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猎人杰奇同人）》瀛洲越客

5、逆·光

　　逆·光
　　依旧很冷，很冷……
　　奇牙睁开沉重的眼皮，坐起。
　　头很沉。手往额头上一掠，都是猩红，也不知道这些血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奇牙摸了摸后脑，三根针还在。但是，自己却想起了小杰。
　　“那三根是用来止你的血的。真麻烦，这下又得实行家训了。”
　　因为穴位被自己弄伤，所以不忍心再下手了吗？
　　哥哥……
　　奇牙笑了笑，仰面躺在血泊中。
　　“无所谓。反正我也习惯了。”
　　伊尔迷扬长而去，留下奇牙在昏暗的角落。
　　恩，习惯了。
　　奇牙坐起，甩了甩昏沉沉的头。
　　这是最后一次了。
　　好冷，他不禁蜷起了身子。
　　双唇微启，奇牙轻轻地说出了那个久违的名字。
　　“杰。”
　　犹如魔法咒语一般，奇牙觉得自己瞬间满溢着暖洋洋的气息。
　　淡淡的满足挂在脸上，我终于想起了他。
　　杰、杰、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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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训。
　　不断碰撞的铁链，劈啪作响的雷电。
　　奇牙一声不吭。
　　“这样真的可以吗？”伊尔迷淡淡地问。
　　“守护着没有任何用处的记忆，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奇牙笑了。
　　“既然你觉得记忆没有用处，为什么不让自己也失忆？”
　　“……”
　　“你不懂的，忘记某些对于自己很重要的东西之后的痛苦心情。如果活着的那么一点点唯一的意义都失去的话，会很空虚。”
　　“就算记起了，那又如何。”
　　“这只有自己知道。”
　　电压在持续增大，但是打在奇牙身上的电却没有应有的强度。伊尔迷只是稍微注意到了这一点，并没有深究下去。
　　“他在这里。”奇牙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着伊尔迷说。
　　“发觉了？真是敏锐啊。等着他来救你吗？”
　　“呵呵，你是这么想的吗？你在想自己的弟弟乖乖地被囚禁在这里等着别人来搭救？”
　　“……”
　　“伊尔迷。”奇牙蓦地叫了哥哥的名字，对方抬起面无表情的脸仰视被吊挂起来的弟弟。
　　“我跟揍敌客的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哦？”
　　“我要逃出这里，用我自己的力量，死也要死在外面。”奇牙斩钉截铁、一字一句地陈述。
　　伊尔迷的目光在他脸上驻留了一会儿。
　　“你的力量？你的力量有多少？能挣脱这些东西吗？”
　　奇牙无声地咧开笑容。
　　“哥哥，你知道我擅长的念是什么吗？”
　　“变化系。配合你的那两只悠悠，速度极快，拥有变轨、变形等多种技能的变化结合的使用方式，灵活性很强。”
　　“错了呦~”
　　“是吗。”
　　“看来我隐藏了三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哦？”
　　“这样的电击，这样的锁链我已经受够了。这已经，是最后一次了。”
　　“……”伊尔迷没有说话，他注意到束缚住奇牙的锁链上再也没有劈啪作响的电流。
　　在他的念突袭而来的瞬间，他终于明白了。
　　…………
　　伊尔迷独自靠在空荡房间的墙壁上，倾斜着头看那一堆被熔断的铁链，以及满地的狼藉。
　　这些曾经折磨着他的东西，最终被他利用，成为了逃出去的工具。
　　刚刚只是那么一瞬间，一切都是那么明亮，明亮得不可思议，他似乎看到自己的弟弟长了翅膀似的飞了出去。
　　走出到门口，抬头。天空很明净，明净得不着痕迹。
　　他刚刚飞走了，快得连影子都没有。
　　风灌了进来，长发肆扬。
　　伊尔迷只是怔望着天空，略舒着嘴角，眼神深邃，不知道是难过还是高兴。
　　“真的飞走了呢……”
　　……
　　“他在这里。”
　　奇牙对着自己说。
　　在的，既没有离去也没有死去。他，就在这里。
　　阳光从前方投射过来。奇牙觉得自己像个疯狂的野兽，极度饥渴地寻求着那份温暖。
　　他的声音，他的体温，他的气息……
　　那股温暖的念在不远处闪烁，和阳光一样的色彩，属于他的色彩。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和身上劈啪作响的电流混杂在一起，像各种各样的嘲讽，直刺入脑中。
　　奇牙不敢停下来，更不敢停止念在体内的流动。他怕一旦松下来，一切都会垮掉，明明，已经那么近，那么近。拼了命才到了这样的距离。
　　就算是做梦，至少让我碰一下他！一下也好啊！让我记得至少有那么一股温暖，能够让自己活下去的温暖还存在着！
　　杰……杰！！
　　“小杰！快看！”跳在树上的雷欧力叫道。
　　“我知道。”小杰把扎在手臂上的止血带紧了紧，继而向着雷欧力所指的方向望去。
　　一直都是循着他的气味而去的，即使他的气渐衰，甚至被浓重的血腥覆盖，小杰还是能够辨认出他的方向。
　　“奇牙先我们一步了呢。呵呵。”
　　“喂喂，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
　　酷拉皮卡的锁链制住了十来个被小杰和雷欧力拿下的人，但是那个电线疯女不知道又隐藏在哪个角落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的后面应该还有一批人潜伏着。
　　而且，奇牙的方向出现很大的骚动，总有不好的预感……
　　“了解！好咧！这些人先用麻醉剂搞定！”
　　“那剩下的……”
　　雷欧力笑了笑。
　　“喂老女人，你的宝贝儿子都已经跑出来了还打什么打，怎么看人的啊？”
　　于是某处传来一声很不淑女的惊叫声。
　　“奇牙！我的儿子！”
　　现在小杰附近的地面都开始抖动了，或许事情真的失控到严重的地步了。奇牙就是那女人的最高利益，也难怪揍敌客的人无心应战。
　　“喂……揍敌客不会有什么疯病史吧？”雷欧力有点担心，“奇牙失控会不会杀我们？”
　　“那只有看到了才明白。”
　　浓重的焦气弥散在空气中，所有人都主动地让开中间的道路，只有小杰，一动不动地望向奇牙的方向。刺眼的光亮在靠近。
　　旁观的人这才发现地震动和出现焦味的原因是奇牙周围的树因为受到奇牙身上强烈的电流横扫而倒下，继而燃烧起来的结果。
　　“小杰！快过来！”
　　当看到奇牙的时候雷欧力全身着实抖了一下。
　　已经不成人样了。
　　三天不吃不喝，不断被迫杀人，全身浴血。
　　这样的人即使是活着的，也跟死无异，或许更可怕些。
　　雷欧力不能确定奇牙是否受到控制，这样的身体根本就是个任人摆弄的傀儡。
　　“奇牙……是奇牙！”小杰的眼底闪现着无法抑制的光芒。
　　“小杰！先冷静！奇牙还有没有被控制我们还不能确定！”雷欧力一边吼一边努力拉扯住要冲出去的酷拉皮卡，“喂！你也想死吗！别用锁链！那东西一导电我们所有人都别想活！”
　　小杰笑了。自从奇牙不见之后，很少再见到小杰阳光般的笑脸。
　　终于走到这里了，奇牙……
　　他只是站在那里，让缠环绕在身边，伸展开伤痕累累的双臂，说：“放心吧，是奇牙。而且……他哭了呢。”
　　话音刚落，那团刺眼的亮光近在咫尺。
　　听不到那个女人的惊叫，听不到雷欧力的咆哮，听不到脚下大地的震动。葱然的绿意被苍白吞噬。
　　奇牙盯着小杰，那股腾升起来的希望，越来越近。越来越灼热的光芒从他的方向照射过来，但奇牙不满足。
　　奇牙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像只追逐着阳光的金丝鸟，一直地前行，前行，逆着阳光，拥抱阳光！
　　触到奇牙的时候，小杰不得不承认，很疼，钻心地疼，双手环抱住他的时候，小杰再也撒不开手。
　　“终于，终于抱住你了呢，奇牙。”小杰头一偏埋进了奇牙凌乱的发丝中，贴着耳朵轻语，“所以，别哭了呦。”
　　奇牙睁大着眼睛，眼廓边围绕的黑眼圈浓重得可怕，两行泪水从眼眶中涌出，滴在小杰的肩膀上。
　　现在的奇牙连眨眼的方式也忘记了，只是睁大着眼睛，想说却发不出声音，越想止住泪水，泪水越是无可收拾地从撑大的眼眶中泊泊流下。
　　小杰紧紧地抱住奇牙，抵挡着他的念对自己带来的伤痛。感觉到小杰的温度，还有那股令人安心的念，奇牙失控的身体也渐渐平静下来。
　　电流渐渐变小，直至不见。
　　小杰扶着奇牙的肩，一下一下吻干他的泪痕，然后在他僵硬紧绷的眼皮上轻柔地印下温暖。奇牙扇动了两下眼睫毛，终于安心地阖上了眼睛。
　　“我们走吧，奇牙。”让奇牙靠着自己的肩，小杰扶着他，雷欧力扶起刚刚由于电流而影响到的酷拉皮卡，朝出口前行。
　　“慢着！你们要把我的儿子带到哪去！”电线女的头部装置基本被烧坏了，样子很滑稽。
　　雷欧力斜眼瞥了一下这个发狂的女人。
　　“算了吧，欧巴桑。你儿子差点被你亲手废了！”
　　“我这是为他好！”
　　“为他好就放手吧！”
　　四个人相互扶持着渐渐远离。绝望的女人全身颤抖。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你们给我把奇牙带回来！”
　　一声令下，身边的几名高手应而起身，结果走出不过两米统统倒下。
　　她盯着那些人被扎在要害处的针，不禁倒抽一口气。
　　“伊尔迷！——”
　　长发脑袋侧过脸看了看倒下的一批人，然后又看了看自己半伸展的手，对上母亲愤怒的脸，毫无歉意地歪了歪头。
　　“抱歉，手不小心滑了一下。”
　　“你！……”
　　“父亲的工作会提前结束，马上会回到家里控制内部事务。所以母亲还是收敛一点吧。”
　　“……”
　　伊尔迷横在女人的中央，手中的针泛着银亮的光。
　　“而且，我跟父亲已经商量好。一回来就会宣布揍敌客的下任继承者就是我。弟弟的话……就让他去吧。”
　　这分明是威胁。威胁母亲是要同时失去两个儿子，还是留下其中的一个。
　　“伊尔迷……”
　　不再看她，伊尔迷只是遥望着远方。
　　“母亲，刚刚看见了吗？”
　　“诶？”
　　“奇牙他，飞起来了。”
　　“……”
　　有一束光，那瞬间
　　是什么痛得刺眼
　　你的视线，是谅解
　　为什么舍不得熄灭
　　我逆着光，却看见

　　那是泪光，那力量
　　我不想再去抵挡
　　面对希望，逆着光
　　感觉爱存在的地方
　　一直就在我身旁

　　我以为我能后退
　　反复证明
　　这份爱有多不对
　　背对着你如此漆黑
　　忍住疲惫
　　睁开眼打开窗
　　才发现
　　你就是光芒
　　光芒，你是光芒……
　　——孙燕姿《逆光》
　　醒来的时候，感觉久违的温暖充盈整个身体。
　　支撑着半坐起来，整个身体被缠得像是木乃伊。
　　四下观望，宽大的床，厚重的被子，暖色调的空调房间，还有敞开的窗户。
　　既不寒冷也不闷沉，那是他的一贯作风。
　　已经是晚上了啊……
　　奇牙觉得自己在做梦。
　　梦见他看到了小杰，然后抱住了他，接着，似乎是被带到这里来了。
　　房间里只有自己，没有人来替他确认心中的疑惑。
　　这几天的奇牙的神志混沌不清，他不断地同睡意抗争，眼前曾浮现的莫名其妙幻象历历在目，以至于开始怀疑那些关于小杰的记忆是否真实。
　　总之，奇牙是做梦了，但是他不确定这个梦有没有醒来。
　　门外有些嘈杂的声音，接着，门开了。
　　进来的是另一只木乃伊。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双明眸在对上自己的那一刻瞬间闪耀开金色的光芒，是那种他最爱的颜色。
　　拼了命地想见他，等到真的近在咫尺的时候，奇牙却不知如何开口，更别说是反应了。
　　小杰噌噌噌地窜了过来，抓住奇牙的手，不停地喊他的名字，竟也是语无伦次。
　　“……喂，你……你不要摆出那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表情好不好，我又没死。”
　　小杰笑了笑，然后凑近奇牙，小心翼翼地亲吻，一下一下，从额头到下巴。
　　这家伙一点都不会羞么……= =
　　尽管是这样想着，奇牙还是没有动，任由他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脸上，唇与皮肤的轻轻触碰，鹅毛般地柔软细腻。
　　暖洋洋的暧昧，他并不讨厌。
　　不小心被触碰到了受伤的手臂，奇牙低低地呻吟了一下，小杰触电般地跳起。
　　“奇牙，哪里又疼了？”
　　“没关系啦，不要紧的。”
　　小杰自责地揉着他的手：“现在还没痊愈吗？”
　　“你不也是满身绷带？”
　　“是哦。呵呵。不过我再过两天拆了绷带就可以恢复了。”
　　“现在是在哪里？”
　　“恩，友克市的宾馆里。你已经睡了两天，雷欧力帮我们治好了伤之后就带酷拉皮卡去家乡恢复了，是我劝他们早点走，让我来照顾你的。因为酷拉皮卡伤得很重，而且这里有他的仇人，呆久了会有麻烦。”
　　“是吗，恩，我感觉伤基本上已经差不多好了。右手有些严重可能还需要几天吧。”
　　“……雷欧力本来估计你要过一星期才能醒来，三个月才可以恢复的……”
　　“别理那个庸医！我有伤得那么重吗？”
　　“有啊，好严重的……那个时候，我抱着你，感觉就像抱着空气一样。”
　　“其实心里很害怕啊，怕再也见不到奇牙，甚至怕你再也不能醒过来。”
　　“……杰。”
　　“对了，你还没吃东西呢!昏迷的时候是给你吊葡萄糖的，现在有没有饿？要不要稍微吃点粥？”
　　“算了……好像葡萄糖吊多了，感觉不饿，我想再睡一觉，明天早上再说吧。”
　　“好啊！”
　　“对了，奇牙。下一步我们去哪里啊？”
　　“厄……我想去你的家里看看。”
　　“诶？你也想念米特阿姨了啊？”
　　“恩。”
　　“那好，等过两天恢复了就去！明天出去散步好不好啊？你好久没有出来走动了，广场附近建了一个有趣的公园哦。”
　　“好啊。”
　　“那么，我睡啦。明天见。”
　　“晚安。”
　　“哦，对了奇牙。”
　　“什么？”
　　“我爱你。”
　　……
　　“！”一时没反映过来，奇牙只是蹬着眼睛。
　　“奇牙？”小杰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奇牙？”
　　“你这个——大·白·痴！”
　　“诶？我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小杰一脸委屈。
　　哪有那么随随便便就告白的啊！一点提示都不给！有没有搞错啊！
　　奇牙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吼了一句，然后把杰宝宝踹下了床。
　　“睡觉啦！”
　　“恩。”
　　灯拉上的瞬间，奇牙突然敢到一种可怕的熟悉感，黑暗中杀人、浴血的时光突然又浮现在眼前。他甚至不敢动，怕一动就会触碰到一些充满腥味的粘稠物。
　　若不是没有体会到阳光的温暖与纯净，奇牙恐怕也不会对黑暗有如此的厌恶。
　　“只有尝到温暖之后，才会感觉什么是寒冷。”
　　哥哥的话回响在耳边。
　　是的，尝到了温暖的甘甜，就再也戒不掉了。
　　而现在，他的温暖，就在对面的床上，静静休憩。
　　明天醒来，就可以跟他去公园散步，等到伤口都痊愈了，就去鲸鱼岛看米特阿姨……
　　幸福的感觉充溢全身，以至于让奇牙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呢？
　　怕啊，怕闭上眼睛之后又忘记了一切，睁开眼睛看到的，又是不见天日的黑暗、阴冷和尸体……
　　窗外有风拂过。
　　“……小杰？”奇牙压低声音叫唤，就像是风的呓语。
　　“恩？”对床的被子动了几下。
　　“……”奇牙的嘴唇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怎么了，奇牙？”
　　“我，我有点冷……”
　　“这样啊……那，我过来好不好？”
　　“……”
　　没有回答，奇牙只是往被子里缩了缩。
　　于是杰宝宝嘿咻嘿咻地爬出被子，钻进了奇牙的被窝，从身后环抱住了他。
　　“这样感觉好点了吗？”
　　“恩……”
　　暖暖的气息围绕在他的身边，奇牙不断地提醒自己，他不是在做梦，即使是在噩梦中醒来，环抱住他的双手也能使他确信，这才是真实。
　　“杰。”
　　“恩？”
　　“……”
　　“……”
　　“没事了。”
　　“哦。”
　　小杰的头靠在奇牙的肩膀上，就算奇牙没看到他的脸，也能猜到他是笑着的。
　　刚刚的那段空白，奇牙在心里对他说了句我爱你。
　　他知道的，他早就知道。
　　彼此都是相爱的，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罢了，但无论如何，他们都能够理解。
　　什么时候开始相爱的？
　　无法确定，也许是很久很久以前，也许只是刚刚的那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