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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浮生若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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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浮生若梦
赵文杰的医术被称为当世小医仙,两年前随军出征,如今战事稍作平定才回到黎城。赵家做的药材生意,这么些年也就出了赵文杰这一个大夫,而赵文杰之所以学医,也与少年时的一次经历有关。
那年他才十岁,南方爆发了一场瘟疫,他随父亲前去送药材,所过之处尸身遍地,哀嚎不断,人死大半依然没有找到治疗疫病的办法,他在南方待了半个月,身边的人越死越多,随赵家送药材的人也只回去了一半,疫情的惨烈在他的心里蒙下浓重的阴影,回来后就学起了医术,这一学就是十八年。
张钦辰在赵文杰哪儿讨了药膏给沈亦雪送去,又对沈夫人说是和他玩闹时不小心磕的,沈夫人笑骂了一句“这么大人了还这么皮性,以后当心些。”这事算是瞒过去了。
张钦辰后来也没有去杨府,那晚只有赵文宣陪杨子羲吃了一顿饭。
第二日出发前,杨子羲站在城门口看了又看,等了又等,沈亦雪始终没有出现,心里的难受不言而喻,握紧了手中的平安符,出发了
次日,沈亦雪也去了宁县,张钦辰去送他,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回城去。
这沈亦雪一走,张钦辰就闲不住了,三天两头的往万香楼跑,变着法和方容羽套近乎,可人家对他,始终就是一张冷漠脸。
“方容羽,你喜不喜欢喝酒啊?”
方容羽在柜台算账,眼皮都没抬一下。
“喂,你理我一下啊!”
“嗯!”他冷淡的应了一声。
张钦辰每次来都盯着他看,第一眼见他时,之所以印象深刻,也是因为方容羽样貌出众,如今除了看颜,张钦辰更喜欢去攻破他高冷的性子了!
“你天天话这么少,又不出门,不无聊嘛?”
“习惯了!”
“这习惯可不太好,你多跟我说说话,说不定就改掉了!”
“……”
“诶,你算完没?不如我带你出去转转?”
“不想去!”
张钦辰支着下巴,也不知道说啥,他们两聊天一直如此,有一搭没一搭,也没什么主题,就是尬聊。
方容羽打着算盘的手,忽的停了,淡淡的问道:“你为何总缠着我?”
张钦辰拿过手,转头看他,笑道:“因为你长的好看,这理由如何?”
“不怎样!”方容羽露出一点小嫌弃来。
“我说了,我们见过的,惊鸿一面!”
“就这样?”
“嗯!”
“那你找别人吧,我不喜欢男人!”
“我也没有断袖之癖啊,单纯看脸不行嘛?”张钦辰摆出一副无赖的表情。
“……你随意!”说完拿着账本就去了后院。
张钦辰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喂,明晚约了喝酒,你别忘了!”
无人应答……
最近的天气是不太好,下着小雨,空气也湿冷难受。
赵文宣拎着几包药来找张钦辰。
“伯母好!”
上座的妇人笑容和蔼,端庄优雅,绕是岁月不留情,也难消天生的气质。
张钦辰的样貌,算是全挑了父母的优点长,不知为何性格却是半点没有遗传。
“文宣坐,来找钦辰啊!”
“是。顺便把伯母的祛湿药带来。”
张夫人轻轻挥手,丫鬟上前接了赵文宣手里的药袋。他又从袖中摸出一张药方,“这是家兄开的药膳方子。”丫鬟一并接了去。
“有劳赵大夫费心。”
“伯母客气了!”
张钦辰从门外走进,“母亲,文宣!”
“钦辰哥。”
“母亲,我和文宣出去了,晚膳不用等我!”
“去吧,早些回来,莫要饮酒!”张钦辰被打成重伤这事,张夫人责怪了张晓好一阵,就一个宝贝儿子,若是出了什么事,让她如何是好!所以最近对张钦辰更是偏爱有加。
“知道了娘。”
万香楼这个时间,客人不多,一进门,小二就迎了来。
“两位少爷,楼上雅间请!”小二招呼了张钦辰他们上了五楼。
转过一扇水墨屏风,看见方容羽端坐在桌前,见他来了,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
万香楼共六层,一二三楼是大堂,四五楼有隔间,六楼只有一张桌,多为达官显贵宴请之用。
酒菜已经备齐,小二领他们到便走了。
张钦辰唇角轻弯,这是要得手了嘛!
两人过去坐下,文宣谁也不理,自己倒茶吃菜,本来他就是被张钦辰叫来蹭吃蹭喝的。
“方容羽,在等我们?”
“你晚了!”
“对不住,我自罚一杯!”
“不必,有伤在身不宜饮酒!”
呵呵,还记得我身上有伤,这几天没白叨叨啊!张钦辰暗戳戳的想着。
“那,以茶代酒吧!”饮罢,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头小球,这木球只有手心大小,球身刻满繁复的镂空花纹,四周开了三个圆孔,从圆孔向里看去,里面还有一层,也刻着花纹,再看,竟还有一层……
“送你的!”张钦辰把木球放到方容羽面前。
“有何用?”
“无用,看你无聊,给你解闷。”
方容羽拿起球来端详,确实手艺不错,精致的很。
“咦?钦辰哥,你哪里得来的同心球,我也要!
“当然是哥哥自己雕的,改天给你雕一颗!”
“我去,你什么时候学会这门手艺的?”
“早说了我多才多艺,你们不信嘛!”
“很不错!”方容羽夸赞一句,只是语气还是淡淡的。
张钦辰正要得意一番,隔壁突然传来杯盏落地砸碎的声音,隐约还有几人在吵架!
小二跑过来,“少爷,隔壁有人闹事!”
“何人?”
“好像是过路的,说小四打碎了他的古董花瓶!”
“过去看看啊!”张钦辰说。
“嗯!”方容羽起身,顺带把小球放在了袖里。
“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们玩!”这怕是遇到无赖了,他才懒得去,说到无赖,还能有比得过张钦辰的嘛!?
在过道里就听见一个略显粗犷的男声骂骂咧咧。
进了门,屋里的几人齐刷刷的看过来。
张钦辰扫视一圈,三个男子站在一边,对面是吓得直哆嗦的跑堂小四。地上更是一片狼藉,饭菜碎瓷片崩了一屋。
为首的男子样貌粗鄙,右手边那两个则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见有人来,那男人眯着眼打量了一番。
“你是掌柜?”
“正是!”
见是个长相俊俏的年轻人,那人脸上露出一抹奸诈,“你家下人碰倒了我的古董花瓶还耍赖不认,你怎么说啊?”
小四急了,红着眼,对方容羽说道:“少爷,我没碰到,明明是他自己用脚推到我腿边!”
“你放屁,我这花瓶价值连城,赖你一个跑堂的有什么好处!你若不认,就跟我去见官!”说着就要去拉小四。
“啪啪啪!”张钦辰椅在门边拍手。“见官不错,公正公平,要不然一起去呗!”
闻言那人面露一丝慌乱,“额…那什么,你们赔点钱,这事就算了,见了官挨了板子我也过意不去。”
“无错为何要赔你!”方容羽语气更加冰冷,显然是动了气。
那人伸出手来指着方容羽,面目可憎,吓唬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得罪了老子,我让你整个酒楼都赔了!”
张钦辰脚尖挑了一块碎瓷片,垫了两下,轻轻一踢,瓷片朝那男人飞了过去,硬生生扎进了他伸出的手臂上。
“啊!”那人捂着手臂大叫一声,一把拔掉瓷片,凶狠的看着张钦辰:“给我打!”身后的两人挥着拳就要往张钦辰而去,后者动都没动,又垫了两块瓷片,飞出,直划破了那两人的脸。
“下一个就是眼睛!”张钦辰淡淡的说道。闻言,两人面面相觑不敢再动。张钦辰继续说:“好大的口气啊,我都没你这么嚣张!你拿个赝品来这里敲诈,问过官府嘛?”
男人脸色越发难看,故作镇定道:“什……什么赝品,我那是真的,产自两百年前的西山窑,休想赖账!”
“哦~西山窑,可是,我看这瓶底的落款明明写的是景窑啊!”张钦辰弯腰拾起破碎的瓶底,举起来给大家看。
“可…可能是我记错了,今天算我倒霉,你们赔我一百两就算了!”
张钦辰扔了瓷片,看向方容羽,“唉呀,方容羽,我看还是报官吧!别浪费时间了!”
“小二,你去报官!”方容羽吩咐一声。
那人一慌,先前嚣张的样子半点也没了,忙开口阻拦:“诶诶,等会儿,我……我大人有大量不要赔偿了!我们走!”偏头对另外两人挤了挤眼。
走到门口,又被张钦辰拦住。
“怎么?要吃霸王餐呐!”
看着张钦辰,那几人有些怯,硬着头皮辩驳一句:“你打伤我们,也没跟你要药费!两清了!”
“呵,我又不是这里的跑堂,我打伤你关酒楼什么事,咱一码归一码!”
“小四,去叫钱掌事来算账!”方容羽道。
“是,少爷!”
三人崩溃了,蹲在地上苦着张脸,这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的,真栽!
“少爷,一共是一百八十两!”
“卧槽,你们家什么菜这么贵!”
“菜不贵,可是我楼所用桌椅皆是上等,杯盘碗盏也是特定,价格自然贵些!”钱掌事还耐心的给他们解释了一下。
“不是吧!!!”
“废什么话,给钱!”张钦辰道!
几人掏遍了全身,碎银加银票一大把,才凑够了数。
临走时,张钦辰扔给他们一两银子,“药费!嫌少的话,咱再切磋切磋!”笑的一脸无害。
几人连连摆手,逃也似得离开了万香楼。
等他们再次回到雅间时,桌上的饭菜已经被赵文宣吃了七七八八。
“完了?”
“嗯!几个半吊野路子,能成什么事!”
“张钦辰……”方容羽喊他。
“嗯?要道谢的话就不用了,我只接受以身相许!”
闻言,方容羽本来略有柔和的脸上,顿时又染上了寒意。
“你走吧,我要核对账目!”
“急什么,天才刚黑不久”
“今日收支明细,明日采买置办,有的忙!”
张钦辰讶然,果然经商不适合他,“那你每天睡很晚?”
“看情况!”
“我哥说,人如果每天休息的太晚,脑袋就会不灵光!”
“果真?难怪我感觉最近脑子有点不好使。好吧,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啊!”
“我是被鸟吃!”方容羽淡淡道。
“你是小虫子嘛?也是,方公子大忙人,比不得我闲呐。”说着抬眼看他,勾人的桃花眼魅惑一笑:“不过,蠢虫我也喜欢!”
方容羽:“……”
赵文宣:“……”
张钦辰还是天天往万香楼跑,时不时就带些个小玩意去。方容羽还是对他爱答不理的,有时候半天也不说十句话。
“明日我要出去一趟,就不来找你了,记得想我啊!”
“做什么去?”
“当然是去见佳人!”
方容羽楞了一下:“噢!”
“你这什么反应?”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方容羽看着他,眼神有些复杂。
“好歹表达一下不舍之情啊!”
“呵!一路顺风!”
“好吧!”张钦辰含笑看着他,方容羽的容貌俊美却一点也不娘气,不爱说话对谁都冷冷淡淡爱理不理。
想他张钦辰在黎城这么些年,哪有人能抵住他的攻势,偏偏这个方容羽让人摸不清。
“方容羽呐,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方容羽笔一顿,低着头沉默了一下。冷冷的说道:“张钦辰,你玩够了……就滚吧!”
“诶!你!”张钦辰也一愣,方容羽虽然平常不太理他,但也不会这般恼怒的让他滚,真是莫名其妙。
但细想来,方容羽对他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嘛,不管他怎么跟他套近乎,方容羽始终都对他冷淡的仿佛路人。
他轻笑了一声,“算了算了,方容羽啊,以后我不缠着你了!”说完就转身离去。
而方容羽始终没有抬头,笔尖在纸上印出一个深深的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