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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开庭 ...

  •   再见到江久连的时候已经是四天以后,只不过这四天再见面,却好像相隔两个世界。
      “没想到你会约我在便利店。”我先开口,依然是那家便利店,我们依然坐在那个位置上,只是现在再也没有融洽的玩笑,抬头看到的公寓里也没有我最爱人的身影。
      江久连想抬手摸我的头,最后还是放下,“阿西。”停了半晌。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他能说什么,叫我放弃叫我和他走,他知道说了也是白说,索性不再惹我生气。
      他这么善解人意,我理应有所回报才是,“江久连,你喜欢我是吗?”
      他没回答,知道我要说什么话。
      “那如果我说我愿意呢。”
      他微微发愣,可聪明如他随即便是落寞,“放过庞潇不可能。”
      “果然是你!”
      我心里曾经升起的东西最后终于落下,说不上失望还是什么,“我就知道是你,任凭秦思思再有手段,也没有那么大能耐收买小南,小南是什么人,庞潇是什么人,能收买他的必定是有更大资本的人,而秦思思显然还不够格,除了你,江久连我想不到别人。”
      “阿西,你以为只有名利才能收买人心吗?还是在你和庞潇心里只有名利,可以为了名利地位不择手段,杀人放火!”他眼神灼灼,“我告诉你,人最脆弱的不是名利心,而是感情。”
      “感情?”我觉得好笑,“我没想到有一天江久连你会在这和我谈感情。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我又似乎恍然,“小南的女朋友对吗?我早该想到,那么重义气的人会被怎样的好处收买,是那个女人,小南的弱点就那一个。我想那个女人也是你安排好的吧。”
      他没否认,“可是最后小南知道真相了,他还是选择女人没选兄弟。可见庞潇注定是失败的。”
      就像是一根鱼刺一样扎在了喉咙,酸涩难受。“江久连你真卑鄙。”
      “阿西,我卑鄙吗?我只不过派了一个女人,选择权在小南手里,我没有插手过,如果说卑鄙,你不觉得庞潇更卑鄙吗?他利用李木珍,到最后却将她那么残忍的害死,你知道吗,木珍清洁的事根本就是他做的,庞潇疑心那么重的人,怎么可能信任我,他用木珍清洁试探我,你知道吗,我多想杀了他,连你都知道怜悯那是木珍为孩子留下的,他却要用它试探人心,真让我恶心。”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没错。”他突然不想再摆出那份装腔作势的姿态,“我当初喜欢的那个女人就是李木珍。秦思思找到我的时候我根本不想参与,可是她让我看到了证据,你知道我那一刻多后悔吗,我觉得我自己蠢得要死,我为什么要放她走,我当初就不应该离开木珍的身边,让她到一匹狼的身边去,我竟然满心祝福,我当时竟然祝福她。是庞潇,庞西,我不想迁怒与你,但是庞潇必须死,这是他罪有应得。”
      我的手心发抖,心冷的厉害,就像是要打冷战一样。
      “庞西,我已经和你承认过,我是故意接近你的,我倒要看看他的妹妹是不是和他一样的心肠。可是阿西,你让我看到了木珍,曾有那么一刻我甚至不忍心,我在想如果那天你答应和我一起去美国,我想我对庞潇的事会放手的,可是你,你的世界除了庞潇谁也没有,所以。”
      “所以,你更加希望庞潇去死是吗?”我冷笑,看着他的眼睛,我心底深深地,无尽的失望蔓延着,我不知道我在失望什么,本来就没有充满希冀,何来的失望,可是就是那样空牢牢的,飘在天上,“可是,江久连,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什么?。”
      “那些所谓的证据。”我豁然抬起头死死地看他的眼睛,“你就那么坚信不疑,坚信秦思思的证据都是真的?”
      “她是她妹妹,她也恨庞潇,你知道吗木珍早就知道这个妹妹的存在,她总去美国看她,她疼爱她,木珍跟那个死的时候,思思几乎发狂,她最后将证据摆在我面前和我说要回来复仇。阿西,我也是回来复仇的,可是除了汪家,我更恨的就是庞潇。那么不择手段,为了名利”
      我哈哈大笑,笑的肝肠寸断,极具讽刺,“江久连那你就不是为了名利吗,就因为是他妹妹就没有嫌疑吗,还是你本来就对庞潇满是嫉妒,因为木珍爱的是他不是你,或者你本身就和秦思思一样心怀轨迹,因为你们都是私生子,所以更同仇敌忾。“
      “我是为了木珍,为了正义。”
      “真可笑,正义?你的不择手段就是正义吗?你了解庞潇多少,你知道我和庞潇这些年吃了多少苦,我们就不是为了正义吗?李家本身就是庞潇的,当年李老头不择手段,就是正义吗,你的复仇就是正义,我们的就不是吗?江久连。我一直以为你是头脑最清醒的那一个,可是我现在却觉得你蠢爆了,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凶手不是庞潇,另有其人,你等着吧,开庭的时候见。”
      我不想再说什么了,起身离开,拉开便利店玻璃门的瞬间我回头,“还有,江久连,谢谢你。”
      在他的莫名其妙中我回到了公寓,我知道他一直坐在那里看着这个方向,可是我不想回头,我是要谢谢他,谢谢他没手下留情,也谢谢他事到如今能如此坦然,才能让我抓到关键。
      “大伟,派人去查秦思思在美国的朋友关系。”
      放下电话,我的眼神重新回到资料上,秦思思在美国的时候就拿到了证据,她的手是如何伸的这么长的。这才是那些伪造证据的关键。

      第一次开庭,我手有点抖,助理秘书是刚毕业的法律大学生,比我还紧张,在后面手忙脚乱的,资料一不小心掉地上好几张,慌忙蹲下捡。我微微皱着眉头。
      “不好意思师姐。”
      我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她叫我师姐,是我在考律师执照的时候补习班认识的,我算是给她辅导过,这孩子心心念念的记着我的好,所以这次我思量了很久,决定找个助手,最先想到的是她。(以下开庭细节参照英美法系)
      当我以正式律师身份走到法庭上的时候,听众席上的秦思思和江久连才惊讶的知晓我并不是说笑而已,而是真的具有律师资格。我甚至能感受到秦思思投来的怨毒目光。
      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我知道她要干什么,可我也是有备而来。
      开庭前,我坐在位置上环视四周,这次控方的检察官是有名的“刽子手”刘宇,之所以在这个圈子有这个名头是因为在他手上的辩方几乎没有获胜的,他为人谨慎,专业极强,更多的是他那双眼睛几乎有穿透人心的能力,犯罪者自然心虚。
      他看到我,忙走过来和我握手,“amy,没想到在这见到你,之前劝你当职业律师你一直不肯,我还曾觉得遗憾呢,没想到会有机会和你对峙一个案子,我倒是很期待呢。”
      我笑着握手,这个人我在律师执照面试的时候见过,他还推荐了我去一家知名律所,只不过我拒绝了,当时他奇怪的问我为什么考了律师执照而不当律师,我当时只是笑着回答,“志不在此。”
      他却是疑惑的。
      我是志不在此,我的志在于庞潇,可是庞潇现在深陷在这里,我就要跳出来,什么方式我不在乎。
      “改变主意了?”
      “没有。”我摇头,“我的志深陷其中。”
      刘宇疑惑的看着我,过了一会似乎明白过来,“庞潇,庞西,他是你。”他没有说下去。
      我却点头。
      没有再说什么,法官和陪审团就到了,马上就要正式开庭。我们各自分坐两边。
      法庭上一水的黑袍假发,我恍如有点看香港电视剧的错觉,可是现实终究不是电视剧。
      刚刚开庭,刘宇就抓住辩方的空子,提出直系亲属不符合辩护条件,他是个头脑极聪明灵活的人,也是个极看众规则的人,从不徇私,我也是知道他这一点才故意透露给他的,因为这点很关键,我想秦思思刚才的电话也是为了这个,只不过他们不知道我早就准备好了。
      我起身,拿着一个红色文件夹,“这是我和我的当事人的DNA比对,上面可以证明我和我的当事人是非血亲关系。”
      我略微得意地看着观众席上秦思思眼中闪过的震惊和更加怨毒杀人一样的眼神,以及江久连那一瞬间的失神。
      DNA比对已经递给法官,刘宇还是皱眉,“可是据我所知你们法律上是兄妹关系。”
      “我和我的当事人法律上并不是兄妹关系,控方可以查证,我母亲和我的当事人的父亲并没有法律上的婚姻关系。”这又一次让观众席窃窃私语,要知道在场的大多数是李家的人,李老头也坐在角落里,我看到了。
      当初我母亲和他父亲并没有登记,因为母亲的一次失败婚姻让她再也不想再有任何一次婚姻,爸爸当时尊重了她。
      “而事实上,我和我的当事人并未对任何人公开宣布是兄妹。我们只是名字相近的熟人而已。”我这样说一点法律漏洞都没有,控方也只能默认。
      正式开庭,第一位证人就是那个负责车辆保养的工人。
      是个二十出头的黄毛小子,似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略微紧张。
      控方刘宇看着他,还算是和蔼,想让他别那么紧张,“叫什么名字。”
      “张琪。”
      “年龄。”
      “二十一。”
      “做什么工作的。”
      “现在老家开餐馆。”刘宇问的都很家常,语气和善,并没有言辞犀利,这让他渐渐放下心来。
      “和被告人是怎么认识的。”
      “被告人一直在我以前工作的4s店保养,每次都是我师父做保养,后来我师父女儿考大学没太多精力了,就把他的一些客户分给我。”
      “你所在的4s店是否是荆北路路虎4s店。”
      “是。”
      “被告人的车是什么车。”
      “路虎揽胜。”
      “什么颜色的。”
      “白色。”
      刘宇很满意的点头,接着发问,“你觉得被告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黄毛有点紧张,双手搓着,舔舔干涩的嘴巴,“我觉得他是个挺傲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他平时保养都不直接和我对话,都是坐在一边,然后他的助理来交涉,有一次他的助力大概去缴费了,我就想套近乎,可是他理都没理我。”
      “那你见过被害人吗,也就是被告人的未婚妻。”
      “见过。”
      “什么时候?”
      “有一次他来洗车,他总来洗车的,车上坐着那个女的。”
      “你觉得他们的关系怎样。”
      “我觉得那个女的对他挺好,一直在笑在说话,可是他却不笑,很不耐烦似的。”
      刘宇点头。“我是否可以认为是,只是被害人一头热的恋情关系。”
      “反对,控方在没有实际证据的情况下诱导证人证词。”
      “反对有效。”
      “你最后一次见到我的当事人是什么时候?”
      “去年十月。”
      “他去干什么?”
      “他说他的车有问题,叫我检查一下。”
      “他的车有问题吗?”
      “刹车片有些问题。”
      “你和他说了吗?”
      “说了。”
      “他当时怎么说的?”
      “他说知道了,但是并没有要我修,而是开走了。我当时还很疑惑,可是也没多想,有的客户车有问题不会在4s店修,因为店里比外面修配厂贵一些,很多人会选择去外面修。”
      刘宇轻轻一笑,“我没有问题了。”
      陪审团的人在互相讨论,我知道刘宇故意问简单的问题,实际上就是想潜移默化的表现庞潇的冷漠和动机,刘宇最擅长这样,每个环节似乎都淡淡的并没有问道什么要害的问题,可是他的本事就在于几个片段组合,让人的潜意识会跟着他的节奏和脉络倾向走。根本不能掉以轻心,一切才刚刚开始。
      到了辩方问话。
      我攥了攥手心。
      轮到我的时候黄毛有些紧张。
      “姓名。”
      “张琪。”
      “年龄。”
      “二十一。”我重复着控方的问题,黄毛渐渐放松下来。
      “你刚才说你有师傅,你跟了你师父几年了?”
      “五年了。”
      “你才二十一岁,学徒五年,也就是说你十六岁未成年就开始工作了?”
      他又紧张了起来,“那时候只是学习,并没有打工,不算未成年工作。”
      我点头,“据我所知,你们这一行,两三年就成手可以自己接单子了,为什么你五年还没有出师,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如果不是你师父家里有事,你也不可能自己接单子。”
      “反对,辩方的问题和本案无关。”刘宇的眼睛一向很毒。
      我回身对着法官,“我问的问题与此案有关,证人的品性问题关系到证言的可靠性。”
      “反对无效。”
      “控方证人,请回答问题。”
      黄毛双手攥着,微微有些发抖,“师父说我年纪小,不能太早接单子,说叫我多历练,涨涨经验。”他回答的很好,可是就如教科书一样滴水不漏,我眼睛眯起来,“你见过当事人几次。”
      “很多次。”
      “熟悉吗?”
      “不算太熟,他不愿意理我们这样的人。”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接我当事人的车连保养单子的?”
      “去年六月。”
      “在这期间,你接过他几次保养单子。”
      “一次。”
      “那一次你说是当事人的助理在处理单子的事?”
      “是的。”
      “你说当事人去你那里洗车很多次。”
      “是的。”
      “具体几次。”
      “很多不记得了。”
      我微微一笑,“控方,陪审团检察官,这是我在4s店找到的洗车记录,上面一共四次,每次都是我当事人的助理签字,试问,一个总经理怎么可能每次洗车都亲历而为,必然有助理跟着,有的时候还只会是助理自己来,实际上证人根本没有见过我的当事人几次,证人也没有直接接触过我的当事人,就对我当事人的品性妄加评论,我觉得这是不能计入案情证词的。”
      黄毛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我却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刘宇,对付刘宇,只能见招拆招。
      我又回头看黄毛,“你说当事人在知道车子刹车有问题之后没有修理?”
      “是的。”
      “你有没有提示他,刹车片有问题很危险。”
      “我说了。”
      “当事人说什么了吗?”
      “他什么都没说就把车开走了。”
      “他是自己亲自开的吗?”
      “是。”
      “他每次跟着的助理呢?”
      “那次没来。”
      “可为什么单子上没有那次的记录。”
      黄毛哆嗦了一下,“我想自己多赚点,所以没有记录。”
      “那也就是说我的当事人去没去查看车子问题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了?”
      “不是,当时车行很多人在,就是不知道他们记不记得了,不对,有一个车工,老陈,他当时就在我边上,他知道这事,他帮我打掩护了,因为他也经常不上报单子。”
      “那他听到你们全部的对话了吗?”
      “没有。”黄毛头上的汗几乎都下来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我的当事人车子当时是有问题还是没有问题,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了?”
      “我没说谎,他的车子当时真的有很大的问题,我提醒过他的,刹车片不好使很有可能出现意外的,尤其是高速行驶的时候。”黄毛焦急的辩解。
      我的眼睛却眯成一条缝,“我之前去过你师傅家里,他家里没有一张和你的合照,我也去过你的家里,依然没有任何一张合照,你在跟你师父到这个路虎4s店之前在一家小型修车厂做过,那里有一位老员工说你和你师傅关系并不好,因为你总是偷换客人的进口零件贩卖被你师父抓到过几次,所以他一直对你不冷不热,但看在你是他老邻居儿子的面子上并未赶你走,是不是?”
      我突然声音提高,一改刚才的慢慢悠悠,突然变得犀利起来,黄毛吓了一跳,当我将资料递给法官的时候他更是哆嗦,显然不敢置信那么久远的事也会被我挖出来。
      这些事确实很难查到,但是六九街最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他那个早就不知道去哪的老工人是个赌鬼,在九街直接就被邢武扣住了。
      “请回答我的问题。”
      “不是的,我师父对我很好的。”黄毛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似的,“你可以去问我师父。”
      我嘴角一丝冷笑。“你当然可以让我们去问,因为你师父半年前已经中风瘫在床上不会说话了。”
      黄毛似乎有些心安,只是我根本没给他机会,“可是张琪,你师父虽然不会说话,但事实无法泯灭,我找到了几张你之前在4s店改过的单子,找到了车主拆开他们的车,发现了有三个车主的配件被换过,可是车主被拆车才知道零件被换,你可以说是手法很娴熟了,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掉车上的任何零件,也许,包括刹车片。”
      我的最后几个字咬字很重,黄毛顿时双手发抖,还要辩解,我却打断他,“我的问题问完了。”
      场上一片哗然,这些都是任何人没有想到的问题,试问一个惯犯的证词可信度有多少,我相信陪审团会有明确的答复。
      中场休息,过一会就要提审庞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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