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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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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个秋光霞色的日子,号称“京师之枕”的昌平实在是美得不可收拾,勾引得素爱山水的云霄望眼欲穿。
  早在前一年他就准备着去领略那里的风光,结果只因梦笛突然病了才作罢,白忙活了一周。
  于是说好的下一年再去,同样的季节,更深的渴望,只是突然的多来了一个人,就是张雨亭,云霄刚认识不久的学妹。
  昌平多有皇陵,帝寝之地,风水可以说是绝好,与明十三陵一脉相承的凤凰山陵,叠翠环镜湖,青龙卧虎之势跃然于眼,于是“玉椅”之名。
  那次我们是乘着多数空闲的非假日去的,就怕碰到人多,为此还有几人逃课了。
  这几年只要是有些名气的景点,在假日里真算得上人山人海,寸步难行,想是从上面俯瞰也会不由的有些密集恐惧症。
  那次正是到了天寿山麓看的,十三陵实在太大,容不得我们细看,倒是满山扮秋色,半层残红半层金。
  当时云霄脱口而出的就是这句诗,如此情景,又怎么会不记得呢。
  梦笛唱出此诗,其中所指不言而喻,就是不曾相熟的安馨,听后也有半分明白:“昌平,凤凰山陵?”
  “应该是的。”梦笛吐了口胸气:“其实我也没去过。”
  “那……”欧阳刚要说话,手机就震动响起。“江疾?”
  话筒里传出的声音不大,我也没仔细听。
  “真的很抱歉,我今晚有事。”听欧阳的语气应该和对话的人很熟。
  “是真的有事,有个朋友刚从国外回来。”看样子还颇有几句要说,欧阳无奈,只得起身到一旁去聊。
  半盏茶的功夫,欧阳回来,而我们,多半是沉默以对,气氛说不出的怪异。
  “约个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说话的是雨亭。
  我自然想到了要去看云霄,而且打算明天就和梦笛还有欧阳去,只是没想到她也要去,也就没想在她面前提。
  “明天我会去。”梦笛说得很确定,我不由的诧异,这实在不像她以前的性子,看来两年她改变了很多。
  “我明天有空,就同梦笛姐一起去。”雨亭说着看着我和欧阳,眼光似在询问我们会不会去。
  “嗯。”我口中答应,一直地工作确实厌烦了。
  “那明天我们还在清华园门口会聚。”欧阳看了看表,然后问向梦笛:“时候还早,我有个朋友办了个晚会,离这也不远,要不……”
  “我有些累,想早点回去休息,你们去吧。”
  “那我送你。”
  “你去晚会吧,不去对电话那边的朋友可不好交代。”她勉强一笑,依旧如暖日破愁云:“有海天送我是一样的。”
  “好吧。”他摆了摆手,略显无奈:“我就不吃了。”
  “雨亭,我们……”叫安馨的女伴朝雨亭使了使眼色。
  张雨亭是个温婉的女孩,极为善解人意,总不愿让别人难堪。现在雨停了,丢失了理由,我想她实在是坚持不住的。
  果不其然,“那……我们明天见。”只是她说话时总是看着我,让我感到一丝不安。
  三人走后,店里只剩我俩,顿觉空荡。
  “你还吃吗?”
  “嗯,你没女朋友,应该不急呀?”突然的打趣让我一下子想到了大学时期的她,两年不见的生分烟消云散。
  “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想来,她是早察觉到了这些生分,现在几句玩笑倒是用心所为。
  她澄澈的眼眸上,眨动的睫毛都显得那么安静。
  “你更美了不行吗?”我也毫不相让。
  她举动筷子,夹菜自吃起来,“你会怪我吗?”
  “怪你什么?”我心中一颤。
  她闻此眼神一黯,默不作声。也许是店里没有什么客人,音机里一首歌散漫地循环着。
  ……
  单曲的循环总是有个好处的,让人难以察觉时间的流逝,感觉过了很久,又感觉不过一瞬。
  用拙劣的文笔,用散色的相片,去留恋不再重度的时光。金色的笑脸,灰色的背影,其实都在一首歌中。
  当我们走出饭店时,那首王菲的《约定》还在单唱,将一切刻录其中。
  “现在只有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吧。”夜风一吹,人也变得多几分感慨。
  “你个大男子还介意这个啊?”她明显一愣。
  “为什么要瞒我?”我不知哪来的几分气愤,刚出口就觉得莫名其妙,以往我是极少做询问别人意愿的事,不觉得对一个人的关心是要了知她的一切。
  “没有……若说你可是他们之中第一个被我领进家门的,你相信吗?”她居然极度认真的回答着我这已自觉荒谬的问题。
  “额……”我一时竟无以回答,左右顾看,不见一辆出租车。
  “吃撑了,先顺道走走吧,一时半会也等不到车。”她说着就走在前面。
  高跟鞋在冰凉地面上踏出哒哒哒的步声,清脆谐律,实在好听,我看着她修美的背影,心中突觉得无比的安静,好像就这样走下去,看下去,就是一生也是好的。
  “你说云霄两年前就……就去世了。”她知道我话不止于此,所以并不回应。
  “那你和他结婚是假的?”
  她的脚步不作停歇,依旧哒哒哒的响起,走过一盏路灯,照亮她的背影,披着黑色的外套,下裙不断摆动。原来是欧阳的外套并未带走。而刚刚缩聚的影子一下子拉得很长,很细……
  “我确实和云霄结婚了。”一前一后,隔着五六米,我们就走在这夜路上说着话。
  “你会怪我么?”她脚步突然停下,仍旧没有回头,笔直的身姿像极没有情感的人体模特模具。
  过去的两年于我犹如生活在暗黑无光的牢笼,孤独与思念的滋味腐蚀着敏感的心,每一律跳动都是难耐的焦躁。
  然而我极致理智地记得每一天阳光的灿烂,毕竟早就知道因为少有人爱,所以更应该自爱。
  这是早年就习然的,融入了血液里,行为里。
  外界的明媚灿烂,喧哗缤纷,和内心世界的昏或黯淡同时存在着。
  心理学上说的人都是两重性的,善与恶,骄傲与自卑,勇敢与怯弱。然而这所有基于的标准各有定义,且不如说成安于现状和不安现状的,矛盾体一样的存在,让活变得生动多态,而死总只有一种。
  所以人是会变的。
  眼睛里晦暗与光亮交变,让我虚晃以为脑海中的映象。
  似乎有人在招手,向着我,却又不是对我。似看到了离别时情景,又像相逢际遇,只是少了故事,模糊了主角,唯有明明在在的看客。
  看客无情?看客无情又何意去看?最是无辜多情为看客,惹一身无关己身的情绪。我急忙出手去摇对,极力要拜托看客的身份,化成主角,即使这是悲伤的离别,这悲伤也只属于我们。
  我的眼瞳在白灯光熄灭后才恢复清明,一辆出租车停在我们之间,离她略近些。显然司机师傅没有看清,有些犹豫。
  此时我的脑海也已一片明清,看到梦笛打开车门,我走将过去,一步还未走完,竟不自觉的要跑动起来,似是有什么东西要漂走,需追赶着去抓住。
  司机师傅投来抱歉的目光,再看着后座,意思就像是说“车上已经有人了。”
  我看到了我脸上的笑,从梦笛的眼睛中,和她的笑中,如轻风竹浮。
  就不知是谁先笑的,那回以的是否要更生动些?
  “师傅,我们一起。”后座传来的声音让司机师傅露出一副恍然明白的表情。
  她不解释我自然更是乐意有此。
  “师傅,我们去海园。”
  或许是有别人存在,我们都自觉的没有继续方才的谈话。
  一路无声,车子也沉默的驰着,似乎前面的灯火辉煌永远看不尽,如陷一场阑珊梦里,
  感觉很久,又只觉一瞬。
  无限风光恍过眼,哪是自由尘在天?世界纷繁多循轨,路在心头身不前!
  这首早年写的诗跃然心头,只是当时与此般情景多有不合。
  车外的灯火已经渐渐稀疏,车速也慢了下来,怕会惊动昏睡的边灯似的。
  如此轻巧越来越甚,最后停了下来。
  ……
  下车后,梦笛深吸了一口气:“到了。”
  我看着不远处的那栋别墅,夜幕灯光中如白玉石雕成的。
  “进去坐坐。”
  “伯父伯母……”我有些犹豫。
  “噗”她忍俊不禁:“看你怎么不像个见公婆的小媳妇。”
  我无奈解释道:“毕竟这么晚造访,怕有打扰。”
  “这里一般时候没什么人,他们在城郊住着。”脸上残留的笑意如涟漪的水面。
  我暗自诧异,看着灯火通明的别墅:“看来是有看房子的人喽。”
  她上前去按了按门铃,只是许久没有开门。这一下她安然的脸庞漏出几分古怪之色:“还好我带有钥匙。”
  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根钥匙,门应声而开。
  …… 意大利的美思地砖黄均自然不识,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它的美感,统一样式的地砖却在屋内呈现两种不同的风格,小丫头学舞是在东堂,空旷无几的装设配着落地窗白沙,确是个休闲活动的好地方。
  靠后墙是一面摆放艺术品的高隔架,更像是镂空了的墙面,有不少的陶瓷器件,还有少些金属质的和木质的,没有太分明的分布界限,因为有些是乐器,有些是工艺品,有些是纪念品或挂件,单纯的分类实在刺眼。
  搁架墙之上就是弧转成扇的楼阶,镀金铁卷画样的缠着红木的扶手,白石玉雕砌若浑然而成的梯阶,有点上世纪资本家的调子。
  后墙边从又到左走势坡落,上面凹进一层上下相差一尺,有齐胸高的沿案,空落着,不知是何用处。墙面的其它地方挂满了各种画,西方油彩的居多,寥寥几幅中国风的水墨画也是零落着的,显得孤寂。
  其中极具显眼的是一幅如火奔放的向日葵和一幅悠然安静的香雪兰放在一起,让我不禁把它们当做生命的两种状态来对比。
  至此已到了西堂,除了惯常的家具摆设,不见其他,倒是西堂之外尚有一隅,便是在阁案的左后方,一个大得离谱的厨房,容得下三四个人当下手。
  迂回于楼阶的另一侧,隔出厨房那半堵墙,是摆放着各种藏酒的木架,红酒居多,胖瘦方圆的瓶子里藏着道不尽的味道,年岁的味道,勾人馋虫。
  如此一看,只觉得右边大厅要比左边大上不少,我正带着疑惑回看,只觉梦笛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我刚问出就意识到了,这灯火通明,而且残酒的酒杯,凌乱的沙发上还有条丝巾,然而大门锁得好好的,门窗处都没有丝毫损坏迹象!
  这时隐约听到楼上有嬉闹声传出。
  “别怕,有我呢。我们上去看看。”我走在前面。
  我们的脚步声不算大,但足以能让楼上的人听到,可奇怪的是楼上依旧只有嬉闹声传出了,不见其它反应。
  “该不会两年没人住,倒让一对欢鬼入住了吧。”我看她太过紧张,就不由说了句玩笑话。
  “世上真有鬼吗?”她却认真的问道,像个小孩子。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就又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