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必要不接触》鹤顶澜

6、不一样的我

　　司晓做在私家车的后座上，感觉在医院的一天生活就好像停滞了一般。青年钢琴家的身份，对晕倒的自己施以援手的人，一切的不可思议都在一天内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像是将他带到了一个新世界。

　　汽车猛然的刹车将司晓的思绪强硬地拽了回来。“到家了。”连刹车都很有陈女士的风范，急吼吼的。

　　“回家我来帮你收拾东西，作业也帮你带回来了。你就抓紧学习，把这一天落下的功课赶紧补上。”耳边响起陈女士的碎碎念，司晓无奈地看了看自己被裹成粽子的右手，陈女士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于是道：“学习主要是靠脑子，左手也可以写字吧。”

　　又是被关在房间里的一晚。

　　第二天，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扬司晓带伤上课，热爱学习的精神，这才是人家为什么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的原因。司晓在一片艳羡声中缓缓低下了头，望着自己被绷带紧紧裹住的右手，心脏也好似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般，心头一紧。

　　中午司晓像往常一样来了远一些的二食堂，这里是自助的形式，因为菜品种类稀少，且较一食堂离教学楼更远，在这里用餐的学生稀少。走到第一锅菜钱，司晓才意识到拿着餐盘的左手没办法同时舀菜，司晓用求助地目光扫视了里面一圈，但可惜台子后面的食堂大妈大叔们都在忙着烧菜刷碗，压根没有人注意到他。

　　当他有些手足无措时，后面一声清冷又熟悉的嗓音响起：“要这个菜吗？”司晓感激地回头望了望那个高挑的少年，点了点头。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完了这条打菜的路，在收银台前司晓主动要求请萧眠吃这顿饭以示感谢，萧眠斜了他一眼：“不用，我是怕你太慢挡了后面人的路。”

　　司晓：“……”

　　萧眠不知道的是，在司晓心里，他的形象已经从恶魔瞬间变成了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尤物。

　　司晓有个坏毛病，就是大脑放空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跟着前面的人走路，这时他就紧紧跟在萧眠后面。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他也随即停了下来。

　　“干什么跟着我？”萧眠感受到了背后的人的存在，“自己可以吃饭，不用我喂你吧。”

　　司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莫名其妙地跟着人家了一路，尴尬地笑笑，一边嘴上说着可以，一边大脑飞快地运转着，想着找一个什么理由糊弄过去。

　　他突然灵光一闪：“我妈妈让我们多交流交流，让我多向你请教请教音乐。噢……我也可以辅导你学习的。”

　　司晓感受到了萧眠狐疑的目光，好像在质疑他怎么这么听话。司晓不敢正对着他的眼睛，当萧眠放定餐盘，说了句坐吧，他才松了口气，乖乖坐在了大佬对面。

　　萧眠看着他乖巧的模样，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小白兔的轮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也被自己不着边际的想法吓了一跳。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远处的教学楼在烟雨迷蒙中显得有些许模糊。萧眠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最近好像一到下雨天脑袋就很沉，有时候还会听到另一个声音，而且越来越明显了。过几周再不见好转，就去医院看看。萧眠在几周前就有同样的想法了，却一直拖延着没有去医院。

　　头脑发胀得厉害，萧眠口中的饭菜有些难以下咽，匆匆吃了几口就打算会教室休息。搁下了一句“我吃好了”，萧眠缓缓起身，紧接着眼前一片模糊，慢慢地陷入无尽的黑暗。

　　对面的小孩看见面前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人直直地倒了下去，也慌了神，连忙轻轻晃了晃萧眠的身体，见他没有反应，习惯性伸出右手在口袋里摸索，也顾不上学校对于手机的禁令，连忙拨打了120.周围零零星星的几个吃完饭的同学前来询问情况，见已经拨打了急救电话而且躺在地上的人还有呼吸，便离开食堂回教室休息了。

　　司晓只能半跪在萧眠身边焦急地等着救护车的到来，这是他才觉察到右手指尖传来的刺痛，可能是刚刚翻找的时候用力过猛了。他望着眼前好似睡着的人儿，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形成一大片阴影区，平日里狠厉的眉眼也柔和下来。

　　-安静的校霸看起来还是很帅的嘛。
　　-真是凑巧，前两天是他送我上救护车，今天就风水轮流转了。
　　-幸好今天遇到了好心的我，不然你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咯。

　　司晓在等待救护车的几十分钟里除了给班主任打电话说明情况以外，便是盯着地上的少年好看的眉眼从南遐想到北，直到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他才懊恼地反应过来：我这心可真是大啊，同学都在我面前晕倒了，我还在觊觎…呸…欣赏别人的美色。”

　　就在这时一班的班主任也赶到了，叫司晓赶紧回去学习，他下午没课，可以跟着救护车去医院。司晓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他在往教室走的路上掏出手机，点开那个沉寂已久的黑白头像，在聊天框一个字一个字单手费力地打着：你怎么样了？醒了报个平安。他想了想，又在前面礼貌地加上了同学两个字，随即发送了出去。

　　一整个下午微信里那个黑白头像都像死一般的沉寂，反倒是老班给他发消息报了平安，说他那个朋友已经醒了，正在做检查。过了几分钟又弹出来一条消息：你和那位同学互相认识吗？司晓给了一个肯定的回复后，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在心里嘀咕：他一个大活人就在您面前，您还要穿过网线来问我。

　　“萧眠”悠悠转醒的时候看见一个陌生男人坐在床边，或许是看到他疑惑的眼神，那个男人主动开口自我介绍道：“我是一班的班主任，我们班司晓叫我来照看你一下。”看到眼前的少年更加疑惑的眼神，秦昊也纳闷了，难道是他哪句话表述的不清楚吗？

　　“司晓是谁？”

　　未曾想到眼前的少年问出了这么一句话，秦昊直接懵了：难道是他们班那位大神主动帮助不认识的同学吗？真是个好孩子，不愧是我的学生。理智之下，他还是拿起手机问了司晓，收到了肯定答案之后他彻底傻了，怎么两个人的说法还不一致，司晓的头脑肯定是没问题的，那眼前这位同学不会是摔傻了吧。

　　想到这里，他秉持着不能让年级里的一个同学掉队的想法，告诉了医生他的疑虑，觉得这位同学不只是低血糖那么简单，于是医生又给萧眠加了一个脑类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医生又把萧眠叫进诊断室会诊。他们问了几个秦昊要求询问的有关学校的基本信息，萧眠一问三不知，但是检查报告却没有分毫体现出脑震荡或任何会导致失忆的损伤。又有几个看起来更重量级的医生被叫了进来，又是一次次紧锣密鼓的会诊。

　　“萧眠”被他们问的有些懵，他们都好像一直在问他另一个人的身世，一个与他相似又不相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