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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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障之法，当生大悲，无起疑惑，无起贪嗔，无起淫/欲，无起嫉妒，无起杀害，无起凡情，无起凡思，无起昏垢，无起声色，无起是非，无起憎爱，无起分别，无起高慢，无起执着。”「1」
八景挥灵看着几上自己出神时不知不觉写下的一段道经，轻轻地用熟悉且陌生的家乡的语言念了出来。
同与华国繁体字几乎没有区别的召旻文字不同，召旻的语言虽也听得出有一点华国话的影子，但少了轻唇音和舌上音，带着更多的鼻音舌音，更富音乐和韵律感，语调更为多变，也更为轻柔。
许是修真之世人人寿数尽长，人人生活皆安的缘故，它的语言说起来的速度也比较缓慢，不急，亦不疾，自有一番从容的姿态。
念完之后，八景顿了片刻，把记忆中的下文也背了出来：“凝神澄虑，万神调伏。心若太虚，内外贞白。无所不容，无所不纳。”
凝神澄虑。心若太虚。
万神调伏。内外贞白。
他本就无一能做得，自也就无以断障，无法容纳一切。
八景挥灵此剑，向多疑惑，多杀害，多凡情，多凡思；身尽昏垢，尽是非，尽憎爱，尽分别；至于所谓淫/欲、声色、高慢、执着者，更曾沾染了不知几几。及至今日之果，皆其昨日自种之因——自作也。
自作也。
八景细细咀嚼着这三个字形简单字意明了的字，目光不自觉地又投到了一旁置于木架的长剑之上。
从前他相信这就是他的本体；之前他笃定这不是他的本体；而现在，他已经不知这究竟为何物了。
回归的理智告诉他，这是，这就是八景挥灵；情感上，他却不肯定，也不愿肯定。他直觉这把剑少了些什么，应该是少了些极其重要的东西，但他对此毫无头绪；若要说证据时，他也只有直觉而已。
到底少了什么？
八景蹙紧了眉头，久思无果之后倾身伸手去握住了剑柄，稍一用力就把它抽了出来。将近三指宽的剑身分为四面，由最厚的剑脊向两边逐渐收薄，寒气四溢，云纹隐现，剑刃处覆着一抹透着暗红的清光。
他就势起身掂了掂。没错，手感、重心都是对的；出鞘之后剑净重九斤四两，这也分毫不差。一切迹象都表明这似乎就是他的本体，但还是有种缺了点什么的感觉，依旧没有曾经执着它时那种心安的平静。
只剩下不安、烦躁，还有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失落感。
绝对少了东西，少了很重要的东西。
八景突然拉开门走了出去，径直去站在院中摆了个太乙玄门剑的起手势，这是玄门的基础剑法，为门下以武演道、明剑理、尽剑性，终可得人剑合一所用。在他还在玄门之时，他的主人每天练剑都是从这一套开始的。
共七十四式的剑法，八景只练到一半就继续不下去了。那种缺失感愈发强烈，就连他自己也好像在渴求着什么似的，一向稳定的执剑的手都因为焦虑而小幅度颤抖起来。
不染纤尘的长剑发出了低低而绵延不绝的嗡鸣声，音重且沉。
这是在提醒我吗？那究竟是想要提醒我什么？
八景低头看向明如霜雪的剑身，或许是由于阴天光线不足的缘故，他看到其上密密缠绕着的浅金细线突兀地都消失了一瞬，然后又重新浮现。整个过程快得恍若幻觉。
幻觉吗？也许吧。
是真也好，是幻觉也好，反正他都无所谓。八景继续用这个姿势提着剑，然后抬头看了看密布乌云的天空。
阿祐呢？他在哪？那里该是晴天吧？
他有在等我回去吗？他是在等我回去吗？
有吧？是的吧？
可是我这样，要怎么见他呢？怎么能见他呢？
他生生压平了本欲上扬的嘴角，转身回了屋。
昨日的头疼依旧没有缓解，眉心处痛得最为厉害。好在八景挥灵怎么多年下来，别的没有，耐力倒已是一等一的强，经过一天的适应之后，这种程度的疼痛已经无法影响他的正常活动。
“八景殿！八景殿！”
他刚把剑收还鞘中，就听得今剑在外头叫他。八景回头一望，站在他门外不止是今剑，还有自家本丸的其他几振短刀，连唯一的胁差鲶尾藤四郎也在。
一见到这些孩子模样的小短刀，八景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尽管还是没有笑，但神色已是明显放松了，“……今剑殿？这……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小天狗使劲摇头，“不需要不需要！八景殿，我们是来找你去隔壁本丸的！”
“隔壁……本丸？”消息闭塞的八景显然不知道这件事，于是今剑解释道：“是上次八景殿和髭切殿和三日月一起去抓到的那个人啦！听说是个挺不错的审神者，主君为了监督他，让时政把我们的本丸连起来啦！”
“嗯，今天就会正式联通，我们是来邀请八景殿一起去看看的。”穿着白大褂的少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
“对！八景殿，听主君说，隔壁本丸有竹子哟！”今剑还没有忘记八景上次许下的承诺，“我们可以找他们买的！”
八景自然也没有忘，他对着这样的今剑终于微微舒展了眉目，蹲下与小短刀平视：“……我记得的，我会为您做的……如果真的有的话……”
***
“小不点儿，八景殿……刚刚拿着的是他的本体吧？”新来的后藤藤四郎和五虎退走在后面，这样悄咪咪地问道。
“啊……是、是的！”五虎退抱紧了小老虎，紧张地压低了声音，“后藤哥……问这个是要……？”
橙色短发的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轻松啦小不点儿！我只是好奇本体那——么长的刀为什么会这么小呢？我觉得我要比他来得更高哦！”
他怎么一说，五虎退也好奇了起来，小声道：“对诶，后藤哥，八景殿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出阵时有看到过一位叫萤丸的付丧神。”旁边听见了他们嘀咕的前田也参和了进来，“虽然是大太刀，但是还没有我高哦！”
“诶——真的吗？”两位藤四郎一同发出了惊讶地长音，引得前头的药研回头望来，“什么真的？”
然后他就收获了两个拼命摇头的小萝卜头和一个尴尬笑着使劲摆手的杀马特少年，“没有啦！没有没有！”
平野在一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见药研和鲶尾朝他这看来，又看到前田对他挤眉弄眼，就严肃了神情，像往常那样说：“嗯……鲶尾哥、药研哥，我们到了。”
他们的确到了目的地——在本丸里常年是个摆设的大门那。审神者就曾经吐槽过：“设计师是zz吧，明明出入都用的时晷，还弄了个门在这儿，好看嘛？得花多少钱啊。”
付丧神们也深以为然，可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一天用到了这个大门。
南枝已经站在了门前，他从昨天下午一觉睡到了现在，仍然一脸萎靡。他正打着哈欠，余光瞥到了“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高兴地朝他们招了招手，一个个叫了过去：“今剑、药研、鲶尾、前田、平野、退、后藤！还有八景，今天感觉怎么样？”
“越大人。”在短刀胁差们兴奋地“主君”“大将”下，八景的声音显得格外明显，“……很好。”
他这样简短地回答。
“嗯，那就好。”审神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虽然他们俩心里都明白事实绝不是这样的。
一期一振虽然被弟弟们拥簇着，但还记得自己身为近侍的职责，“主君，时间到了。”
“噢，哦哦。”南枝胡乱应了一下，上前去直接拉开了门，“那我带你们去……呃，看来不用我带了。”
打开门后，那边也是审神者和一群付丧神的组合，只是奇怪的是，那边的付丧神几乎只有短刀，唯二的例外，是打刀歌仙兼定和胁差堀川国广。
八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审神者，他在那天下午打晕的人之一。他对他并没有深刻的印象，只是记得有这么一个人而已。
“南枝阁下，日安。”他不复狼狈，穿着黑色的羽织，身边都是短刀使他看起来身长玉立，视觉效果起码比平时高出了一倍。
南枝也被带着不自觉挺直了腰杆，表情正经，显得彬彬有礼，“桐谷君，日安。”审神者接着就转向了一期一振，低声急切地道：“一期，接下来我要说什么？要不你和平野一起来？要不要把莺丸也一起叫来？皇家御物，应该会对这个比较专业吧？”
他很是懊恼：“失策失策。这小子居然来这一手！现在只能一期你上了！加油！”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