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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妓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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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方思坐于秦齐的马车内醉态妍妍,靠在小几上假寐还不安生,随着马车左右摇摆不停,嘴中不停说着颠三倒四的胡话.
秦齐无奈,伸手揽过他肩头,安抚道:“陈二你安生点,在这般闹腾就把你踹下马车信不信.”
陈方思嗤笑:“我看你敢不敢……敢踹爷.”
秦齐见他脸颊绯红,眼角眉梢风姿乍现,伸手去拍他脑袋故意吓他:“我是不敢留你露宿街头,我这便把你送回尚书府,看陈尚书敢是不敢.”
“……”
陈方思内心MMP,立马收了得意脸色撒痴道:“别呀,齐哥儿待我最好了,定是舍不得我受罪.”言罢作势去抱他,秦齐左躲右闪,两人齐齐倒在厢坐上闹作一团.
“行了,快起开,早已让人去你府上打过招呼了.”话音刚落马车便停下来了.
“少爷回来了.”府中管事见秦齐扶着陈方思下了马车忙唤了两个小厮去扶.秦齐拿过陈方思的织纹披衣为他披上,系带子的时候还听他喃喃道:“咦,我家长工何时换了人,瞧着倒是比之前那个顺眼多了.”
气的秦齐一个仰倒,没好气的把人甩给后面的小厮便径自进府了,几人穿过中轴线入了二道丰子门便进了“阁兰轩”.
陈方思虽喝醉了但仍熟门熟路,外间两个婢子见小径上宫灯亮起,赶忙出来迎人:“小少爷可算是回来了,厨下煨着醒酒汤,这便让人端来.”说着把人迎进屋内,退去了秦齐玄色织金斗篷,又给他退去了鞋袜,换上了绢衣罗巾,便由人领着进了耳房,不一会便传来水声.
“娥黛,扶我去喝醒酒汤.”
“陈二少爷您坐着莫动.”名唤娥黛的婢子身着绯色棉袄子,闻言忙端过下面丫鬟递来的汤碗,嘴中却嘟囔着:“可别欺年少便不爱惜自个儿身子,将来可有的受累.”言语间颇是亲昵大胆.
陈方思也不恼:“姐姐可是心疼了,那便帮我管管你家少爷,就数他灌我最狠.”
“可不敢,您就会取笑婢子.”口中说着不敢,眉眼间却具是笑意,服侍陈方思退去鞋袜,去了金冠散了发丝,绞了帕子去为他净面.见他只身着就寝的罗衣又怕他着凉,忙吩咐下面小丫鬟多添了银丝碳,烧旺了碳炉.
秦齐出来具已收拾妥当,陈方思这才由娥黛等人扶进去沐浴,未等水声响起,便见娥黛等几个略带沮丧齐身出来了.
“怎么?思哥儿又将你们赶出来了?”秦齐坐于榻上,随手取了本书打发时间.
“陈二少爷不让人近身伺候.”娥黛微嘟着唇说道.
“下去吧.”
“是.”
“等等,把炉内的香饼,还有香炉子一并撤了.”又指了指床边焚香薰被的丫鬟,“这个也一并撤了,陈二不惯这些腻歪的气味,恁是矫情.”
娥黛掩嘴偷笑:“还不是少爷您给惯的,这陈二少爷次次来都嫌您屋内味太香,您都寻了不下几十种香料了,还是不合他意.”
秦齐遂又想起今日从陈方思那淘换来的拇指大小的香囊:“把今日腰佩上的鎏金香囊拿去给吾风,让他比照着里面的香料去寻.”
娥黛应声后便领着一众小丫鬟有序退了出去.
陈方思出来时已经烛燃半支,榻上人见他出来,放下手中书册,拍了拍榻几边沿:“过来.”
陈方思洗漱了翻倒是清醒了不少:“娥黛呢,唤几个小丫鬟进来伺候.”
“怎的?现在又嫌我这个长工伺候不妥帖了?”
陈方思落座后仰躺,闻言朗声笑:“可别,酒后胡话岂可当真.”
娥黛几人出去时已燃好了干发的香炉、棉帕、玉梳……秦齐将他头固定在自己腿上,当即取了棉帕开始擦发.
陈方思转头凑近鼻子闻了闻,“嗯,不错,这次到没什么香味.”
秦齐见他犯蠢当即讥笑道:“你是属狗的吗?”
“再骂我,我就咬你!”
“那正好,前些日给“旺仔”打造的银链子刚好用上.”
“……”
旺仔两字从他口中吐出,陈方思莫名觉得喜感十足,又不好过多解释,只得憋笑憋的厉害,肩头一耸一耸的,任秦齐问了好几遍就是不说.
两人都收拾妥当方才上床休息,放下了床幔,自隔了一个小天地,陈方思酒意上来晕晕乎乎就睡着了,也没听清秦齐最后说了什么.
三月,洛阳牡丹天下闻名.
最出名的非属皇家“琼林苑”为最,每至三月、四月,京官司便不禁游人,男女老幼士庶同游,盛况可见一斑.
陈方思等人日前相邀游园,一路曲径通幽,至花盛处园圃豁然开朗,更见四方技艺聚齐,女郎们纷纷载酒而出,处处可见簪花的娘子、妇人,有公子王孙,带妻挟子前来游园的,更有拎着筠笼卖花儿的孩童竞相吆喝,嘴甜逗趣,卖了花儿便乐的合不拢嘴.
“看花游女不知丑,古妆野态争花红.”陈方思喃喃低诵.
“了不得了,咱思哥儿竟然也会作诗了!”赵放兀惊异道,陈方思知他调笑,扑过去捶他.赵放兀左右闪躲,扒在秦齐身后探头道:“不是我说你,姚黄魏紫,豆绿墨魁,二乔娇容你识得几株?”
陈方思闻言猛翻白眼,随口道:“那达菲,头孢,阿司匹林,你又了解多少?”
“陈二你又开始说胡话了!”
陈方思心道我说的这些都是救命灵药,当世难求!再八百年以后说不得才能问世,哎.
等徐泽、朱暨两人齐至,几人便沿着鹅卵石铺就的路游走,一路朱红栏杆,两边柳绿花红,畅游了多所御园,真珠、集芳、南屏、玉壶至午时四方亭由歇.
“世子在北郡可曾见过这般园景?”陈方思问道.
“北郡更具雄伟壮阔,倒不如皇家御苑钟林敏秀,齐巧精致.若论牡丹国色,也当属洛阳为最.”
“那感情好,还望世子在洛阳多住些时日,我们可再结伴相游.”
徐泽坐于陈方思身侧:“思哥儿,此间离我府上较近,晚上不若去我府上小住几日?”
“陈二你还真是个香饽饽啊,各个都想咬你一口!”
“我让你咬你敢咬吗?”陈方思闻言反讥道.
“得,爷我还真不敢.”两尊玉佛立在那里,一个丞相幺子,一个副丞相唯一子嗣,跟他们抢人不得凉凉.
“几位少爷可是要游园赏宴?不如由再下作陪如何?”王智佑远远便望见朱暨几人穿着富贵,定是豪门子弟无疑,便急忙过来弯腰作揖笑颜揽生意.
朱暨等人知其是闲人,以游宴执役为生,便道:“你都说说,此间有哪些志趣的酒肆食斋?”
男子心知几位非富即贵,定是各大酒楼的常客,但瞧之不过十六七岁,想必又是爱玩的年纪.心思几转,唇边笑意更深,“几位少爷可能极少来此,此间往里出了林苑有个内湖,曰之“仙桥仙洞”,只因湖上酒船繁盛,宴游崇侈.”
闻弦歌而知雅意,赵放兀挑眉笑道:“不错,你前边带路,我等俱去瞧瞧.”
转头又吩咐身后几个侍童,“闭紧你们的嘴巴,若是让爷知道谁走漏了风声,各个五十大板发卖出去.”
陈方思蹙眉有心想拒,奈何几人兴致颇高,赵放兀扑过来挽脖笑的暧昧,“陈二,今儿个爷就带你去见识见识.”
小道九转十八弯,穿过奇石池林,小径便宽阔延长,湖边设有娄桥四座,四通相连,灯火烛明,光影相映,想必至夜间火树阑珊,更是人间辞色.几十艘画舫或泊或行,湖面上波光粼粼,相较前边的游园闹市,此处更显得静谧祥和.
男子将几人带上了最大的画舫,交给了里面的小厮,得了千儿钱便俯首退下.
船外天色未暗,船内已灯烛莹煌,上下相照,纱幔暇栏,隐约可见各色女郎穿于其间,背影妙曼非常.几人一路被迎往三楼,却见二楼小阁子前用箬赣盖着红栀子灯,门首前人皆笑意暧昧.
陈方思有种“果然”的预感,因他们都是官宦子弟,自小府里对女色便管教极严,生怕闹出丑闻,身边伺候的丫鬟也均是精挑细选打小儿伺候.再加上当朝圣祖有训,官员在公务时可招乐籍歌舞佐酒,然不得私侍枕席.若公务接待之外“预妓乐宴会,杖一百.”可见当朝对这等事颇为严酷.
所以陈方思平日里再是纨绔不堪,也不曾去过青楼妓馆.今日倒是头一次开了眼界.
秦齐、赵放兀等人倒是坦然自若,不见丝毫扭捏.徐泽见女郎穿着暴露,脸色泛红,只觉自己格格不入,扯了陈方思的袖摆低语:“思哥儿,不若先随我回府吧.”
“徐泽你莫要败兴,今日既然来了我等也开开眼界,此处甚是僻静,你我口风紧点想来自不碍事.”赵放兀兴致高昂,由着小厮领进来小阁厅堂.
两人无奈随之进了室内,落座后便有几个貌美伶俐,身态轻盈的伶人贯身而出,身着一件抹胸并对襟褙子,外罩淡色薄纱,坦颈露乳,白臂纤长.几人手拖天之美禄并几样精巧的瓜果菜碟,各自摆齐后便纷纷落坐于少年身旁倒酒布菜,温柔软语,素手执筷,一时令人眼花缭乱.
陈方思自从穿越哪里见过这等风情,家里几个未开脸的丫鬟婢子更是不可比拟.但他惯来不爱闻人身上的香味,往便后退了退身子:“劳姐姐辛苦了,我自己来就成.”
伶人闻言嘟嘴蹙眉,一张小脸泫然欲泣,似嗔似怨:“是婢子哪里做的不够好,惹官人生厌了?”陈方思被唬了一跳,“官人”二字多用于自家郎君,这妓馆的角色扮演还真是入木三分,难怪常言美人香是英雄冢.
尴尬笑道:“不曾不曾,我惯来喜欢自己动手.”
伶人又凑近他:“小官人是头次来仙桥吧,望您丰神俊朗,芝兰玉树,定是织女怜婢子去岁乞巧节心诚,遂送小官人来与我一夕情缘……”
这古代的青楼妓馆都是这么奔放不羁的吗!
伶人见他呆愣愣的不知接话,掩嘴“噗嗤”笑了出声.
“哈哈!陈二你也有吃瘪的时候!”赵放兀见他被伶人调戏到愣神,哈哈取笑,“往日里蜜里调油的好话都去哪儿了?”
陈方思拿眼去瞪他!平日里只是怜惜婢子丫鬟打小就卖人为奴,又惯都尽心伺候自己,遂待她们亲厚些,但他不是登徒子啊!天可怜见他前世活到二十六岁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