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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林宇凰挨上枕头就沉沉睡去,重莲叹一声气,靠着他睡下,开始慢慢调理内息。
      他们不知道,在一院之隔的前厢房里,雪芝和上官透命悬一线。
      上官透是被一阵甜腻的香气惊醒的。他迅即闭气,轻轻转头看身旁的雪芝。
      雪芝在看他,显然是已经吸入了迷香,眼睛几乎睁不开,却依然无力的掐着他的手。
      一下一下,提醒着上官透。
      上官透瞬间清醒,手摸向床头的佩剑。
      床头空空荡荡。
      他心里一惊,自己本来只是假寐,并未真正睡着,有人却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拿走了他床头的剑。
      如此说来,那人也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取了自己性命。
      他定了定神,坐起身将怀里的雪芝搂紧,又抱过同样昏睡的适儿。
      掌心已偷偷向雪芝运气,希望她快点清醒。
      强敌当前,他们就算联手也只能自保,上官透心里清楚。
      片刻寂静,上官透沉声道:“请阁下现身。”
      一个白影掠过,上官透急回头,床前空地上已然站着一个人。
      纱巾蒙面,看不到脸庞。着一身白色轻衫,长袖宽袍。衣服松松的挂在身上,似是很瘦弱的样子,一时间分不清是男是女。
      上官透朗声道:“阁下何人,深夜拜访所为何事?”
      白衣人不答话,手腕微动,上官透还未及反应,重雪芝的颈项上已经赫然缠上一条银鞭。上官透甫一出手,银鞭又紧一分。
      雪芝的呼吸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沉重,然后又逐渐变小,愈发急促。
      雪芝的指甲已经嵌入上官透手心。
      上官透从来没有这么惊慌过。他低声道:“你到底要什么?放开雪芝,我答应你。”
      白衣人指指他。
      上官透道:“我跟你走。放过雪芝。”
      白衣人又指指他,摇摇头。
      上官透忽然明白过来,白衣人要的是他怀里的重适。
      上官透凝神半晌。他抬头,雪芝月光下渐渐失去光亮的眼睛已不容他思考。
      可是雪芝的眼角有泪。她在无声的哀求。
      透哥哥,别把适儿交出去。
      上官透咬破了嘴唇:“我把适儿给你,别伤了雪芝,求你。”
      他慢慢松开雪芝的手,抱着适儿跳下床,走到白衣人面前。
      他抱着适儿看着白衣人,神情复杂。
      白衣人出手收回银鞭,雪芝立刻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银鞭又朝着重适卷来。
      上官透眼疾手快迅速转过身护住适儿,右手一把抓住飞来的银鞭,却是一阵钻心的痛。
      银鞭上有细小的倒刺,一根根,深深扎进他的皮肤,随着白衣人的用力,慢慢撕扯着他的血肉。
      上官透咬紧下嘴唇僵持着,他紧紧抓住银鞭,不让白衣人有再次机会将它甩出。
      掌心火辣辣的疼,粘稠的血顺着手腕流下来。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上官透脸色苍白,白衣人已将鞭子向后撤了几分,倒刺重重划过他的手掌,不用看他也知道,此刻的掌心,一定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白衣人一声清喝,手上的力道顿时加重。上官透一惊,也不顾更深扎入的倒刺,死死抓住银鞭。
      可是太晚了,银鞭脱手而出,带出一片血肉。上官透的右手不断颤抖着,浑身冰凉,右手的伤口却是滚烫。
      他转过身将适儿换到右手抱着,左手拿起墙角闲置的竹竿,使出一品神月杖。
      白衣人冷笑,一鞭甩出直取他心口,银鞭划破空气带着冰冷的杀意袭来,上官透深吸一口气出手相抵。
      白衣人出鞭的频率越来越高,上官透有些狼狈躲闪着招架。
      他有些后悔用右手去抓那根鞭子,左手出招毕竟不如右手敏捷凌厉。白衣人的鞭法变幻莫测,内息似正派的峨眉少林武功一丝不乱,进攻却是典型的重火宫的风格,快而凌乱,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滴水不漏,接招时则更接近灵剑山庄,稳而不变以守为攻。
      上官透想起慈忍师太在他幼年时说过的话。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其实是鞭。对于一把剑一把刀你可以用最快的刀刃斩断它,但是你斩不断一根鞭子,它会如影随形跟着你,直到打败你为止。它难以被打败也难以被驾驭,所以古之至今,以鞭为武器又最终学成的人少之又少。”
      而面前这个白衣人,是难觅的高手。
      上官透愈发艰难的躲闪着,招式也由开始的进攻变成了被动的防守。
      又是一鞭抽来,重重打在上官透尾椎。上官透喉间一甜,一口血就已经喷出来。白衣人收鞭,打断他手中竹竿,然后又是一鞭笔直刺出。
      银鞭直直穿透上官透肩胛骨,收回时,鞭上的倒钩缠满血肉。上官透支撑不住的右手一松,重适立刻被飞来的银鞭卷走。
      上官透飞身扑向白衣人,膝盖一阵刺痛,他听到自己半月板碎裂的声音,然后再也无力支撑的跪倒在地。
      却还在爬向床上的昏迷重雪芝。
      白衣人转身挥鞭面向雪芝,上官透拼尽全力抢在银鞭落下之前重重扑在雪芝身上。
      膝盖撞在床沿,又是刻骨铭心的痛。碎裂的骨头大概已经扎进肉里了吧?
      银鞭预料之中的落下,打在他的脊椎上,他咬住牙仰起头。
      雪芝,我要保护你,我无力夺回适儿,我只有拼尽全力保护好你,不要受伤。
      再次的剧痛袭来,上官透一声不吭。
      倒刺带着成片的皮肤离开脊背,然后血沫在半空中被甩到墙上。
      上官透艰难的偏过头,他看到身旁的墙面上,随着每次银鞭的落下又抬起,慢慢被暗色的深红浸染。
      那是他的血。
      不过还好,不是雪芝的。
      到最后,他的背上已经感觉不到痛,只有仿佛是深入灵魂的烙铁的滚烫。他知道,大概是已经打到骨头了,现在自己的背上,也一定是白骨森然。
      白衣人最终收了手,抱着重适飞出窗外。
      上官透最后的记忆只有这些。
      然后他再也无力控制自己口中源源不断吐出的鲜血。他想伸手点穴止血,脊背却再也无法直起来从雪芝身上离开。
      然后上官透的眼前一黑,垂首倒在雪芝身上。
      直到最后一刻,他未受伤的左手依然紧紧护住雪芝泛着淤青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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