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张万一

4、第四章

　　徐寒上前把躺在地上的沈凉拖到了一边，任由他瘫坐在卧室门口，便继续带领师弟师妹们连起早功。
　　师父和师娘看着弟子们都缓缓进入了状态，也不再多言，回了自己的卧室。
　　沈回关上房门，低声对徐圆说：“小凉进步真是飞快，短短一个月变突破至此，果然大才。”
　　徐圆说：“小凉确实天赋惊人，不过你心里应该也知道，小寒其实……”
　　没等徐圆说完，沈回便道：“我当然知道。小凉是大才，小寒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天才了。说真的，小寒和你更亲近，你说现在她到了什么水平？”
　　徐圆略一沉吟，说：“有时候我觉得我都看不透小寒的境界，如此想来，恐怕以不在你我之下。”
　　沈回说：“想来也是。后生可畏啊，不到二十，内力便能御剑五千，恐怕现在我和小寒交手，也只能在剑招上讨些便宜。”
　　徐圆说：“好在小寒平时从不在小凉面前显露这些，要不然小凉肯定要受打击。剑心一毁，再想精进可就更加不易了。”
　　沈回日有所思的说：“不知对小凉来说，这辈子遇上了小寒，算是好事吗？”
　　屋里陷入了沉默。
　　太阳渐渐升起，雾散了，早功也结束了。小三沈存照例生火做饭，四妹陈玉也在一边帮忙。小六沈行开始磨起长剑，虽然万剑门以修炼剑气为主，可沈行依然每天都要把师兄弟的剑保养一遍。
　　徐寒此时正在教小七幺幺读书识字，沈橙走了过来，默默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等徐寒带着幺幺读完了三页书，幺幺便跑着去找沈行玩了。这时沈橙才开口，问徐寒：“大师姐，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结果了。”
　　徐寒看着沈橙。小五沈橙今年只有十一岁，十一年前，师父在院门口捡到了装在小筐里的他，里面有两个橙子和一张纸条，纸条上用血写着三个字：求您了。于是师父给他取名沈橙。
　　十一岁的沈橙和其他师兄弟一样，四岁开始练剑，如今和十六岁的三哥沈行已经能平分秋色，至于十五岁的四姐陈玉，因为她入门便已八岁，所以两人其实是几乎同时开始练剑，如今陈玉已不是沈橙的对手了。
　　面对沈橙的问题，徐寒思考了一下，说：“当然知道啦，师父功力深厚，沈凉肯定会输的呀。”
　　沈橙又问：“可当时明明大师兄未露败色，你就说‘要结束了’，为什么啊？”
　　徐寒语塞，心想：难道告诉他其实师父诱敌之计过于明显，只有笨蛋沈凉才会上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这要是让弟弟妹妹知道，沈凉这大师兄可没法当了，唉，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候，小三沈存喊：“饭好了，大家快来吃饭吧！”
　　徐寒赶紧说：“橙子你快去叫沈凉来吃饭，别在那装死了，等着有人喂他不成？”说完起身朝师父师娘的卧室走去，说：“我去叫师娘她们俩。”
　　沈橙看着徐寒的背影，心中默念：“大师兄要是真端不起碗了，师姐你肯定还是要喂他的。”
　　看来沈回和徐圆没想到，这里的天才，比他们俩想的还要多呢。
　　而如今的沈回和徐圆却不想这些了，看着面前的碗，大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也太稀了！
　　师父沈回绷不住了，问：“小三，你是不是忘放米了？”
　　沈存无辜的说：“师父，咱们的米剩的实在是不多了，就这样的粥，也就够咱们再吃两天了。”
　　陈玉也说：“是啊师父，三哥这可真是‘巧夫难为无米之炊’了。”
　　幺幺插嘴说：“四姐，是巧妇。”
　　沈凉有气无力的说：“幺幺你不懂，巧妇是你四姐，你三哥只能当巧夫了。”
　　徐寒没等他说完，赶紧捂住了小七的耳朵，说：“别瞎说，我看你还是有力气没用完，一会去打点野兔好了。”
　　小六沈行说：“正好大师兄，你带我一起去吧，我刚用竹篓做了个捕兽笼子，咱们一块去试试。”
　　师娘徐圆打断了大家的叽叽喳喳，说：“好了，都别说了，没米买米就是了，老沈，一会你下山去镇上买点粮食吧。”
　　沈回说：“买米，是不是该需要银子啊？咱们今年冬天也没卖柴，好像没有银子了啊……”
　　“你的私房钱呢？”
　　“你可别瞎说，我啥时候有私房钱啊？”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以为我不知道？”
　　“你还是把话说清楚吧，钱都在你拿放着，我根本碰不着。”
　　“你要没存私房钱，那买的米怎么这么快吃完了？”
　　“你可不要冤枉人，我都是听你的吩咐买的，你给的钱就够买这些呀，要不是过年的时候小玉的爹娘送来些，恐怕早就不够了。”
　　面对师父师娘，大家都哭笑不得，徐寒张口道：“师父师娘，你俩别吵了，一会我去镇上，看看有没有新的悬赏可做，我挑个简单点的，赚了钱明天就能买粮食回来了。”
　　徐寒所说的悬赏，是晏国建立以后新出现的一种制度，有许许多多事情，衙门很难去做，或者是不愿意去做，就会贴出告示，寻求江湖中人来帮忙，小到找寻失物，大到捉拿凶犯，根据不同难度，赏银也不同。不过最少的也有五百文钱，一文钱两个的馒头也够整个万剑门吃十天了。因此也有一批人，专门以接衙门悬赏为生，被称为赏银捕快。
　　百峰连山不少人都去接过悬赏，沈回和徐圆也不例外。徐寒和沈凉也不是一次说过要去试试，都被师父师娘否决了。
　　这次徐寒一说出来，徐圆当即说：“不行，你师父天天无所事事，让他去，你们好好练功。”
　　沈回说：“你就不怕我自己去偷藏私房钱了？”
　　徐圆说：“那我和你一块去，你赶紧吃，吃完咱们就走，小寒小凉你们看好弟弟妹妹，别偷懒。”
　　徐寒心中默默说：每次都这样，师娘从来不让师父自己去，每次嘴上说，最后都会陪师父一起去唉，嘴硬的女人。
　　大家喝完了粥，各自去洗了碗。徐寒拿碗的时候，顺手也要拿起沈凉的碗一并洗了。
　　沈凉说：“谢谢你啊，老徐。”
　　徐寒说：“我看你手脚无力，怕你把碗摔了。”
　　看来这里嘴硬的人，也不止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