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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夜半玉鸣 ...

  •   燕知秋起身赤脚走到床边,合上了不断有风涌入的窗子。室内更加静谧,只听得到她仍有些急促的呼吸以及极其微弱的嗡嗡声。
      嗡嗡声?
      她细听这奇异的声音,寻找声源,最后低下头,惊讶地发现一直带在脖子上的玉忽闪着荧光,而嗡嗡声正是从它里面发出来的。她将玉摘下握在手心仔细查看,是的,她没有眼花,这块玉如同呼吸一般有节奏地发出荧光,里面的纹路在一次次明灭后变得愈发清晰。
      太奇怪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她把玉攥在手中,穿好衣服打算去找隔壁的公孙如暄。
      越往门口走玉闪出的光越强烈,声音也越大,甚至开始微微颤动。她心下大惊,急忙拉开门往隔壁跑。没料到一转变方向,那玉的光竟然弱了下来,声音也变小了。燕知秋低头看着玉,下意识地转身向着光线更亮的方向,玉顿时声光大作,更甚于前。难道这玉发光发声与方向有关?思及此,燕知秋往复走了几次,荧光果然如她猜想的那样时强时弱。
      抬头眺望,远处是一座高耸的山峰,虽是夜里,山的轮廓仍然清晰可辨,仿佛将满天星辉吸到了自己身上。燕知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身后人打断了她的思路:“大晚上的可是思我心切了?”
      这样的话必是公孙如暄无疑了。
      他被廊内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吵醒,出来一看竟是燕知秋。
      “少庄主,你看。”
      燕知秋懒得和他斗嘴,急吼吼地一下子将玉举到公孙如暄鼻尖处。
      公孙如暄看清她手里的东西,挑眉来了兴致:“会发光的玉?还有声音。你从哪弄的?”
      “这是我一直带在身上的玉,从我有记忆起就有了。它一直挺正常的,刚才突然就这样了。而且我发现,它发出的光和声音似乎和方向有关。你看,我一冲着那座山峰的方向光和声音就会变强。”说罢燕知秋把玉冲着那座山比划了一下,证明确实不一样。
      公孙如暄眯眼看向远方,燕知秋所说的那座山峰充斥着纯净之气,他体质异于常人,可以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仙魔鬼怪,甚至是他们的气。如此纯净之气他从未见识过,不禁心里惊诧,面上仍保持着淡定:“这里是长丘宫,没有邪祟敢靠近的。至于那座山,确实有些不一样,你的玉一定是感应到了什么。”
      “感应到了什么?”
      “明天看看就知道了。今晚的事不要和其他人说,还有,将你的玉收好,以后不可以轻易示人。”说这话时,公孙如暄露出了难得一见的严肃神色。
      “这么严重?”
      “谨慎点好,”他若有所思,忽而又问:“你可还有其它异常?”
      “噩梦算吗?我刚刚做了个噩梦。”
      “哦?梦到什么了?”
      “我梦到长丘宫被烧毁了,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一样。特别可怕,特别可怕。”
      公孙如暄皱眉定定地看着她,很难看出那眼神里是什么样的情绪。
      燕知秋被他看得心慌,怯懦地问:“你怎么这么看我?”
      “因为……”狐狸般狡猾的男子忽然绽开了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伸出食指重重点了下她的额头,装作捶足顿胸的模样:“整日胡思乱想,梦也好意思拿出来说,出去不要说你是我们姜云山庄的人。赶紧回去睡觉,别耽误明天的事。”
      公孙如暄目送着燕知秋往回走,直到她关了门才收了一脸无所谓的笑。
      但愿,那只是你的一个梦。
      第二日公孙如暄拉开门就看到燕知秋穿戴整齐地在台阶下等着他,一脸讨好的笑,只是两个眼睛下面得青紫像被人揍了似的。
      昨晚回去后燕知秋睡不着了,这么大事换谁谁能睡着啊?于是她翻来覆去在床上烙了一夜的饼,起来就成了这副样子。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探求真相的兴致,于是早早来到公孙如暄的门口等着了。
      “少庄主,刚才我问了一个道长,他说那座山叫天门峰,是长丘山的至高点。上面住着前些日子来的一个年轻男人,好像是叫沧离。”
      “打听得够快,能干!”公孙如暄趁机摸摸她头顶,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夜不点灯,晨无炊烟,这个沧离挺超凡脱俗啊。
      吃了饭两人便往天门峰方向去,走了一会儿,公孙如暄忽然回头看她,问:“有什么感觉吗?”
      燕知秋一头雾水:“什么感觉?”
      “算了,当我没问。”
      少庄主,你真的很奇怪……
      路上两人一直聊天,公孙如暄问燕知秋:“你的玉还响吗?”
      “不响了,也不亮了。”
      “嗯。可听我的话藏好了?”
      “藏好了,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你一点也想不起这玉的来历了?”
      燕知秋蹙着眉:“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我猜……可能是家传的,话本里不都是那么写的嘛。”
      “是啊,话本里还写,双方父母交换玉佩作为指腹为婚的信物。”
      燕知秋抬脚把一块石头踢到他脚边,没说两句就开始不正经的人啊……
      公孙如暄弯腰拾起那石块,递给燕知秋:“你看这石头。”
      燕知秋没有接,心想:谁知道你肚子里有没有憋着坏水。
      公孙如暄看她一脸戒备,无奈地笑了:“该警惕时不警惕,不该警惕时乱警惕。这石头和正仪堂的不一样,你看看。”
      燕知秋这才接过石块,看了看,又嗅了嗅,一无所获。
      公孙如暄叹口气,重新拿回石块,一边在手中掂量一边说:“它的颜色比正仪堂和山下的都要浅,准确地说是有些泛白。还有周围的这些植物,也是一样。一路走上来,越来越浅。”
      听他这样说燕知秋往山下看,不知何时周围云层翻涌,将天门峰和下面完全隔开了。她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遭石块,并没发现公孙如暄说的现象。
      “还是看不出来?”
      燕知秋摇摇头。
      “好吧。”公孙如暄也摇摇头,颇为无语的样子。
      很明显天门峰被净化过,昨夜燕知秋的玉感知到的应该就是这股强大的净化之力。上山不久他便感觉到这里被一个巨大的结界笼罩着,华光流动,真气四溢,至纯且强大。虽然不知道这个结界的作用,但是能做出包裹整个天门峰的结界,此人法力实在了得。别说他,就是他爹公孙真止和太怀真人一起,都未必做的出这样的结界。
      难道是那个叫做沧离的年轻人?若真如此,这人身份绝不简单。
      又走了一会,简单的院落终于显出真容。
      院子建在峰顶,可此处竟然无风,草叶静止,寂静得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
      院门开着一条缝,怕唐突了主人,燕知秋轻叩三下:“笃、笃、笃。”
      无人应答。
      “有人吗?”又敲了三下,依旧无人回应。
      “请问有人在吗?”这次是公孙如暄。
      院内平地卷起狂风,门忽地向内被拉开呈迎接之态。
      燕知秋一脸惊讶,尚未从忽然发生的一切中回过神来。公孙如暄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先她一步跨了进去。
      院子里光秃秃的,只有一个背对着他们的藤椅,像是荒废许久了。她正纳闷,藤椅忽然前后摇晃起来,一下一下越来越快,与地上石粒摩擦不断发出沙沙的声响。眼见藤椅晃得要失去平衡,忽地又是一阵旋风刮起,藤椅借着风势原地飞速旋转,待风平椅静,椅子上出现了一个身着绛红长袍的男子,慵懒地靠着椅背,墨色长发在头顶随意地挽起仅用一根银簪固定,眸色漠然,嘴角明明没有笑却含着一种莫名的……
      燕知秋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一个词:慈悲。漠然和慈悲,如此不相配的两种神态竟然在这个年轻男人的脸上完美融合了。
      她咽了咽口水,不管怎么说这男人生得实在漂亮。只是这眼神怎么不像看人,像是看小动物似的呢?公孙如暄则疑惑了,这人如此施法,周身却不见法力真气流窜,就如同个平常人一样,怎么会这样?
      男子目光扫过二人:“你们是什么人?”
      他的出场太过震撼,燕知秋早已看呆丧失语言功能,公孙如暄亦不敢放肆:“在下姜云山庄公孙如暄,这位是燕知秋。”
      男子看着公孙如暄,不感兴趣般移开了目光。待看到燕知秋,眼神顿了顿,但也只是一瞬间便又转到公孙如暄的脸上。薄唇紧抿,不怒自威。
      “我们受太怀真人邀请来此,她在长丘宫待着无聊,我便陪她随意走走。若是打扰到公子,我们马上离开。”
      他伸出一指抵着太阳穴,用听来足够嘲讽的语调说:“传音术都用上了,现在才说打扰不会太晚了吗?”
      “呃,燕姑娘敲了两次门公子没有回应,我一时情急,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男子坐正身子,眸光直射他们两人眼底。
      被他的眼睛一看,燕知秋觉得双腿发软,意识不受控制地逐渐抽离身体。四周景物随着她一起上升,慢慢模糊混合成一团团彩色的光圈。
      “公子。”恍惚中,她听见公孙如暄高声唤那人。
      话音一落,天旋地转的感觉瞬间消失,燕知秋立刻恢复如初,眼前仍是空空如也的院子。只见那男子展颜一笑:“我以为你是上门挑衅来的。”
      公孙如暄心神激荡,向前一步将燕知秋挡在身后,亦是一笑:“非也。公子在天门峰设了如此巨大的结界,还将此处净化,我怎会不自量力。”
      燕知秋双眼瞪得溜圆,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不知道哪个词顺了这绛衣公子的毛,燕知秋感觉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果然,隔了几秒听见他说:“公孙公子能够稳定心神如此,也是不损姜云山庄的名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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