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流风遗泽

13、第十三章

　　入夜。
　　林宇凰趴在床上：“累死了累死了，媳妇，今天剧烈运动暂停，我要睡觉。”
　　重莲放下手中的书卷：“凰儿说不要就不要。早点睡吧。”
　　他站起身，微微眯起了眼似是很放松的样子，朝着床塌走来，随意的解着腰间的束带。
　　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他消瘦的身形，金黄色的睫毛低垂，落下浅灰的阴影。
　　林宇凰舔舔嘴唇：“媳妇，我是正经人，你别勾引我。”
　　重莲却忽然欺身压上，林宇凰猝不及防，被他推向了床的内侧。
　　林宇凰嬉笑着刚想推开他，忽觉耳后一凉，偏头一看，几枚银针贴着他的耳后飞过，悄然钉在他片刻前睡过的床板上。
　　林宇凰觉得自己背后冷汗涟涟。
　　重莲附在他耳边低语：“床尾有人。”却又倏忽换了个声音，媚的几乎让林宇凰酥了骨头，高声道，“可是我今天很想凰儿的身体呢，怎么办，凰儿能满足我么。”
　　“……”
　　重莲抱着林宇凰翻了个身，让林宇凰躺在他身上：“今天凰儿说用什么姿势，好不好？”
　　又是三支银针，林宇凰都能感觉到银针划破空气感受到的冰冷气息。
　　“还是说，凰儿在苏州待的久了，看惯了水乡美女，不想要我了？”重莲扳下林宇凰的头深吻。
　　“……”这次是贴着林宇凰头皮飞过。
　　“凰儿不说话，我就脱衣服了。”重莲白皙的手腕举起林宇凰脱在枕边的里衣，似是想扔开。
　　一声清响，银针刺破被抛在半空的衣服，却也因此改变了方向，死死钉在床版上。
　　与此同时，凰羽刀出鞘，借着衣服的掩护一剑刺出。
　　床角的人终于跳出来，一双紫眸透过纱帐，依然邪恶妩媚。
　　重莲按下林宇凰的手：“你不是他的对手。小心自保就好了。”
　　一掌挥出，红烛应声而熄。
　　黑暗中只看见重莲模糊的身形飞出纱帐，片刻之间，床尾寒光一闪，莲翼出手，举剑刺出。
　　两人的身形迅速交织重叠，瞬间已交手数十回合。
　　林宇凰握紧凰羽刀，手心渗出细密的汗，黏黏的有点痒。
　　他顾不上。他想起来一件事，他觉得自己的血液几乎都要凝固了。
　　重莲没有带剑，他下山时什么兵器都没有带。
　　他们都以为莲翼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可能在兵器谱大会上露面，所以只当这二十天出游是散心。因此重莲吩咐烟菏二十日后从重火宫出发时，给他带一把剑上台应战就好。
　　他太过高傲与自信，十五岁起就独步江湖，自知只要他愿意，无人能伤得了他。
　　所以他不需要像别人一样费劲心机寻一把趁手的兵器，因为任何废铜烂铁在他手里，都可以变成绝世神兵。
　　只是这一次，是莲翼。他依然是用着最卑劣的手段，偷袭。
　　胜负不定，生死未卜。
　　林宇凰睁大眼睛想乘虚而入一剑刺出，却不想莲翼的剑法舞得滴水不漏，两人的身法都是极快，房内一片寂静，只有布料摩擦的声音和凌厉的风声。
　　天很阴沉，月色暗淡，只看出两人模糊的轮廓。林宇凰想起和莲翼初次交手的夜晚，是与今夜截然不同的皎洁月光。
　　他似乎有些不祥的预感。
　　重莲闷哼一声，向后急退，莲翼迅即上前一剑直取重莲心口。
　　林宇凰大骇。
　　重莲左手抓住刺来的剑，却是逆着剑行的方向前冲数步，一掌拍上莲翼胸口。
　　莲翼身体一震，直飞出去数米，重重撞在墙上，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然后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重莲又是一掌轻拂，烛火重新亮起。
　　“若是一心已取胜为目的，你永远不能赢我。”重莲淡淡道。
　　“多谢莲宫主指教。”莲翼以剑支撑身体，依然微笑。
　　“这样就想走了？”重莲身形一闪挡在莲翼面前。
　　“你不能伤我。”莲翼道。
　　“你想杀凰儿，今天我就算把你扔到玄天鸿灵观去给低等弟子试毒也不为过。”重莲皱眉。
　　莲翼竟不反驳，强撑着走到重莲面前，“杀了我？那你永远也没办法知道我的莲神九式是哪里得来的，你更不会知道，重火宫是谁卖了你。”
　　“何必要知道？”
　　“那莲宫主就等着不断有人练成莲神九式，再不断攻击重火宫吧。南宫长老换你三十年性命，但不代表你能活到三十年。”
　　重莲握紧手，骨节发白。嫣红的血顺着伤口流下，触目惊心。
　　“滚。”重莲一挥手，莲翼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被打出门外。
　　林宇凰坐在床上，凝神倾听半晌。然后转身抱住莲，握住他受伤的手腕。
　　“他走了。你怎么办？痛不痛？”
　　重莲微笑抽手：“没事。从小打打杀杀，习惯了。”随手撕下一片衣襟细细包扎。
　　林宇凰沉默许久，自背后抱住他。“刚才为何打熄蜡烛。”
　　“我少年时就已训练过。独处密室三个月，黑暗无光，唯有一盏烛火。自此以后在黑暗之中也能行动如常。”
　　“所以…因此你才占了上风？”
　　“是。”
　　“若是白天，你打败他的几率有多少？”
　　“没把握。”
　　林宇凰低头，说不出话。许久才抬眼，环住重莲的腰。“媳妇，睡觉。”
　　重莲躺下吻上他的额头：“凰儿，我要保护你。永远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