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 P》至幸

5、右侍青河

　　三年后蜃城皇城

　　在蜃城大神官居住的神殿里，英俊的白衣神官正卧在镂金的罗汉榻上假寐。

　　蜃城过于和谐安详，自打三年前湘平那场叛变之后，便再无什么风浪，就连大叶那边也很少传来什么消息。让喑哑这个谍当得过于悠闲。

　　“神官大人！”一个小厮躬身站在殿前。榻上的神官仍然闭着眼，悠悠然。

　　似乎了解主人的性格。小厮继续道：“城主宣您上紫徽殿去议事。”

　　榻上的神官终于舍得将眼睛撑开一条缝。刚琢磨着近期没有事儿做，这么快就来了。

　　紫徽殿

　　“此次召众卿前来，有一件紧急的事情要处理。”夏铭一身紫袍，高高在上，冷峻的眼光扫视着他的每一位臣子。

　　“昨夜接到守灵师的急报，禁地腾湖中有数只水妖破障而出，景和虽竭力抑制住了水妖的继续肆虐，但还是有部分妖孽逃出了蜃城。据左侍木落的消息，那些妖孽逃至叶国，躲在叶国公主府中……”话未说完，阶下喑哑的脸色早已肃然，公主？怪了，蜃城的水妖怎么会窜到叶国公主府去？再说，守灵师景和的术法高强，会这么任凭它们窜至叶国么？蜃城大门尚未开启，又是个幻城，那些水妖怎么出去的？

　　“各位爱卿有什么建议。”夏铭问。

　　阶下一片默然。

　　“喑哑！”夏铭一声厉声叫唤，打断了喑哑的猜想。

　　“臣在。”喑哑忙躬身相应。

　　“你有什么看法？你认为应该怎么办？”夏铭用一种期待的眼光看着他。

　　“这……臣以为，此事不必操之过急，毕竟叶国与我们毫不相干，即使水妖逃窜至叶国，加害叶国人民，使叶国劳民伤财，这不是助我大蜃除去一个敌国外患吗？臣以为，城主只需静观其变即可。”喑哑回答。目前由于还不能判断夏铭所言之真假，所以为了保全叶国，只能这么回答。

　　夏铭皱了皱眉，道：“喑哑说的是没有错，但若水妖在叶作恶，本主看了也于心不忍，毕竟这也是叶国的疏忽。还是得想办法解决的。”

　　作恶？那么大叶建国之前，蜃兽不也在帝都狠狠地作恶了一番么？夏铭还真是好意思。

　　见阶下臣子并没什么意见，夏铭也不好再说什么。草草交代了些琐碎便宣布散朝。

　　蜃城皇家禁地

　　这儿是个绝对纯净的地方，没有一丝污秽之气。这里极其安静。树上无鸟，湖中无鱼，草间无虫。安静到令人惵息。青苍的竹树高耸入云，平日无风，无雨，且无四季之分，一年中气候如一。只有冬至，这儿才会同城中一样落下鹅毛大雪，冷彻骨髓。

　　它坐落在皇城内的最深处，是皇家禁地。除了守灵师外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违者格杀勿论。

　　这儿就是蜃城的禁地，亦是历代守灵师居住的地方——寂园。

　　喑哑站在寂园的入口处，寂园中没有路，空有一片竹林，里面的竹子都高耸入云，生的翠绿。

　　神官迈开步子，踏入这个“擅自闯入者格杀勿论”的禁地。

　　刚走两步，他停了下来，双眼目视前方，屏息凝神，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锵！”一声，一只银制的暗器被喑哑及时伸出的手杖击中落在地上。它飞过来的时候居然没有一点声响，连与空气摩擦的声音也没有！若不是靠着它的气流而感应出它的方向，喑哑早就中镖了。

　　他知道，这是守灵师给自己的警告。

　　“你还真是大胆。”景和的身形慢慢出现在喑哑面前。“神官也一样不能进来。你又不是第一天来蜃城。”

　　“我就是闲过头了我也不会来这儿。”喑哑笑道。

　　“哦？”景和挑了挑眉。“难道你是来找我的？”

　　“刚才你没去紫徽殿吧？”喑哑问。

　　“是啊！守灵师不参政。你知道的。”景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听城主说，你这儿的水妖破障而出？逃至叶国？”喑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是啊。”景和不以为然。

　　“它们……真的逃到了叶国？你确定？”喑哑的语气似在审问。

　　景和的眉头马上紧了起来。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满不在乎。“你想说什么？”

　　“城主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召集这么多臣子，直接和你说岂不省事？那些水妖真的能逃出你景和设下的七重血障吗？它们如此低贱，哪来的本事？况且，它们是怎么逃出蜃城的？你身为守灵师怎会放任不管呢？”喑哑将自己的疑问缓缓道出。

　　听罢，景和叹了口气：“不愧是大神官啊！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随即，景和正色道：“如你所想，城主欲吞并叶国，经过一个月的商议，决定先占领公主府以威吓，再经过长期的准备，再将叶国一举拿下。”

　　“吞并！”喑哑吃了一惊，夏铭那个老狐狸，胃口也忒大了，连我大叶也斗胆染指！真是痴人说梦！

　　“不错，明晚丑时一刻，青河会带人以搜寻水妖的名义攻占公主府。”景和慢慢将话说完。

　　喑哑还想再询问些什么，却听景和轻道：“你被必要知道的太多，若有大的计划，城主自会召你去的。今日你擅闯禁地的事就不追究了，你早些回去吧！”说罢，转眼间便消失了。

　　寂园仍是如此静谧。

　　一片青翠的竹叶飘然落下，落在了神官的肩上。喑哑用手轻轻拂去肩上的竹叶，然，走出了寂园。

　　叶冥帝舒年的后宫庞大，故他也拥有众多儿女。王子占多数，但公主也有不少。居住在宫外的公主也有好几个。夏铭打算进攻的公主府究竟是哪一位公主的府邸呢？居住在帝都的公主，有很多，若是说住在宫外的话，倒是有安华、祥慧两位公主。但是要说不住在帝都的公主，就难办了。有些公主已经婚嫁，住在哪里的都有，到底是哪一个？

　　正想着，就已经到了自己的行宫。喑哑回到行宫后，关好门窗，走到桌前，倒了一壶茶，再将杯中的茶水洒向空中，似在做什么仪式。但那些被洒出的茶水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突然聚在一起，越聚越大，慢慢形成一面水镜！少顷，那水镜上竟然出现了叶国当朝皇帝舒年的面容！

　　“喑哑，你找朕何事？”镜中的皇帝问道。

　　“回禀陛下，臣从蜃城守灵师口中得知，蜃城城主夏铭欲吞并叶国，并将于明晚丑时进攻我大叶的某个公主的府邸。”喑哑将情报一一告诉舒年。

　　“那，你可知道他要攻打的哪位公主的府邸吗？若是在兰，我可以立即将安华和祥慧两人召回宫中住几日。但是若住在帝都外的话，可就难办了。”舒年蹙眉。

　　“臣刚才已经思忖过这个问题了。但是臣也不了解究竟是哪位公主的府邸会遭受攻击。”喑哑静静地跪在地上，等候主子的回答。

　　“既然不知道，那……”舒年想了想，道：“你先保住若叶要紧！不论如何，你一定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若叶公主乃当朝皇后张氏所生，人长得精致小巧，惹人怜爱，性格活泼外向，深得冥帝喜爱。但由于生性爱玩，素来不愿意呆在宫中，故前几年搬离帝都，现定居叶国第二大都市——丹。

　　“臣遵旨。”喑哑躬身道。

　　“大人！大人！神官大人！”突然听见外面的小厮在叫他。他忙一挥手，那面水镜马上化为一摊水，落在精美的丝织地毯上。

　　“什么事？”喑哑极不耐烦地打开门。

　　“大人，城主召您去呢！”小厮似乎看出了主子的不耐烦，说话声也不似刚才的叫唤之声那么大，反而小了很多。

　　“知道了。”喑哑整了整衣衫，信步朝紫徽殿走去。

　　这一次，紫徽殿上可是一个大臣也没有。城主高高坐在镶金的宝座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部下。

　　“参见城主。”喑哑躬身行礼。

　　“喑哑啊，我就直说了.这次抓回水妖的任务就交给你和青河吧。明晚你跟着青河一起，到叶国的丹去，那些水妖就是窜至丹的若叶公主府去了。刚好展现一下你的实力给我看吧！”夏明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喑哑，似乎在期待什么。

　　“臣遵旨。”喑哑二话不说就把这个任务接下了。为什么不呢？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就在进入紫徽殿的前一刻，他还在琢磨着如何让夏铭应允自己跟随前往呢！本还想着若是不行自己就偷偷跟着出去。没想到他还未开口，夏铭就早他一步顺了他的意思，可谓天助我大叶！

　　喑哑抬起头，正好对上夏铭身边的右侍那双冷漠的双眸。她就是夏铭的右侍——青河。

　　这个女子，喑哑并没有和她做过多的接触。全城上下与她走得最近的就是左侍木落。或许是因为她过于冷漠，平时寡言少语，经常让人怀疑她是个哑巴。她的眼神里，总是充满了冷漠，敌意与杀气，根本不像一个女子应有的眼神。除了对城主是恭恭敬敬之外，对谁都是一个样。三年来，她只对喑哑说过五句话。其中的一次还是三年前他被封为神官的时候她的那一声：“拜见神官大人。”此后，即使是碰见了，她也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既不行礼，也不问好，就这么从容地从他身边走过，左颊是与她冷漠的性格格格不入的红莲。同是在夏铭身边的心腹与高官，确形同陌路。也好，趁着这一次行动，看看能否稍微了解这个右侍一点点。

　　她，甚至有时候比紫莲更孤傲，比蜃城还要虚幻，神秘。

　　次日丑时一刻。

　　居住在蜃城的百姓，平日里也是不能随便进出蜃城的。想要出城，必须有城主的手谕方可放行。不过，一般的百姓是不会出城的。因为他们安于在蜃城的生活，已经对这座城产生了依赖。无论是常见的生活用品，还是罕见珍贵的玉石金饰，在蜃城都可以买到。要是说原料，蜃城物产丰富，再珍贵的原料城里也有。那么，若不是外出观光，出城就没有意义了。

　　若是城主特许的，那么蜃城的大门开启后通向的地方，就是此次行动的目的地。这次，他们只带了几十个士兵。人数不是很多。只是区区一个公主府而已。用不着兴师动众的。而且还有神官大人和右侍大人在，也不怕出什么乱子。

　　时别三年，喑哑回到了他的故土。

　　实际上，喑哑出生于丹，四岁时迁至帝都兰。父亲是个道士，他从小便随着父亲修习道术，对蜃城的术法也修行了部分。凭着天资，他在十七岁的时候当上了叶国国师。二十二岁奉命到蜃城为谍至今。

　　已入夜了，全天下再繁华的城市一到深夜几乎都是一个样子：静谧。灯火微弱甚至没有一星半点的灯火。街上空无一人。

　　“咚－咚－咚－咚！丑时一刻！天干风燥！少出门！”刚进城没多久，一个打更的更夫迎面而来。

　　“咦？怎么都五更了还有人站在那里？哎呀，小伙子，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啊，回家去吧……噗！”就在喑哑正想解释的时候，眼前的更夫已经身首异处。而身边的青衣女子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突然直觉一阵轻风扑面，青河又回到自己身边，轻轻地将剑收好。抬眼看了看他，眼神依旧淡漠。继续埋头前进。

　　还真是杀人不眨眼啊！

　　若叶公主府上的灯火仍然忽明忽灭地亮着。

　　青河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对喑哑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过了这么久，终于又听到她讲话了，似乎这件事很稀奇似的。喑哑也不禁好笑。

　　青河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便一刻不耽搁，开始对整个府邸展开调查。

　　确定青河走远后，喑哑轻轻一跃，跃上了公主府旁种的一棵老榆树，站在最高的那根枝干上，静静地俯视整个公主府。

　　神官的双眼正在不停地向各个方向扫视，寻找着右侍的踪影。他清楚的知道，青河一定会瞒着自己独自先进入府邸，或是杀掉若叶，或是使用术法将府邸破坏。

　　突然，神官的双眼定格在一处——那是一座假山，那是富贵人家在后花园必不可少的装饰。只是，那假山上盘踞着的生物——一条青蛇。

　　不错，那就是青河的真身，她是蛇王青烈的女儿。十年前青烈失踪。由于青烈为王期间经常残杀同族，他失踪后，青河马上遭到全族的排斥，后被夏铭收养。成为他的右侍。

　　喑哑注视着那条青蛇，它正从假山上蜿蜒而下，慢慢爬向假山上正对着的那间卧房。

　　他认得，那是若叶公主的卧房。

　　形势似乎不太妙，先不管青河要做什么，先进去保护好公主再说。于是，他对下面正待命的士兵道：“你们在这里等我和青河大人回来。”

　　“是！”士兵齐声回答。

　　喑哑用【王莲】屏蔽了自己的气味，轻轻一跃，穿过房顶层层的瓦片，悄然没入若叶的卧房。

　　喑哑在若叶的卧房内，床上的公主睡得正香，时不时还发出细细的呓语。喑哑看着稚气未脱的公主，轻轻地笑了。三年了，这丫头怎么还跟三年前似的？

　　突然，喑哑的眉头紧了起来，青河正在一步步靠近若叶的卧房！于是，他拿出手杖，对着公主轻轻一挥，一朵莲花在她的床前绽放，他在公主身上使用了【王莲】。他再一挥手杖，那朵莲花消失了，它只是被喑哑用术法隐藏了起来，以免被青河发现。紧接着，他也用【王莲】将自己隐蔽了起来。

　　不久，青河化成人身，轻轻走进屋里。抬起剑就要朝若叶刺下去。“锵！”一声，马上被反弹了回来。青河警觉地往四周看了看。不对，居然伤不了她分毫！定是有人暗中设防！可是，又会是谁呢？“【王莲】?”青河小声嘀咕了一句。突然，似有觉悟般，轻道：“喑哑！”喑哑心下一惊，但想了一会儿，还是收回了【王莲】，在她面前现形。

　　“为什么？”青河冷冷地问。

　　“你杀的不是时候。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根本不是公主。只是以公主的名义住在这儿罢了。她是叶国皇帝与一青楼女子所生，不得宠，要不然怎么会住在丹呢？受宠的公主都是住在帝都的。就算你现在杀了她叶国皇帝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的。这样是达不到我们此次来的目的的。”喑哑也吃了一惊，自己什么时候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谎了？

　　青河淡淡看了床上女子一眼，继而对喑哑道：“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我看……直接开始小规模进攻吧！至少得先引起一点震动才行。”喑哑道。

　　“就这么直接进攻吗？”青河问。

　　“就这样。夜袭。”喑哑重复了一遍他的计划“夜袭公主府。”

　　“……好吧。”

　　“这次人数不多，点到为止，毕竟只是威吓。”喑哑轻道。

　　“你……”青河吃惊地看着他。

　　“怎么？城主那点意思我早就知道了，你快去外面去叫人！”喑哑命令道。

　　青河冷哼一声，转眼间，消失在房中。

　　喑哑松了口气，回头看看还在熟睡的女子，确认她没事后，再一挥手，【王莲】便消失了。不一会儿，喑哑也消失在这卧房中。

　　床上的女子才慢慢睁开双眼。她看到了，国师和另一个女子。即使她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内容，但是，能看见他，在她看来已经足够了。她已经三年没有看见他了。三年前送他出国的时候，她必须抑制住自己复杂的情绪，以一个公主的身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漫天的黄沙之中。此后三天，她独自在府中哭得厉害，极少进食。这件事，只有她的贴身侍女才知道。其他人，她的父亲舒年，还有她的兄弟姐妹，当然还有他，都不知道。

　　三年开，她已到双十年华了，不断有贵族和邻邦的公子王孙来提亲，她全部拒绝了。她只盼再等多七年，他就回来了。然而，她万万没想到，她日思夜想的人竟然以那么突然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个没有梳妆，没有华服衬托的，这样的自己面前。她宁愿装睡，然后暗中再偷看他几眼。她很满足了。

　　正在遐想中，却突然被外面的吵闹声打断了。发生了什么事！若叶匆忙起身，贴身侍女忙跑进来道：“公主不好了，外面来了一伙人在闹事，他们的本事好大，我们的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公主快逃吧！”

　　她知道，是他来了。但她又不能开开心心地奔向他，只能装作不认识。此时，不见到他是最好的。这点她比谁都明白。可是，她受不了了，还是跑了出去，就算，就算装作不认识也好，都想好好看看他！于是，若叶不顾侍女的阻拦，冲了出去。

　　她不停地跑着，到了正厅，她看见了，他正在前院，手中不断挥舞着那根紫黑色的手杖，将自己的侍女与家丁一个个击毙。真好啊！能看见了。

　　仿佛心有灵犀般，她看见他轻轻回过了头，看了她一眼，愣了一下，随即在唇边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微微一笑，转过身去，继续战斗。

　　就这么一个微笑，足以让她开心好几天。虽然她的目光没有离开过他片刻，但她也无法忽略他身边的另一个女子。

　　她看着他冲到那女子面前为她挡下一剑，帮她突出重围。两人配合的十分有默契，她现在知道，为什么后宫那些娘娘们每天都明争暗斗地想尽一切办法来讨取父王的欢心了。都是女人，她们都希望所爱男人的目光只停留在她一个人身上。还有就是——

　　嫉妒。

　　若叶呆立在夜晚的凉风中，看着喑哑带来的人开始在她的府邸里纵火，转眼间，方才静谧的后花园已被熊熊烈火吞没。火舌正疯狂地向四处伸长，像贪官迫不及待地要搜刮人民的财产一样，贪婪地将魔爪伸向公主府的每一个角落。

　　在漫天弥漫的浓烟中，只听得见家丁与侍女们被火吞噬时发出的凄厉的惨叫与房屋倒塌的声音。若叶一边用手帕捂着口鼻，一边摸索着出路，怎么？他真的就这么不管自己的死活了吗？她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女儿！他身为部下决不可能丢下自己不管的！

　　她不甘心地前进着，她相信她一定能看见他前来救助自己的身影。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眼前似乎掠过一个白影。或许是被浓烟呛得出现幻觉了吧！突然，只觉得身轻如燕，周围呛鼻的浓烟也正在慢慢地消失，迎面袭来的是凉爽的风。她猛地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她已经在他的怀中。呵！他果然是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

　　他在公主府的后门将她放下。

　　“喑……”正想喊出那个久违的名字，却被他打断了。“公主，臣罪该万死。烧毁了公主的府邸，这是战略需要，请公主谅解。待臣完成任务归来时，自会向陛下请罪。”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公主，陛下已在西街口备了马车，请公主先去马车上避一避，待我等撤出丹城后公主方可连夜赶回帝都。还有人在里面，臣必须进去，请恕臣不能恭送公主出城，请公主珍重。”说罢，他又如一阵风一样消失在她面前。

　　有人……是那个女子吗？她可是敌方的人，死了不是更好！为什么还要去救她？若叶双唇紧抿，一脸的不甘。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她还穿着亵衣，在夜晚的冷风中瑟瑟发抖。他居然只说了一句：“请公主珍重。”就扔下她不管了！看来……他自始至终都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公主看啊！若叶释然，淡淡笑了笑，独自朝着西街口慢慢走去。月光照在她身上，显得凄楚。

　　在青河被赶出部落的时候，她曾因为怨恨而放火烧毁了整个蛇穴。上千条蛇无一幸存。自那以后，青河就变的比一般的同类还怕火。她自己也感到奇怪，当初放火烧穴的时候根本无所畏惧，可是自从那件事之后，看到火就退避三舍。包括在除夕放爆竹的时候亦是如此。独自一人躲在角落，冷冷地看着那些发出爆破声的红色的东西。

　　平时虽然孤高冷傲，但一遇到火，马上变得不知所措，往日的冷漠马上消失殆尽，完全像一个受欺负的孩子般。这些，都是听木落说的，喑哑倒是完全没有见过。

　　待他发现青河时，她正蜷缩在火中，用微弱的【王莲】来保护自己。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释放出更为强大的王莲，而由于心中的恐惧，【王莲】的屏障作用越来越弱，热气全跑进去了。她更加不知所措了，额角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确实像个被欺负的孩子。但她的眼神依旧如此冰冷，仿佛喑哑来与不来都和她没有关系似的。见到同伴，她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但这仍掩饰不了她内心的恐惧与此刻身体的虚弱。未等喑哑过去，她就显出了原形，像中了猎人的箭一样，无力地趴在地上。

　　喑哑见状，迅速冲过去，将青蛇抱起，纵身一跃，逃离火海。

　　由于蛇身较长，喑哑费了好大劲才将她抱稳，冲出公主府后，立即连夜赶回蜃城。

　　刚回到宫里，青蛇突然“嗖”一声从喑哑的怀中窜了出来，一落地便马上化为人形。

　　“恢复的真快啊！”喑哑微微吃了一惊。

　　“嗯。”青河的言语仍旧冰冷。

　　“早些回去歇息吧，叶国公主恐怕已经死在里面了。明天还要去向城主复命。”喑哑转身欲走。

　　“……”

　　忽然，只听见身后的女子低声说了什么。但他亦不愿去多问了。以她的性格，问的话，必会造成尴尬吧！而且，他似乎听见她说的是：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