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惊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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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之后，凌兰因为萧青的那句话经常做噩梦。醒来却一直想不起梦的内容，只知道在梦中的自己恐惧、无助，跑不了、喊不出声。
于是每次梦醒之后只能给卓宜然打越洋电话。这是那件事之后留下的后遗症。那晚卓宜然收留了无助的她，通宵陪她聊天，给她讲他小时候的糗事、毕业后的梦想。内容多半已经记不清，只知道那一夜自己终于可以卸下坚强的伪装，又哭又笑，彻底地放松。后来仿佛成了习惯，即使卓宜然毕业去了美国，只要有了心事或是烦恼，当然更多地是做了噩梦，她都会打电话给他。不管卓宜然在电话中怎样漫天乱侃，挂了电话之后她都能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好像虔诚的基督徒听过牧师的开解后得到了救赎。
再后来网络越来越发达，卓宜然说我们没必要一直给通讯公司做贡献，于是两人开始视频。卓宜然这厮不愧是浑水摸鱼、滥竽充数的惯～犯，他告诉凌兰，一旦有事，先给他发一条信息，然后等他联系，以免他不方便。
至于有什么不方便，凌兰的理解是：时差关系，那厮不是在上班就是在睡觉，确实不方便。
凌兰这边现在是凌晨三~点多，纽约那边应该是下午两点多，不知道卓宜然是不是正在忙。
犹豫着发了条信息，凌兰考虑要不要再试着眯一会儿。没想到不到一分钟，电脑的facetime就响了，刚接通卓宜然那张嚣张的笑脸就闪了进来。“亲爱的，想我了？”
凌兰暗自腹诽，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正经。
听到他那边不断传来的霹雳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凌兰有些犹豫地问：“你还在忙？”
“没什么事，就是之前的一个策划案不巧遇到一个不懂欣赏的客户，所以小爷现在打算给他再造一份俗不可耐的，看他还能说什么。怎么，又做噩梦了？”
两人互相询问了对方的近况。得知凌兰当了大学老师，卓宜然告诫她要以高度的责任心认真努力地工作，不要误人子弟，更不能搞师生恋。弄得凌兰无语到想要关电脑的地步。
卓宜然告诉凌兰，他注册了一家公司，现在自己当老板了。用他的原话讲就是“被人管着浑身不舒服，真是，请个假都要医院开证明。小爷我都病到卧床不起了，难道还要爬起来到医院开证明吗？思来想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小爷我自己当老板。以后谁要跟我请假，拿医院的证明来。让你们美国人体会一下小爷当初的心酸。”
凌兰听得出来，卓宜然在那里过得并不好。
其实，他一直过得都不好。
大学时的卓宜然是被人羡慕的。谁不知道卓宜然在学校对面寸土寸金的那条街上有一套属于他自己的房子，更重要的是，房子居然有两百多平方，据说还是精装修。虽然那时候都傻乎乎，谁在乎精装修是什么概念啊。
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那套房子楼下的那家餐厅，也是卓宜然的。
卓宜然刚上大学半年，他的父母就被派到美国去了。他母亲是想让他退学到美国读大学的。但是他不同意。拗不过他的双亲为了让独子一人在这个城市生活得更好些，就近在学校附近给他买了一套二层小楼。二楼算是他的家，周末或者长假不想去美国了可以住。一楼是餐厅，厨师是卓爸聘来的，擅长做儿子爱吃的各种菜，平时一定要住在餐厅。当然餐厅也对外营业，赚的钱就是卓宜然的零花钱。
这是卓宜然告诉凌兰的。
凌兰问过他，为什么不和父母去美国。卓宜然没有告诉她，只是说：等他们稳定了，我再去。
凌兰一直以为是卓宜然懂事，害怕父母初到美国，忙于工作的同时还得照顾他。直到卓宜然到美国的一年后，凌兰才知道：他父母离婚了，然后又各自成家了。凌兰才明白，所谓的稳定，原来是感情的稳定。卓宜然害怕的，是面对父母感情彻底破裂的过程。
那家餐厅被卓宜然经营的很好。明明是中式餐厅，却被他装修成西餐厅的样子。而餐厅内的布局，也隔出了情侣座、闺蜜座、以及适合学生各类聚会的包厢。因为菜做的好吃，价格又比较公道，所以餐厅生意一直很好。大四那年就已经赚回了买小楼的钱。
凌兰是在广播站认识卓宜然的。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小记者，而卓宜然是广播站竭尽全力从网球社挖过来的主播。他声音纯正、音准又好，加上与生俱来的幽默感和机智的已经能力，很快就在校园内圈得粉丝无数。
再后来，卓宜然鼓励凌兰练声，说她是个天生的播音员。他教她发声、用气，陪着她练习，帮她纠正读音，又向站长推荐她，让她做他的搭档。
卓宜然兼职做cv，同样大红大紫，圈粉无数。他一贯张扬，眉眼带笑，家世好、长相英俊，而对外人的那一份疏离又让他充满神秘莫测的魅力。
凌兰想，这人或许注定是要发光的。所以无论走在哪里，人们的目光总是跟随着他。
卓宜然有很多朋友，不论是同学院同专业的，还是各种社团的，当然也有网配圈的。可凌兰发现他总是独来独往，就连中秋这样的日子也是一个人，虽然大学时很多学生都没有中秋节回家团聚的觉悟，但是大家都会约上几个好友，出去聚一聚。
卓宜然一次也没有。
那些时候，他总是在餐厅的柜台前坐着，含笑看着一桌桌就餐的人，然后默默地写下一张菜单，告诉厨师：晚上做这些给我吃吧。
这些都是凌兰在卓宜然的餐厅兼职后发现的。
她一直不明白卓宜然在想些什么，或者那个时候她也没有过多的关心。
“嗯。”凌兰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
“唉，你说你呀，什么时候能梦到我呢？那个杜文睿那么可恶，你却念念不忘。”卓宜然不满抱怨。
“呵。”凌兰忍不住笑，“我梦到你就不是噩梦了，当然也不会打越洋电话给你了。”
“这么说，某人梦到过我喽。我就说嘛，小爷我这么帅而多金，又这么有才华，有内涵，有品味”卓宜然自我陶醉。
“完了完了，你到了美国之后脸皮越来越厚了，等你回来我大概都不认得了。”
“你敢。你要是敢忘记小爷我的俊脸，我就立马派人把你绑过来，让你天天对着我，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放回去。”
“你有意思吗？还派人过来，言情小说看多了？”
“哪有？我说过只作你一人的读者的。”
“谢谢啦，等我新书预售的时候会发链接给你的，要多买几本哈。”
“那是当然。放心，到时候定个几百册，我公司的人人手一本，大作家你很快就能打开美国的读者市场了。”
“呃，那还是算了。再说了，人家美国人看懂中文的也不多呀。你发给他们是欺负人家不识字吗？”
“哈哈，兰兰你说话越来越逗了。欺负他们不识字，你这样一说，美国人到中国的确大多算是文盲啊。”
“你小声点，别让你公司的人听到了。你之前不是说有几个主管的中文说得还不错吗？”
“啊，完了完了，他们已经听到了。我收到他们邮件，一律在问‘文盲’是什么意思。兰兰你害死我了。”
“活该。谁让你不分场合乱说话。不说了，你赶紧和他们解释解释，然后道歉吧。”
“好吧。听你的，真是，我又不是对外汉语老师，还得给他们上课啊？再说了，他们也没付我学费呀。”
“你再贫？谁这么倒霉摊上你这么个老板？”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几年前我也算是你的老板哦。”
“是呀。所以我还没毕业就辞了工作呀，就是怕被你这么无良老板荼毒。”
“颠倒黑白，明明是我为了你更好的前途，把你给解雇了。要不然你能以自由之身加入到媒体人的行列？现在不心存感恩就算了，居然以怨报德，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嗯，没错，你是小人，我是女子。咱俩确实挺难养的。”
对于那时的凌兰来说，卓宜然有很多身份，一方面亦师亦友，一方面又是老板。所以凌兰以为自己对他的关注是出于好奇、出于崇拜。
可是现在，她突然发现，她心疼卓宜然。
“卓宜然，我想抱抱你。”她对他说。
想给你一些安慰，让你快乐，就像当年你对我那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惊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