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二回 新乡弃 1 余家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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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混沌谷今年的第一场雪。
往年的雪从未如此大过。繁花早已零落成泥，皑皑积雪沉沉地覆在百年老树的枝桠上。空旷的桂花林中偶尔传来一声悠长的雁鸣，声音一层层回荡着，空谷传响。
桂花林深处渐渐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在纷飞大雪中，两位俊秀的少年正并马驰骋而来。其中一位少年身着一袭水纹长袍，白皙的颈间随意挂着件藏蓝色的披风，洁白如雪的狐毛映衬着红润的双颊，毡帽下一双桃花眼十足迷人。其胯下一匹藏色骏马，马的右眼边有一块小小的雪花胎记。另一位少年骑一匹赤鬃马，着暗红色短褂，披一件玄色褐毛大氅。这少年双眸若琥珀，鼻梁英挺，剑眉间有一颗小小的痣。
两人策马一阵疾驰，冰天雪地之间留下两道绵远的足蹄印。
“吁——”
马在正殿门口停下。两人飞身下马，掸了掸落了一身的雪，轻轻叩门后，并肩踏入殿内。
正殿中已摆好酒席，热闹非凡。见师父、客人与同门都已到齐，两人忙上前行礼，道：“陆茗影、墨流霜方在桂花林中习武，劳烦诸位等候，还望多多包涵。”
尤相照正心情大好，笑道：“习武是要紧事，你们二人又并未迟到，不必多礼。饭菜就要上齐了，你们快换了湿衣服，寻个位置坐下。”
一众弟子给让出位子来，两人便挨着师姐苏语盈坐了下来。
坐于正首的中年男子是这次酒席的贵客，尤掌门的夫君——边相儒。他当年是混沌派的大弟子，也是阮相宜、尤相照二人的师哥。后因天下纷争，朝权更迭，便被在朝中炙手可热的父亲召回京城做官，这官一做便是十几年。当初被一纸父命召回时，恰逢二人新婚，边相儒心中千万个不情愿，却仍是违抗不得。多年过去了，阮、尤二人已做了混沌派的掌门，边相儒好不容易由繁冗的政务中抽开身，此番回谷，便打算住个几日。这一场筵席，便是混沌谷众师徒专为替他接风而准备的。
这边相儒身材挺拔，相貌堂堂，颇有王者之姿。见陆茗影、墨流霜二人并肩进来，笑道：“这两位少年气度不凡，定是众弟子中的佼佼之辈吧？”
尤相照指指陆茗影道：“他便是茗影，当年你回谷时见过的，如今怎么不记得了？”
“啊，这么一看果然是……”边相儒恍然，“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傻小子如今已长到这么高了。”陆茗影谦和一笑。
尤相照又道：“他旁边的这位是墨流霜，八年前归于我派。这孩子极有天赋，在这些小辈弟子中也算得数一数二了。”
“噢，原来如此……”边相儒颇为欣赏地点点头。上下打量了墨流霜一番，目光落在他的红衣上，打趣道：“流霜今日倒是穿得极为喜庆啊。”
见身旁的墨流霜抿唇笑出了梨涡，陆茗影替他解释道：“回师伯，今日恰好是小霜的十七岁生辰。”
“啊，那今日的确是双喜临门啊。”边相儒道，“怪师伯我先前不知，下次再来时定给你把礼物补上。”
“父亲，我可是备了礼物哦……”席间传来悠悠一句。
众人看去，发话的这位少年二十岁出头，窄长脸，丹凤眼，正是边相儒之子边无涯。边无涯生于混沌谷，由尤相照一人养大，五岁时被边相儒接回京城。边无涯打小受父母熏陶，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无所不能。只是多爱结交些京中纨绔，故而言行洒脱无羁。
听到儿子说备了礼物，边相儒惊异万分，回身问道：“你和这位墨公子相识？”
边无涯大剌剌地靠在椅背上，舔舔唇，笑道：“说不定曾经便是相识呢……”
墨流霜并不认得这边无涯，被他看得有些尴尬。边相儒道：“这孩子就喜欢胡言乱语，墨公子莫要介意。”
边无涯付之一笑，回身取出一只精致雕刻的玉箫，道：“小小玩意儿，不成敬意，还望墨公子笑纳。”
墨流霜忙道谢，双手接过这份生辰礼物。这玉箫的确精美，只不过看起来已有些年头了，似乎是一件古玩。
陆茗影偷偷侧过身问道：“小霜，你们认识？”墨流霜摇摇头，心中也是一阵疑惑。
席间，这边无涯无数次望向墨流霜的方向，也不主动搭话，却始终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三个多时辰后筵席才散。陆、墨二人去殿门口取马时，听到一声“二位请留步”。
回身见是边无涯。墨流霜忙施礼道：“初次相见，便受了边公子这样贵重的礼物，流霜不胜荣幸。”
边无涯慢悠悠走下台阶，笑道：“墨公子怎知是初次相见？”
墨流霜一愣。
“无涯有一事极为好奇，想请问墨公子——”边无涯勾勾唇角，“不知墨公子初来混沌谷拜师习武时，家中人是否应允了？”
墨流霜垂下眼眸，答道：“流霜被混沌派师长们救起时，已失去了记忆，故而不记得家中父母长辈。”
“原来如此。”边无涯长长叹了口气，“真是抱歉，不想墨公子竟如此遭遇……是我不该多问。”
“没关系。”墨流霜轻轻一笑。
边无涯道：“墨公子，我与家父将在混沌谷中留上几日，有些话我们还可慢慢叙。”
墨流霜抱拳道：“实在惭愧——流霜明日将与茗影师哥一同出谷历练，将在外多日。边公子若还有要事嘱咐，此刻讲便是。”
边无涯瞥了眼陆茗影，笑道：“倒也没什么要紧事。那便祝二位一路顺风。墨公子，有缘再见！”两人回礼。
看着边无涯走远，陆茗影道：“小霜，这位边公子许是你儿时的玩伴也说不准。”
“嗯。”墨流霜点点头，“既然记得我的生辰，那就极可能是我失忆之前结识的人。”
“那……你不去和他叙一叙么？或许能想起些什么。”
“不必了。”墨流霜一笑，“八年都过去了，我早已习惯了混沌中的生活。至于所谓身世，我并不怎么在意。”
挽过陆茗影的手，墨流霜道：“今天是我的生辰，陪我走一走吧。”
两人牵着马，信步于池塘边。塘中结了厚厚一层冰，石子路上也积了厚厚一层雪。天地之间，一片银白。
“小影。”
“嗯？”
“你还记得八年前么？”
陆茗影笑而不言。
“八年前的这一天……”墨流霜轻轻抬头，望着大片飞舞的雪花，“也是这样一场大雪。那一天，你将‘赤风’送给了我。”
赤鬃马悠长地嘶鸣一声，好似听得懂主人是在讲它。
“当初你比武比到吐了血，赢来了它。”墨流霜轻轻抚着赤风的鬃毛，“你突然说要将赤风送给我的那一刻，我甚至忘记了道一句谢。”
“是么？”陆茗影轻笑，“我怎么记得小霜连道了五句谢呢……”
墨流霜不去回应这句，悠悠续道：“那还是我来到混沌谷的第一年……当时苦练功夫，一心想着年底的比武，就为了……”顿了顿，侧身一笑，“做你的搭档。”
陆茗影笑道：“谁曾想，刚拜师时连上马都费劲的墨流霜，果真在年底的比武上大展拳脚，光荣地成为了大哥陆茗影的搭档。”
“你少臭美了。”墨流霜轻推了他一把，“不过……当时抢了小芜的位置，的确是有些内疚的……”
“你内疚了么？我可没瞧出来。”小虎牙点了点下唇。
“当然内疚了！讲真，我整整一年都不太敢面对小芜，只不过当时没和你提过罢了……”
“不过也只一年。”陆茗影道，“小芜自己选择了出谷云游，也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两人静静走了许久，陆茗影忽然道：“对了，小霜的礼物！我可是揣了一天呢。”便从口袋中取出一套竹简来。
“虽然比不上边公子的礼物那么贵重，但好歹也是我亲手取材、点了五个晚上的灯才做好的。有些简陋，还望笑纳。”
墨流霜接过竹简，笑道：“的确比边公子的玉箫简陋些。”又问：“你怎么想起来做竹简了？”
陆茗影道：“送这个竹简呢，是希望小霜能妥善留存，用它记下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
“一生那么长，我哪儿知道哪一件是最美好的？”墨流霜调侃道，“还有啊，万一我在遇到那‘最美好的事情’之前不小心把它弄丢了，那岂不是白白保存了它好几年？”
陆茗影笑道：“我送的东西，小霜不会弄丢的。”
墨流霜低头轻笑，侧回身去，继续与他并肩踱着步。
这一夜，雪拥着混沌谷入眠。
翌日清晨，二人便启程了。当初见师哥、师姐武艺学成，出谷游历，心中羡慕得很；如今，二人已分别习过一遍《虹》谱与《曦》谱，也是时候出去历练一番了。
到底是混沌派的人物，众师徒都来为其送行。尤相照道：“流霜归于我派后还从未出过谷，此番正是历练的机会。茗影平日里就爱惯着他，此次出谷也该放开手了。”
陆、墨二人相视一笑。墨流霜道：“流霜已不是小孩儿了，师父尽可放心。”
阮相宜又嘱道：“此次你二人先行前往拜访余道长，记得代我与你们二师父问好。”
二人齐声道：“是！”深深一拜，便回身上马，并行出谷。
阮相宜口中的“余道长”，姓余名青歌，常着一身道袍道冠，又喜钻研炼丹之术，故而武林中人尊称其为“道长”。余青歌出身于沪地余家庄，七、八岁时独自一人前往荆南潇湘派求学，练成一身好功夫。十六岁那年适逢匪盗横行，余家庄遭人围攻，余青歌连夜赶回家乡，带领乡民驱走了匪盗，便留在了余家庄。余青歌镇守至今，余家庄再无匪盗之事，故余青歌年纪轻轻，于江湖已是有口皆碑。混沌派两位掌门遣陆、墨二人前往拜访，一来以示混沌派的结交之谊，二来令两人多多见识他派武学，博采众长。
二人一路走走停停，顺道游山玩水了一番。到达余家庄时，天已薄暮。
向村民询问余道长的住处，村民答道：“道长近来勤于农事，此时应是在田中。”
前往农田的途中，陆茗影道：“也不知这位余道长是何面目。“
墨流霜哼了一声，见四周无人，便低声道：“酷爱炼丹，又整日忙于农活，八成糟老头儿一个。”两人便偷笑了一阵。
余家庄也正是一场雪过后，田间作物已被积雪盖得严严实实。马蹄踩过之处尽是些杂草枯叶，环顾四周，农田一片荒芜。也不知这位余道长在忙着耕种些什么！
“喂！你个小丫头！给我站住——”
两人循声望去，见一四、五岁的小女孩正在满是雪泥的田间飞速奔跑着，其后一男子，着一身脏兮兮的道袍，一边追赶一边大声呵斥着。
这小女孩似乎还会些轻功，仗着身型娇小，在麦秆间蹿得极快；那男子则不同，一路磕磕绊绊，几次被飞溅的泥糊到脸上。
小女孩由田间绕出，径直向大道跑去。男子也踏上大道后，没了阻碍，便一运轻功，迅速赶上了小女孩。只轻轻一提，小女孩便被他牢牢拎在手中。
男子用尚且干净的袖口擦了擦满脸的泥点子，恶狠狠向那小女孩道：“终于捉住你了！快把我的灵芝交出来！”
小女孩挣扎了一阵，见挣不脱他，便吐着舌头道：“早已被我熬成汤药，喝了！”
“什么！”男子勃然大怒，“我的灵芝被潜心养育了整整一年，正是要拿来做炼丹的药材的，你偷采了去不算，竟还给熬成汤喝掉了？”
“喝都喝掉了，你还能奈我何？”小女孩毫不示怯。
旁观许久的两人大致明白了：这蓬头垢面的男子便是余青歌。那小女孩偷采了其炼丹要用的灵芝，被其发觉，便有了方才这一幕。
余青歌气急败坏，顺手由田间取来一绳一鞭，将这小女孩牢牢捆在道旁的大树上，喝道：“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野孩子，乱采人家的东西。今日让我好好教训你一番！”
见余青歌挥鞭要打小女孩，陆、墨二人忙跳下马，正要上前劝解，只听一声“放开我女儿！”，远远传来，声音极为洪亮。
三人一齐回头，只见远处一浓眉大眼的壮硕大汉疾驰而来，向着余青歌便打。
余青歌忙闪躲开，道：“你是什么人？”
“我还想问你是什么人！”大汉喝道，“你凭什么捆了我的女儿？”
余青歌侧头看看小女孩，哼了一声，扬起下巴，道：“原来是你的女儿！这小鬼偷了我的灵芝，还熬成汤喝了，你说该不该打？”
大汉锁眉道：“想打我女儿，也得先过了我这关！”便握拳抡向余青歌。
余青歌冷笑道：“女儿不懂事，不想她爹爹也这般蛮横！就让我一并教训教训好了！”便从腰间抽出一柄拂尘，与那大汉斗起来。
见他们交起手来，陆、墨二人有心看戏，正要一观潇湘派的武学造诣，便不急于劝阻。
潇湘派不愧为武林名派。只见这余青歌身手矫健，招式狠辣，招招致人于绝境。不过这大汉也并非莽夫，拳脚功夫极有章法，并不似寻常人家的蛮力之徒。
二人酣斗了十余回合，不分胜负。陆茗影见二人招式愈加凶狠，低声唤道：“小霜！”墨流霜点点头。二人一齐上前，一人一边，分别将余青歌与那大汉拉开。
斗得正起劲，忽然被人打断，这才看清这始终观战的二人，见是两位面若冠玉的美少年。余青歌甩开陆茗影的手臂，气道：“你是什么人！谁允许你抱我了？”大汉也三两下摆脱了墨流霜，别扭地站在一边，一副不甘罢休的姿态。
陆茗影掸掸沾上的泥土，回敬道：“余道长，你这满身泥垢的，我嫌脏尚且来不及呢。”
余青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望望陆茗影，又望望墨流霜，道：“你们是谁？怎么认得我？”
陆茗影忙抱拳施礼道：“我们二人是混沌派弟子。此番出谷历练，特地前来拜访道长。”
“哦，原来是混沌派的小崽子啊！”余青歌便来了兴致，“我的确很久未见过你们那两位天仙一般的掌门了。她们近来如何？”
“两位师父身体很好。我们临走时，她们二人还特意托我们向道长问好。”
余青歌一阵狂喜，道：“不想这两位美人竟是这般挂念我。”听到此处，墨流霜抿不住唇，侧过身去偷笑了好一阵。
见这三人是一伙的，那大汉喝道：“纵是你们三个一齐上，我也无所谓！”
余青歌才想起自己心疼不已的灵芝，转喜为怒，道：“你这汉子也忒自大了！我一人还收拾不得你？”
见他们还要斗，陆茗影忙劝道：“道长，这小女孩只是采了您一朵灵芝罢了，况且她年纪尚小……”
“那灵芝可是我辛辛苦苦照料了一年才得到的，这小鬼说摘就摘了去，算什么道理？”余青歌不依不饶。
汉子怒道：“我女儿在田间被毒蛇咬伤了腿，疼痛难耐，一时寻不得良药，方去采了你的灵芝。若非迫不得已，谁会稀罕你那一口东西？”
闻言，墨流霜忙去帮小女孩松了绑，果见其右腿边有小小一道血痕。
听到缘由，余青歌气消了一半，道：“你这个爹爹也甚是无礼，小孩子受了伤还叫她乱跑，采了人家东西，不知道歉却上来便要打！”
众人不想听他念叨个没完。陆茗影道：“余道长，如今这小姑娘受了伤，不如先带她暂住您家中，帮她把腿伤疗好，再说后话。”
余青歌想想也是，便回田间牵了牛，领着几人向自己家中走去。大汉仍是忿忿不满，无奈身上并无草药，只得低声下气地跟了他。
余青歌的院子很大，不过大多房间长期无人居住，落得满是尘土。陆茗影打扫了半个时辰，方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来，便与墨流霜一同在这屋中为小女孩清理了伤口，并做了包扎。那大汉似乎极为不放心，始终在一旁盯着两人。
两人包扎的功夫，余青歌已沐浴完毕，换了身干净的道袍出来。一经洗去泥垢，二人方发觉这余青歌远非“糟老头子”。余青歌看上去只三十岁出头，五官标致，面容俊秀。只是这人性情过于古怪，与二人想象中那仙风道骨的“道长”形象相去甚远。
小女孩腿上的伤口并不深，又喝了灵芝熬的汤药，并不怎么影响下地跑动。小孩子闲不住，在余青歌的院子中东走走，西转转，不一会儿便抱了只大花猫进屋。
陆茗影与墨流霜都极爱猫，见这花猫生得可爱，便弯腰去逗。陆茗影问道：“这是道长家的猫？”
“是。叫‘鱼刺’。”余青歌道，“和我一个姓。”
墨流霜来了兴趣，抬头问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
“因为它只吃鱼刺。”余青歌道，“鱼肉都被我吃了。”
陆茗影道：“我们混沌谷也有只猫，也这般肥，叫‘胡桃’。当初师哥、师姐们给它取名时，据说是源于它喜欢玩一只胡桃。”
余青歌哼了一声，回身去给这一众人准备晚饭了。
“既然叫胡桃，”专心逗猫的小女孩突然抬起头，“那它和我一个姓。”
“对了，还没来得及问，”墨流霜弯下腰去，“你叫什么呀？”
“我爹爹没给我取过名字。”小女孩答道，“我块头小，他平时便唤我‘小胡’。”
“那你爹爹这么大块头，岂不是要叫‘胖胡’了？”墨流霜笑道。那小女孩倒不生气，反而咯咯乐了起来，道：“这个名字取得好。”坐在一旁的大汉先是一愣，随即哼一声，不睬他们。
陆茗影向那小女孩道：“小胡啊，不如哥哥们给你取个名字，如何？”
小女孩心中好奇，便点点头。
墨流霜看这小女孩生着一双与陆茗影相似的桃花眼，又有着雪白的肌肤，俨然是个美人胚子，便道：“我看你和我们混沌谷的大白猫‘胡桃’倒是挺像，你就叫‘胡桃’，怎样？”陆茗影听后笑弯了腰。
小女孩也不知名字的取法，被这两个少年哄得开心，便侧身问那大汉：“爹爹，我就叫‘胡桃’，好不好？”
大汉仍是不屑的神情，扔了句：“随意。”
当晚，众人便在余青歌的家中住下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二回 新乡弃 1 余家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