人母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于是先铺垫了很久这个“特殊情况”，萧母心里一咯噔，催促医生赶紧说重点。“萧眠”一直在旁边不断偷偷打量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医生说的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虽然已经有一定心理准备，但是当“双重人格”这四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的时候，萧母还是脸色一紧，旁边的护士立马上前做出搀扶的动作，以免萧母情绪过于激动发生生理应激。好在她的心理素质还算强大，立马冷静了下来，用陌生的眼神看着“萧眠”，问医生：“所以刚刚给我打电话的，包括现在坐在我面前的都不是我儿子吗？”

　　医生皱了皱眉头：“也不能这么说，这是您儿子的身体，只不过灵魂是一个延申出来的新灵魂。但话也不能说得那么绝对，这不是一个凭空而生的灵魂，和您儿子本身也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而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主人格，也就是您儿子萧眠会占据身体的大部分时间。”他见过太多亲人得知真相后看待其他人格冰冷的眼神了，但是那些新人格也是一个个有情感的个体，也会因为别人的态度而情绪起伏，于是乎他补充道。

　　萧母的眼神略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一时间很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将会有另一个人侵入儿子的身体，比自己更加了解他。

　　中年医生看了看萧母的脸色，继续道：“双重人格以目前的科技水平完全治愈的难度较大，但只要您和孩子这边积极配合治疗，缓解的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您儿子的主人格会随着治疗出没的时间更长。您最好和家里人商量一下，给您儿子的副人格起一个名字，这样我们治疗的时候也好分辨。”

　　萧母看了看“萧眠”：“商量什么，就叫小一吧。”

　　敷衍的名字彰显出了对面女人的不耐烦。医生听到这个名字都愣了愣，但还是凭借着极高的素养说：“如果您这边确定要在我们医院接受治疗，那么我们的医生会成立治疗小组继续对病例进行针对性的分析，从而得出一套最适合您儿子的治疗方案。此外，我们也会配备专门的心理医生跟您进行对接。”

　　萧母应了一下，想了想，觉得虽然部分时间会由一个陌生的灵魂控制儿子的身体，但是毕竟配合治疗，萧眠会回来的时间更久，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刻不容缓，于是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决定配合治疗。

　　小一默默地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女人操持着一切，自己一句话也不敢插，愈发感觉自己就像是破坏别人家庭美满的第三者，是个十足的坏人。

　　在回家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虽然是萧眠的身体，但是萧母还是没办法不以陌生人的眼光看待小一。

　　回到家中，萧母看着面前这个同是十几岁的少年，心中有些五味杂陈。她知道这个孩子没有错，但还是忍不住怨恨他，怨恨他抢走了本属于自己和儿子的时间。

　　“小眠，哦不，小一，你现在还记得什么？”萧母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熟悉的称呼忍不住脱口而出。

　　小一了然地笑笑，把和医生讲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给萧母。

　　医生说双重人格是受到了巨大创伤才导致的，而小一和小眠共同的记忆好像停留在了初三高一那段时间，是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如今这个局面吗？萧母紧了紧拳头，要是我知道有谁欺负小眠，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屋内的气氛十分的尴尬，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就像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萧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主动开口：“小眠是一个很好强的人，虽然有时候会急躁了些，但我知道他的本性是不坏的，所以我希望在你代替小眠出现的时间里，在外面你能装作像小眠一样。”

　　小一也同意这个观点，萧眠的确像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肯定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生病了。或许作为副人格就是要为主人格服务的吧。想完了这些，小一又为怎么装作是萧眠发愁起来，毕竟他们甚至从来都没有见过面。

　　萧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他是不想活在别人的影子下面，于是咬了咬牙，拉住小一的手：“这次算阿姨求你，好吗？”

　　小一愣了一下，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人会为了自己这样求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