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月》莫累累莫

11、围读

　　马群耀就是这么轴的人，认定自己的理不撞南墙头破血流不会转身。这用在钻研演技是好事，但在人情来往中，显得人固执呆板不领人情。
　　林祎凯骑上单车汇入车流心里叹了一口气，最后什么都没达成一致，只能看马群耀能不能自己想明白了，有些人心安理得接受还得寸进尺，就马群耀油盐不进。
　　他虽还算得上了解他，但也只是浮于表面的了解，不多面对面的接触，只是从公开采访中捕获蛛丝马迹，很多都是脑补的自以为了解。
　　夜晚温度骤降，即便全副武装，寒气还是钻着空子钻进皮肤，冷得颤抖一下。他自己又何尝不轴，算了，走到哪步算哪。
　　马群耀的车停在附近的商场，从饭店走过去大概一公里的距离，他看着林祎凯离去的背影，口齿还存有玉露茶的味道，猜疑得到确切的答案又能怎么样？
　　他必须承认他需要这些帮忙。如果是不认识的粉丝他能心安理得接受，因为他知道他努力工作且一直在精进自己的演技，也算得上回报了粉丝的期待。
　　但是林祎凯，只是希望他更火吗？他们的很多方面是竞对关系，这样的希望是对的吗？
　　只是解决了一个疑问，但随之而来更多的疑问，但林祎凯的表情不掺杂着欺骗，这些新的疑问只能他自己寻找答案。
　　或许等到一起拍摄《天奇记》的期间会找到答案吧。
　　明天他就得开始武术训练了，还会和编剧老师深入探讨肃天奇角色，刚杀青还没得休息对他来说像是无缝连接。但他没什么理由抱怨，他比很多人过得要好，工作虽累，但是是他喜欢的。复杂深沉的角色、权谋为主的剧本和业内实力强劲的导演班子，这是他近几年碰到最好的工作以及拿的是大男主的的角色。
　　想着想着压力就大很多，走到十字路口等红绿灯，从看地面到抬起头，周围一起等待的人的脸上满是疲惫冷漠还有无神茫然。
　　他看到的林祎凯任何时候都可以用顾盼生辉来形容，即便是无表情，眉眼间还是透露出灵动感。他刷到林祎凯的一个新闻采访片段，记者问关于陈澄的事情，林祎凯全程微笑应答，眼神里却是严肃认真。
　　记者：“陈澄在记者会上特意点名感谢了你，她是在第一时间来寻求你的帮助吗？”这个问题给林祎凯挖了坑，到底是不忘在家暴记者会上炒作祎澄不染，还是两人之间确实关系不错，要证明后者就得说出一些大家不知道的内幕来。
　　林祎凯：“我很庆幸她来找我帮忙，我知道这需要很大的勇气才会向周围的朋友开口，不过我没有帮多大的忙，我只是给她一些建议以及推荐我熟知的律师。”
　　舔了舔嘴唇，继续说：“这段时间有很多媒体朋友都在问接下来陈澄的打算，请大家给她足够的空间，就像是记者会，她只要做好了准备就会告诉大家，不管她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她。我希望她的勇气可以鼓舞更多的女性不再受家暴的疼痛，勇敢寻求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记者：“你有没有想过陈澄为什么会来找你帮忙？你们认识应该也就半年多吧。”等不到满意的回答就得问犀利点的问题。
　　林祎凯：“可能我比较可靠，”说完句他停顿了一下，看看记者的表情，都没预料到他会说出如此自信的回答，“陈澄在拍《月挂羊角巷》的时候帮我很多，我不是科班出身，有时候找不到状态，她会教我怎么调整，因为这部剧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朋友和朋友之间就应该相互帮助的。”
　　记者：“粉丝朋友们有人喜有人忧，觉得祎澄不染更多是朋友关系，你怎么看？”
　　林祎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我跟陈澄是朋友关系而忧愁？”
　　片刻大家都在等林祎凯的下一句话，但他就打算用问句回答这个问题。
　　“各位媒体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我们要进场了。”林祎凯的执行经纪人Eve适时开口。
　　“有有有。”记者朋友们连忙应答，好不容易逮到林祎凯采访，不能问了两三个问题就放他走了。
　　记者：“你的下一部剧《天奇记》是和马群耀拍的，会不会觉得压力很大？”
　　林祎凯先是疑惑的神情，停了两秒才开口：“嗯？这个问题的逻辑很奇怪。《天奇记》是我的第一部古装剧，对我来说很有挑战，肯定是有压力的。关于跟马群耀搭戏，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跟演技精湛的演员搭戏用有压力形容不如说是很期待了。”
　　记者：“所以你和期待和马群耀一起出演《天奇记》对吗？”
　　“当然。”两个很简单的字，却表露出林祎凯的从容自信。
　　职业病的原因，马群耀很喜欢去分析别人的微表情和内心戏，一个人的经历和情绪是有限，学会观察、分析别人然后融入到自己的身上，才不会在碰到陌生的剧本时无法代入。
　　但是最近他太关注林祎凯了，太多人拿他们比较，他也不自觉比较起来。
　　林祎凯提前一刻钟到了枫叶堂的教室，三面墙都贴着整片玻璃，学员三三两两坐在地上，有一些在手机里见过的演员，但他都叫不上名字。
　　反正立的高冷人设，他一个人坐在靠门边的位置。
　　Eve：宣传图发你邮箱了，团队建议在照片旁边做了标注，今晚下班前记得确认下，品牌方急着要回复。
　　林祎凯：嗯，快下班你再提醒我一下，我不知道这个枫叶堂上课节奏怎么样？
　　Eve：我去问我前同事了，她说上课的话会没收手机，一整天下来基本只有中午吃饭的休息时间。
　　他的新执行经纪人Eve专业度和响应度足够，但野心不太够，不像Amber会炒作，过去合作的演员都没有大火的。不过她这样倒是很适合林祎凯，经纪人和艺人其中一个有想法就足够了。
　　“嗨，林祎凯。”一个一米八三左右年纪二十出头的黄毛男生跟林祎凯打招呼。
　　“许修？”林祎凯只在《天奇记》的演员介绍里见过他，演的是马群耀的近身侍卫亭丰。
　　许修很自然就坐在林祎凯的旁边，“没想到会先在枫叶堂碰到你，我还以为得等到剧本围读。”
　　“听说你们已经开始武术训练了？”这个听说主要是林祎凯从马群耀的朋友圈里知道的。
　　“我早一个月就开始了，因为没有武术基础，所以比较提前。”许修边说还和其他演员挥手打招呼。
　　林祎凯点头，仅仅几句话的时间，他就知道许修是个很会社交的人。
　　“我能加你微信吗？”许修看着林祎凯说话，两个人距离很近，素着的脸看着像吹弹可破，比他见过的很多女明星的皮肤还要好。
　　“好。”林祎凯点开微信。
　　“你就直接叫我许修好了，我怎么称呼你比较好？”
　　“Krit。”
　　林祎凯能闻到许修身上的香水味，玉龙茶香，不会出错的味道。
　　一上午的课程不过就是自我介绍、破冰和学会调整呼吸，好在林祎凯上课前喝了咖啡，不然快被自己缓慢悠长的呼吸催眠过去。
　　枫叶堂有自己的食堂，一下课，许修就带着林祎凯去了食堂。
　　“你不是第一次来枫叶堂？”看着许修轻车熟路的样子，枫叶堂这个培训机构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很多。
　　“嗯，我上了快一年的职业班。这三天我们上的是大师班，就是会特别请影帝影后表演大师来上课，参加的学员是邀请制，有钱也进不来。”许修打了满满一碗饭，而林祎凯只点了一杯咖啡。
　　“你什么都不吃？就一杯咖啡？”许修快饿死了。
　　“我在减肥。”林祎凯不是不想吃，他跟导演和制作人沟通过，还得再瘦十斤才更贴天珏这个虚弱药罐子的角色。
　　“好吧，真可怜。”许修觉得林祎凯真的足够瘦了，没想到还得更瘦，演员不好当啊。
　　“许修，你动作可真快。”两男两女拿着餐具坐到他们旁边的位置。
　　年轻人看到林祎凯这张冷酷的脸没被唬住，甚至还自来熟先自我介绍了，六人小团队就此形成，林祎凯这几天的课也不至于特立独行落了单。
　　几个人聊到一半，他看到了蒋瑞峰，蒋瑞峰也看到了他径直走过来。
　　“小林，聊一下？”
　　“好。”
　　两个人走到吸烟室，屋里已有人在，是黄家贤。
　　“黄董。”林祎凯先打了招呼，从口袋里掏出烟递了过去，还给两位打了火。
　　刚才他看旁边人吃那么香，他喝咖啡是没有任何饱腹之感的，饿着肚子有些难受，尼古丁促进释放多巴胺，此时吸入几下，他的思考不再停留在饿上，而是快速思考两位找他的原因。
　　“两年后跟星灏合约到期，你有什么打算？”黄家贤开口问。
　　不愧是大佬，不需要拐弯抹角。
　　“不打算续约，成立个人工作室。”按道理来说，Amber认识黄家贤，那张灏会不会跟黄家贤关系密切？直接说不续约是好的吗？但林祎凯在赌资本已经在考察他了。
　　“自立门户？你的热度都是星灏旗下的营销号炒起来的，没有他们的资源，你在圈子里查无此人。”张导加入了面试。
　　“我频繁上热搜的确有营销号的功劳，但最主要的还是我本是热搜体质，我的采访回答、社媒营业、品牌宣传物料和演技，不空洞有内容。如果只是反复炒作我的外貌，观众早就烦了不买单了。”
　　两位点点头，张导继续说：“你的上一部剧《月挂羊角巷》市场反应不错，如果《天奇记》播出能达到预期热度，两年后你无需担心跟星灏的解约，只需要跟你的团队做好职业规划。”
　　资本正式宣布对他开始考察期。
　　自从慈善晚会之后他跟黄家贤再无接触，还在担心如何建立联络，没想到黄家贤和枫叶堂也有关系，他得留意起黄家贤、枫叶堂和张导之间的关系了。
　　靠着坚定的毅力林祎凯瘦了十斤，脸上已经没多少肉了，凹陷的脸颊和锐利的下颚线，BA知道他瘦成这样立马插队让他多拍几组物料。临时加班导致围读第一天的清早他才到横店，他是最晚到的，昨晚剧组成员都一起聚过餐了。
　　匆忙换了脏衣服洗了脸，手里拿着一杯咖啡和装着蜂蜜水的保温杯赶去酒店的会议室，紧赶还是迟到了半小时。
　　推门之前他就做好被“万众瞩目”的准备。
　　果不其然，几十双眼睛全看向他。
　　“小林，刚好介绍到你的角色，昨晚你没来聚餐，你自我介绍一下吧。”陈导也不是在为难林祎凯，反倒是在给他台阶下。他们私底下已经过过一遍肃天珏的剧本了，陈导对林祎凯的敬业和努力还是认可的。
　　会议室乌泱泱将近五十来号人，林祎凯的座位在第一排，他把东西放下就走上台，没有半点扭捏。
　　“大家好，我是林祎凯，饰演的是七皇子肃天珏。因为飞机延误我迟到了，为了表示歉意，下午请大家喝奶茶。”
　　萌萌很聪明，刚落地杭州，她就预约好了咖啡外卖到酒店前台，还筛选出一批优质的美食店铺，林祎凯很满意桌子上那杯还冰得透心凉的咖啡。
　　只是迟到了半小时，也不是因为赖床甩大牌之类的迟到，还请在位喝奶茶，牛马们都没放在心上。
　　林祎凯的座位跟马群耀隔着女主角张乐怡，另一边是男三李哲，跟马群耀争皇位的肃天宇。
　　剧本很厚，围读会安排了五天。马群耀是绝对的大男主戏份，一整个上午他几乎没停下来念词。
　　“小马读累了，上午最后两场刚好是小林的戏份，小林先和甄老师对吧。”
　　“珏儿，你自行冠礼受封亲王搬离皇宫，除了递牌请安，私底下都不来看望朕，若不是快到朕的生辰来给朕画像，朕难与你聊上一句。”甄老师甄海饰演的是皇帝。
　　“陛下，不是天珏不孝，白露之后天气变化大，天珏受了寒，整夜咳嗽，怕过病给父皇，才不敢亲近。”刚说完，便轻咳了一声。
　　“等你作完画，让太医给你看看脉，如今你一人住在郡王府，可要好生调养。”
　　肃天珏这是打娘胎就落下的病根，就是吃千年人参灵芝也只起到续命作用，换季生病习以为常。他的母亲屏贵妃琴棋书画四绝，尤其画技精湛，只可惜弱不禁风，生下他五年之后因郁郁寡欢走了。
　　容貌、身子骨甚至性格都像极了屏贵妃，皇帝本就对屏贵妃心有愧疚，对肃天珏也就多了其他皇子没有的包容。
　　“谢陛下关心。”
　　“学堂改革进行到哪一步了？”肃天珏上朝都会汇报，但很明显，皇帝想听不能放在明面上的。
　　“查到存在贪污腐败的迹象，有些师傅受贿在考试前给纨绔子弟泄题，彻底查明还需要一段时间。”
　　“怎有如此荒唐之事？你继续进行教纲改革，查明真相就交二皇子去办。”肃天珏虽得皇帝包容，但并称不上宠爱，深受宠爱的是肃天宇。其母亲是如今最受皇帝宠爱的敏贵妃，后宫地位次于皇后。
　　“儿臣遵旨。”
　　马群耀在一旁听着，没想到林祎凯现在的台词功力进步飞快，发声和说话节奏明显下了狠功夫，已经不需要配音的程度了。
　　自从那天吃饭以后两个人微信不再有交流，但看羽光账号依旧在更新他的二创视频，居然松了一口气。
　　等会围读结束，他主动上前打招呼吧。
　　“好，这段读下来很顺，那就到小林小马对，对好大家就可以去吃饭了。”
　　剧本修改了十几个版本，一开始肃天珏的戏份并不是很多，等确认这个角色是内定的，又东拼西凑加了一些剧情，再到由林祎凯出演且带资进组后，主编剧对其进行了润色修改增加了很多个人戏份，林祎凯看完后找到导演编剧，要求删减，他戏份太多抢了大男主时长，演技再好也会被群起攻之。
　　所以陈导对林祎凯很满意，碰上带资进组有实力不抢风头的，开局就很顺利了。
　　“小七，你怎的愈加消瘦？我在江南给你找了很多药方，你都没有用吗？”肃天奇先是被外派到边境地区击退匈奴，大获全胜准备凯旋回京，却临危受命暗查江南贪腐治河之事，两人只能书信往来互通消息。
　　好在肃天奇手段雷厉风行，赶在皇帝生辰前处理好，进宫向皇帝汇报之后便来了这宁亲王府。
　　“大哥，我虽身子骨还是这般羸弱，但御医诊得脉搏比从前有力。”
　　“那便好，可别因为这药苦而偷懒不喝。”肃天奇饮下一杯温热的竹青茶，舟车劳顿在这时散了去，听到天珏身子有好转迹象，紧绷的弦总算有所松动。
　　“大哥，你过去不曾喜爱穿着深色外衣，如今回来京城，就别担心沾了血渍。”肃天珏声音里满是心疼。
　　肃天珏肃天奇不是同一个母亲，但屏贵妃在世时就和皇后关系情同姐妹，屏贵妃还教过肃天奇识字启蒙，打小两人就关系比其他皇子亲近，但成年后还如此亲近，还是因为肃天奇救了被宫女推下池塘的肃天珏。
　　“我昨刚到京城，你就给我送去了几套衣裳，还没来得及看，明日与皇上共用午膳，我便穿上。”
　　肃天珏是皇子里最会消遣的，穿着打扮有自己的品味，发饰会根据衣服进行搭配，私底下其他皇子嘲笑他病弱身子还比公主爱打扮，所以就算他有管理学堂的权利，其它皇兄并没把他放在眼里。
　　只是读词，两人却都入了戏。
　　“大家辛苦一上午，都去吃饭吧。”陈导满意得不行，在期待开机两个人的对手戏了。
　　“你中午打算吃什么？”马群耀越过他的女主角走到林祎凯的旁边。
　　“不知道，我看看我助理的消息。”林祎凯拿出手机，萌萌说已经点好外卖在房间里了，“点了外卖。”
　　“你想不想出去吃？附近有一家私厨很不错还很健康。”
　　“可以。”
　　“能不能带上我？”许修正好路过听到，他要求加入也不算自来熟，同林祎凯有三天同窗情谊又和马群耀一起武术训练一个月，只是缺了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