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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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将军，前方的路被乱木碎石挡住。”
陈将军、李连山策马来到队伍前列，眼前的道路堆满乱木和石块，再仰首，只见两侧山峰山石后面隐隐有身影隐没。
“不好，有埋伏！”陈将军大喝一声：“大家躲起来，举盾护身！”
一把揪了李连山跃下马来，伏身到一辆粮车后面，伸头向外望。
就在此时，大大小小的石块雨点般从山上滚下，中间夹有箭矢羽簇，队伍中顿时乱成一团，到处响起了惨呼痛号声，还有骡马受惊的嘶鸣。
受到训练的士兵们起初慌乱，待陈将军第二声大喝响起，纷纷找了离自己最近的粮车挡住身体，但也有大半死伤，那些没有受到训练的民夫惨呼着，四处奔跑，被落下的石头打死打伤，惨不忍睹。
“他娘的，一时大意，居然阴沟里翻了船。”陈将军脸色铁青，特别是看到自己的弟兄措手不及，有几个被碎石击中不知死活，更是急怒交加。
李连山尽量把身体缩小，以免飞滚的碎石砸到，听到陈将军的怒骂，突然想起什么，惊慌道：“不好，他们若是放火怎么办？”
陈将军咬牙道：“不会，他们既然一开始不放火，目的就是在这粮草上。他娘的，这些狗杂种，兔崽子，老子若不活扒了他们的皮，老子誓不为人！”
听说不会放火，李连山的心放下了，从车轱辘的辐条向外望去，道：“石头扔得少了，咱们冲出去？”
陈将军观看一下情况，拉住跃跃欲试的小世子，“再等等，等那帮狗杂种从山上下来再说。”
李连山又考虑其他的问题，再次从轱辘的辐条缝隙中向上望去，道：“陈将军，他们的服色不像是南伽军服，倒像前几日咱们杀的那几个山贼所穿的衣色。”
陈将军冷笑道：“只怕不光是他们，说不定还有安州的什么人！”把李连山的身子再拉得低些，指着射在不远处的一只羽箭道：“你看这箭，寻常山贼哪里会有这种箭簇？这种箭，一看就是军队使用的，再看那只箭，那才是前些日子跟咱们打斗山贼用的箭矢。娘的，刘刺史的走狗们为他们的主子来报仇了！”
李连山咬了牙，低声骂：“他娘的，他们好大狗胆，居然敢跟强盗勾结！”
陈将军低声道：“你杀了他们的主子，他们还有啥不敢的？”稍稍表示了对李连山鲁莽的举动的不满，又道：“不知咱们的弟兄还有多少活着，依我看，下步他们就该冲下来了。”
李连山道：“咱们的队伍这么长，他们不会有太多人吧？”
陈将军摇头，“看架势，他们的人也不少……”
已经缓下来的石块突然又雨点般滚落，而且传来“李连山，你在哪？李连山”的呼叫声。
两人闻声望去，只见一道蓝影在滚落的石块擂木和飞矢中东躲西闪，不时隐没在粮车后，而后又飞身掠出……
“这个傻瓜——”李连山咬牙低声骂，身子一纵就想窜出去，被陈将军一把摁住，向外大声呼喝：“颜箴，他没事，你躲起来！”
颜箴听到呼喝声，不但不躲，掠得更快了，而且有了目标，三纵两纵，已到近前，突然“哎哟”一声，身子一歪，李连山大惊，猛地挣脱陈将军的大手，扑了出去，一把抱住摔倒的颜箴，身子一滚，抱着他躲在一匹倒毙的马身后，再滚得几滚，滚到另一辆翻倒的大车下面，刚一趴下，就听当地一声，一支羽箭射中他的头盔。
李连山吓得低下头，突然头顶一黑，抬眼一看，原来颜箴不知哪来的神力，奋力一拖，把散落在一边的一包粮食拖过来，刚好一端架在车帮上，正好护住他们的头顶。
颜箴颤抖的手摸他的头，“你的头……你的头……”
李连山抖着声音道：“没……没事……你怎……怎样……？”
颜箴松了一口气，然后向身下摸了一把，道：“我……中了一箭……”
李连山吓了一跳，向他身下一看，只见他大腿上插着一支箭，深几没羽。
不远处传来陈将军的怒骂：“两个小娃娃，不知死活，等逃过这一劫，看老陈不打你们的屁股！”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惊魂未定。
陈将军又低喝一声：“弟兄们，还有活着的没？有活的吆喝一声！”
数道声音先后响起：“陈将军，末将在！”还有“陈将军，末将也活着，但受了伤！”还有其他的声音：“将军，我们也没事。”
七七八八的声音响起，陈将军低喝道：“弟兄们，先别轻举枉动，一会等他们下面，咱们再跟他们拼！”
山两侧的箭矢飞石滚木突然停下了，隐隐听到山坡处有厮杀声。有人大着胆子从藏身处探头向外看，惊喜大叫：“将军，将军，咱们的人在上面！”
李连山急忙从粮包下面伸头向上看，只见山坡处刀剑闪烁。
颜箴道：“是张将军他们，你们一受袭，我们得知后，他便率人分两路寻路上山……”
李连山展颜一笑，顿时犹如满天阴云散云，露出耀眼的阳光一般明丽，纵身跳到车外大喝一声：“天朝的将士们，该是咱们一显身手的时刻了！”言罢跃起自己先前所藏地方，拣起长枪，身先士卒，向山坡上冲去。
陈将军在后面没拉住，骂道：“笨小子，他们若腾手砸石头……他娘的，能喘气的都给我冲！”握紧长刀紧跟过去。
颜箴撅断腿上露在外面的箭杆，拣起一个被砸死的士兵手中的盾牌，咬着牙施展轻功紧跟，几纵几跃，姿势难看地落在穿着铠甲行动不太方便的李连山身边，举臂将盾牌挡在他身前，另一臂挽住他的臂膀，道：“咱们一起走快点。”
李连山看了他腿一眼，道：“你的腿……”
颜箴咬着牙说：“没事，死不了。你小心点。”
张将军他们人不多，但武功高强，又都久经沙场，都有万夫不挡之勇，加之神出鬼没，从后面出现，杀了贼人一个措手不及，等缓过神来，已经死了几十人，再也顾不了下面，抽兵器跟这些杀气腾腾的将军们游斗。
将军们都是马上猛将，地面上功夫虽然稍有不及，但杀气冲天，跟这些乌合之众不可同日而语，以少敌多，一时不会败落。再缠斗一会，又杀了十几人，已方也有弟兄受伤或死亡，但李连山陈将军他们也杀上山来。
李连山红了眼，长枪一刺一挑，便是一名贼人惨呼，陈将军喝声采：小世子，好样子，便是这样打！言罢长刀一挥，斩下一名贼人的头。
若论实战，这样贼人比不得训练有素的军人，不消多时，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发一声喊，扔下一地尸首四窜逃匿。
正所谓穷寇莫追，特别是在山里，不熟悉路，莫追上去再中什么埋伏。
众人打扫战场，清点已方人员，除去陈将军、李连山和颜箴，其余二十名骑兵将军和一百名步军伤二十六名，亡五十八名，只剩三十六人了，也都多少带点轻伤。还有五百名征夫和二百名安州兵，也死伤近一半，骡马前面的几乎全没，只剩后面队伍的几百匹，死亡的士兵征夫要就地掩埋，以免晚上被野兽噬咬，还有这路口挡住的碎石和杂木也需清理。
当今之际，必须找人前来援助。
陈将军派张将军带两个人抄小路绕过障碍，前往天朝大营禀明元帅，再派两名安州守兵快马回城要求救援，余者先在这休息一晚，治伤，休整一番再清理路面前行。
陈将军分派任务完毕，又叫几名军士在先前贼人埋伏处守卫，余者回到粮草旁休整。
一切事了，来到颜箴身边，只见李连山咬牙皱眉，惊讶地问：“你怎么了？”
颜箴虚弱地笑，“没事，我让他帮我拔箭，他拔不出来。”
李连山手里举着小刀，咬着下唇，眉头拧得紧紧的，最后把刀往陈将军手里一塞，“陈将军，我下不了手，还是你来吧。”
陈将军诧异道：“不会吧？刚才看你杀人杀得挺痛快，一枪一个，怎么现在下不了手？”
李连山没好气，“我刚才那是杀敌人，他是我朋友，这哪能一样？”
陈将军接过刀，呵呵地笑：“其实都一样，不都是血肉造成的人？”
仔细看着颜箴腿上的伤，皱眉道：“这箭扎得很深啊，而且你刚才不好好歇着乱跑，这箭头估计歪在肉里了，得把肉割开，不能乱拔。”
颜箴勉强笑道：“就是这样，我让小世子把肉割开，他不敢下手……”
李连山怒道：“你哪这么多话？”
颜箴勉强笑：“那好，我不说了。”
陈将军举起刀子，“颜箴，我可要割了，你忍着点。”又对李连山道：“小世子，你找个什么东西让他咬住，别太疼了，咬碎他一口牙。”
李连山立刻四下找东西，末了拣了一根树枝，迟疑道：“这个……行不行？若是不行，就……就……”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臂。
颜箴接过树枝，微笑道：“这个就行。”咬到嘴里。
陈将军道：“我割了……你忍着点……”说着一刀冲着箭杆没入的地方扎了下去。
颜箴一声闷哼，身子剧烈颤抖，陈将军喝道：“小世子，抱住他——”刀子继续向下，直至被什么东西挡住，“娘的，居然还有倒刺，老子就说这不是寻常山贼的箭……”
李连山在陈将军让他抱住颜箴的时候已经死死地抱住，颜箴用力握住他的手，树枝被咬得乱颤。
陈将军小心地用刀子顺着阻碍刀锋的东西慢慢地割，把肉拨开，又从另一侧扎进去，慢慢地割开箭头倒刺旁边的肉，末了又是另一侧，然后用刀尖挑着，缓缓把箭头拔了出来。
颜箴大汗淋漓，已经晕死过去。
陈将军松了口气，道：“好了，他娘的，这也不是咱们军队的箭……谁造的箭，他娘的造得这般坑人。”
转眼见李连山脸色青白，嘴唇被咬得流出血来，身子颤得厉害，奇道：“我帮他拔箭，你怎么比他还疼？”
李连山忍了忍，没忍住，痛苦道：“陈将军……他的手……”
陈将军低头一看，颜箴的手指死死地抓住李连山的手，已经深深陷入肉里，李连山露在外面的指头已经青得发黑……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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