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芸幽记》淡如深雪

10、第三章：回家（2）

　　颜如雨话音落下，一连串揪心的咳嗽也随之到来。
　　知道妹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心下不由得一冷，“他自苦？哼哼，他倒还真会自苦啊！自苦到妻妾成群，自苦到花名满天下，自苦到…” 他的每个孩子都有不同的母亲？！苦涩的最后一句被她生生的咽了下去。
　　“因为那些女人或神情或长相，或言语或习惯都有你的影子啊，因为那些女人都像你啊，他才…”颜如雨重复着当年从他口中得知的真相。
　　“哼哼，是吗？难道就因为这样，我还得对他感恩戴德，感激涕零不成？”颜若霜只要想到自己最痛苦的时候他却在温柔乡中沉醉，她就怒火中烧。“也只有你这样单纯的傻女人才会被他的故作深情欺骗，难道这么多年了你还看不清他的本质？”
　　“我只知道他是爱姐姐的，他爱的只有姐姐，他…”
　　“是啊，他爱你的姐姐。可是，你却有三个姐姐…”
　　“不，不是的，他爱你，他才想寻遍所有与你相似的女子，也许那样做很自私，可是没有人可以质疑他对你的爱，尤其是你！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
　　“这样的博爱恕我受不起！”想到自己当年怎样的一腔痴情，到头来换来的不过他另娶他人！最后还与她的妹妹偷情！想到这些她就愤恨难平，这样的男人如何让人再相信？
　　“咳咳咳咳……既然不原谅他，那你好歹回去看看他啊…咳咳咳咳…”好似连心肺都要咳出来了一般的猛咳让颜如雨只能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发疼的心口。
　　突地，颜如雨觉得喉头一甜，一股腥味直冲上来，然后“哇”地一声吐出了满口鲜红。
　　颜若霜一呆，“你…你吐血了？”然后，取来布巾替她擦拭干净。
　　“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何必去在意它。”颜如雨淡淡的一笑，轻轻的一言，仿如这吐血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多久的事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你走的那晚。”那晚她因那件事而气到吐血，从此身子便好好坏坏再未有爽朗的时候，本想借着离开‘唐门’，出去散散心，却不料又出了那样的事。
　　“你从小就心事重，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一个人想、一个人承担，却不料最后竟会严重到这种地步的…”想起小时候她就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以前自己还曾劝过她的。
　　“姐姐，我知道自己的身子，早几年我在大理的时候，就有大夫给我瞧过了，他说我平素身子就弱，一到秋冬换季就犯咳症，要长也长不了啦。平日里若想得开些便是十七八年也还是能活下，若是心事太重、忧思太过则连十年五载也活不了…我早就认了，因为…咳咳…我忘不了那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我忘不了彤姐姐是怎么嫁给风哥哥的，咳…我忘不了我们姐妹如何相离的。还有，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我…咳咳咳咳……”咳嗽声始终穿插在她的言语中，其实离开‘唐门’后的日子她初时还是很开心的，若大理没有那场政变就好了。“这些年我一直撑着姐姐回来的这一天，我撑的很累、很累，我想静一静，好好的休息一场...”
　　“既然选择离开，又为什么想不开呢？”
　　“不，我是想不通……咳咳咳…到死我也想不通…”颜如雨越说越激动，却也越咳越厉害“我…咳咳咳…咳咳咳…”
　　“好了！你先睡吧，有话明日再说。”替她拍着背，让她能够顺顺气。
　　颜如雨依言乖乖躺下，合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睡去。
　　颜若霜看看她，心想，“唐风啊唐风，我们姐妹几个究竟是中了你的什么毒？竟是每一个都对你情有独钟？生死不离？”
　　坐在床前的踏板上，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颜若霜也睡去。沉沉的睡去，她太累了。
　　只是两个大人都睡了，她们却忘了，这里还有个孩子，她还没有睡。
　　咛儿坐在门槛上看着母亲和姨娘，小脑袋里想道，‘娘娘，风哥哥是谁啊？你为什么要哭？姨娘也要哭？他是咛儿的爹爹吗？以前只有说到爹爹的时候娘娘才哭的，嗯…娘娘的风哥哥一定就是咛儿的爹爹了！爹爹一定可以救娘娘吧？！嗯，明天求姨娘去找爹爹。娘娘以后就再也不会吐红红了！’然后，她快乐的转头，睡觉去。
　　*****
　　“风哥哥！姐姐，姐姐！”
　　约摸只到半夜的功夫，颜如雨撕心裂肺的叫喊惊醒了所有的人。
　　“姐姐，去找风哥哥！”颜若霜惊醒，忙朝颜如雨看去，只见她双目紧闭，面孔却是因揪紧而扭曲，仿佛正受着痛苦的折磨。
　　她握着她的手，柔声哄她：“好好，小雨，我知道了，你安心睡，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不，姐姐。姐姐，咛儿…咛儿，给她爹，她爹…”
　　“她爹是谁？”
　　“她爹…她爹…大理…我们在大理…大理…风哥哥，不要…她爹…”
　　颜若霜的脸色一下惨白，凄然道：“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