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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   39幢的李师母一向是小区公园里交流点的核心人物。

      这个周末的阳光特别好,她特别挑了个晶晶去少年宫上培训班的日子,擦干净了晒衣干,拆开被套,把被芯捧到阳台上打开晒了晒。想了想,又把枕头和靠垫也也一一拿出来,掸干净了放在被芯上。
      奶白色的被芯,配上五颜六色的靠垫,竟并不觉得格格不入。
      做完这些,季言还觉得不够,又拿抹布把卧室和客厅的地板仔仔细细地拖了个遍。
      等歇下来,已经是十点整了。估摸着差不多应该去接晶晶了,季言这才换下家居服,抹了点隔离霜,拿上车钥匙准备出门。
      刚打开门,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快步回卧室,翻出抽屉底层一个精美的方盒,打开。
      是丝巾。
      准确的说,是一条淡蓝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秋天戴的丝巾。
      季言手势熟练地带上,这才出了门。
      她们的单元门下正对着小区唯一的小公园,平时是一些退休了的大叔大妈们聚会聊天的好地方。
      而周末的上午和傍晚又是聚会聊天正热之时。
      “说起19幢啊,除了住在8楼的两口子,刚搬来的9楼的那个小伙子人也是顶顶的好!上次……哎!晶晶妈!”李师母跟这一片的同龄人们讲得正酣,亏得她眼尖,竟还能发现准备上车的季言。
      “唉,李师母!晒太阳呢?”李师母的老伴李师傅退休前是小学的数学老师,她也挺热心的,若有两口子吵架,合上她在,三两下就能解决,和好如初。小区里的老一辈和年轻一辈都对她挺尊敬的,当面也会尊称她为“师母”。
      “去接晶晶呀?”
      “是的咯,顺便去买点中午吃的菜。”
      “好的好的,长身体的时候是要吃的好点的。路上小心呀!”
      “嗯,那李师母下次再聊。”
      李师母寒暄完,目送季言的车渐渐驶离,喃喃道:“晶晶妈也怪可怜的。”
      “是说的呀,年纪轻轻就没了老公,小孩又那么小。”
      “一个女人家孤苦伶仃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哎呀,想想就要留眼泪水的呀。”
      “她老公是怎么去的?是不是出任务的时候……真是阿弥陀佛!”
      “好了好了!”李师母止住渐渐跑题的趋势,“刚才说到哪里了?”
      “那个19幢刚刚搬来的小伙子怎么了?”
      “前几天,就上个礼拜,我老伴从老年大学回来,刚刚下公交车,没走几步路就跌跤了。现在这个世道你也晓得的,哪里有人会来扶你哟。痛都痛死了,那个小伙子刚刚好就坐下一班公交车,看到我老伴坐在地上就扶了把,把我老伴送上楼的。”
      “他应该是看到过李师傅的,不然也不敢去扶的吧。”
      “我一开始也那么觉得的,我就问我老伴,你是不是跟他在小区里打过招呼的呀。”李师母补充,“我老伴还跟我说,小伙子都送他到小区门口才跟他说,你也住这个小区呀。老李也是问过他以后才晓得他住在19幢。”
      “这样的哦,那是心肠有点好的。”
      “是的呀,好的没话说的。后来老李又问他在哪里工作,人家才只有研究生呢。”
      “A大的?”
      “嗯,在读研究生。好像是什么计算机的,就那种东西,我们也不懂的……”

      接完晶晶,季言又开车回了趟老家。
      季妈妈得知母女二人要回来自然是很高兴的,在电话里一连问了晶晶几遍要吃什么。连一向严肃的季爸爸都说要亲自下厨给外孙女好好烧一顿。
      饭桌上季妈妈又没少给晶晶夹菜,净是晶晶爱吃的鸡腿、火腿肠之流。
      季言看晶晶碗里都快堆成小山了这才道:“妈,你别老那么宠着她,她现在都快挑食了,专挑荤菜。”
      “还不是跟她爸一个样!”季妈妈宠溺地捏捏晶晶的鼻子,话音刚落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季爸爸看了季妈妈一眼,略带严厉的责怪意味。
      果然,见季言夹菜的姿势顿了顿,又僵硬地扒饭。
      小孩子永远是意识不到大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的。
      晶晶嘴里叼了片火腿肠,兴冲冲的:“我在幼儿园里很乖的,才不挑食呢!每次都把青椒吃光光!”
      蜡笔小新在小朋友之间挺流行的,主角小新将青椒视为几世的宿仇,连带着一片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不喜欢吃青椒。每次她想让晶晶吃青椒就要使尽浑身解数,好话坏话都讲尽了才肯动动筷子。
      季言不置可否:“家里面都不肯吃,幼儿园里就肯吃了?”
      “因为幼儿园里老师让我们吃完青椒以后才给我们看蜡笔小新!”
      季爸爸和季妈妈都被逗笑了,季言也忍俊不禁。
      一时都忘记了刚才气氛的凝重。
      饭吃完了,季爸爸说带要晶晶去隔壁看新出生的小狗。晶晶二话不说就自己穿好鞋子蹦蹦跳跳地随季爸爸去了。季言则留下来帮季妈妈收拾。
      季妈妈一边洗碗一边心不在焉道:“言言,最近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呀,接了几个单子,有点忙。但是还应付的过来。”季言擦着桌子,顺便把陈年留下的污渍抠了抠。
      季妈妈沉默了一会儿:“刚才提起阿励的事,你就忘了吧!”
      季言直起身:“妈,都过去了。”

      临走的时候,季妈妈一定要季言带上蜂蜜,口气有点强硬:“你王阿姨儿子特地从澳大利亚带回来的,现在超市里卖的蜂蜜都是添加剂,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给我拿着!”
      “妈……”季言有点无力,“现在网购那么发达,要什么没有啊,你自己留着吧,我们要吃会买的。”
      “别以为我老了不知道,网购假货多得是!”
      “言言,你就听你妈的,拿着吧,我们就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再说了,晶晶现在还小,你总要想想她吧?”连季爸爸都发话了。
      季言知道这是父母对子女的疼,即使她现在已经成年、有了自己的子女也一样,在他们眼里依然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好好,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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