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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净浊之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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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浊的水潭剧烈翻腾,那由怨念与腐朽之水构成的恐怖身影发出无声却震慑灵魂的咆哮,灰绿色的光芒从它扭曲的躯体中透出,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与恶意。
四周迷雾中,更多被侵蚀的亡灵摇摇晃晃地逼近,眼窝中的幽绿鬼火锁定了潭边的四人。
“背靠背!”皮尔嘶声喊道,忍着脚踝的疼痛,将木棍横在身前,尽管知道这或许徒劳。
斯考特发出威胁性的低吼,挡在皮尔和安娜身前,獠牙毕露。
尔利将安娜猛地拉到自己身后,她的呼吸依旧急促,脸色苍白如纸,刚刚强行使用被诅咒的右眼力量显然带来了极大的反噬。
但她的左眼却死死盯着水潭中央那柄散发着不祥光芒的黑色匕首。
“源头…是那柄匕首!”她声音沙哑却急促,“必须摧毁它!否则这些亡灵会不断重生!”
“怎么摧毁?!”皮尔一边紧张地看着步步紧逼的亡灵,一边焦急地问,“我们根本过不去!”
那污水构成的守护者仿佛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发出一声更加愤怒的咆哮,巨大的、由污泥组成的触手猛地拍向岸边!
尔利猛地推开安娜,自己则狼狈地向侧方翻滚躲开。
轰!触手砸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泥浆四溅,腐蚀性地面的草木。
“尔利!”安娜惊叫。
更多的亡灵趁机扑了上来!
斯考特咆哮着冲上去,用牙齿和爪子撕扯,皮尔也奋力挥舞木棍击打,但亡灵没有痛觉,被打倒后又挣扎着爬起,数量越来越多!
尔利挣扎着站起身,左眼扫视战场,又看向那柄匕首。
艾尔维拉的诅咒烙印在她右眼灼烧,仿佛在嘲笑她的无力,又仿佛在诱惑她使用更深层的力量——那属于她吸血鬼本质的、黑暗而血腥的力量。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焦急地试图用石头砸向亡灵的安娜身上。
看着安娜脸上纯粹的担忧和恐惧,看着她一次次试图靠近自己…
一个决绝的念头在尔利心中成型。
抗拒艾尔维拉的控制,保护安娜,清理这片污染…要同时做到这些,或许只有一个办法——不再压抑,而是主动拥抱一部分她一直憎恶与恐惧的、来自血脉深处的黑暗之力!
“安娜!”尔利突然喊道,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冷静,“到我身边来!现在!”
安娜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跑了过去。
“信任我。”尔利深深看了安娜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决绝,有一丝歉意,还有…某种深藏的渴望。
然后,她猛地低下头,冰冷的唇再次贴上安娜的脖颈——但这一次,并非为了留下保护的烙印!
尖锐的獠牙刺破了皮肤!
“呃!”安娜痛哼一声,感到血液正在被快速吸走,一阵轻微的眩晕感袭来。
但同时,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嘴唇上那个血吻烙印开始发烫,一股奇异的、冰冷而强大的能量通过血液的纽带,从尔利那边反向涌入她的身体!
皮尔看到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尔利!你干什么?!”
但下一刻,异变陡生!
尔利吸食了少量安娜的血液后,猛地抬起头。
她苍白的皮肤下仿佛有暗红色的流光闪过,一股强大而阴冷的气息以她为中心骤然爆发!
她蒙着纱布的右眼处,幽蓝的逆十字烙印光芒大盛,甚至透出纱布,将她半张脸映成诡异的蓝色!
但这一次,那光芒似乎不再仅仅代表痛苦与束缚,更增添了一种…狂暴的力量!
“以柯西米尔之血为引!以莉莲娜之怨为盾!以此地生灵之愿为刃!”尔利用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言吟诵着,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的力量与沉重的代价。
她完好的左眼彻底变成了冰冷的绯红色,与右眼的幽蓝形成了诡异而恐怖的对比。
她伸出苍白的手,并非指向亡灵,而是指向那污浊的水潭守护者!
“滚回你的安息之地!”她嘶声命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污水构成的怪物仿佛遇到了天敌,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啸,庞大的身躯剧烈波动,竟开始缓缓下沉退缩!
而那些逼近的亡灵,眼中的绿光剧烈闪烁,动作变得混乱不堪,仿佛失去了统一的指挥!
尔利没有停顿,她猛地抬手,指尖对准水潭中央的匕首!
“裂!”她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一道肉眼可见的、混合着绯红与幽蓝能量的冲击波从她指尖迸发,撕裂迷雾,精准地轰击在那柄黑色匕首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溪谷!
那柄锈迹斑斑的匕首应声而碎!化为无数碎片坠入潭中!
匕首碎裂的瞬间,整个溪谷的灰白迷雾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即开始剧烈翻滚、沸腾,然后像是失去了支撑般,迅速变得稀薄、消散!水潭中翻涌的污浊也渐渐平息,那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快速褪去。
阳光——真正的、温暖的阳光——终于穿透了稀薄的雾气,洒落在溪谷之中!
那些亡灵眼中的绿光彻底熄灭,纷纷倒地,重新化为了无害的尸骸,覆盖其上的菌丝和苔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消失。
寂静,突如其来地降临。只有溪水重新变得轻快的流淌声,以及几人粗重的喘息声。
尔利身体一晃,几乎软倒在地,安娜连忙扶住她。
此刻的尔利虚弱到了极点,皮肤冰冷得吓人,左眼的绯红和右眼的幽蓝光芒都已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皮尔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丢下木棍,瘫坐在地上。
斯考特也放松下来,好奇地走到水潭边,嗅了嗅变得清澈不少的潭水。
就在这时,潭水中央再次泛起涟漪。那个之前躲藏起来的水灵缓缓浮出水面。
她原本浑浊的身体变得清澈透明了许多,虽然依旧虚弱,但那种痛苦的神情已经消失。
她好奇地、带着一丝感激地看着岸边的四人,尤其是虚弱的尔利。
她轻轻挥了挥手,一股清凉的、充满生机的气息弥漫开来,抚过众人的疲惫,连皮尔脚踝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水灵对着尔利微微躬身,然后再次融入水中,随着溪流向下游漂去,开始净化整个流域。
“她…在感谢我们?”安娜惊喜道。
尔利微微点了点头,连说话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然而,就在他们稍微放松的刹那,一个冰冷、愤怒到极点的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中炸响,正是艾尔维拉!
“很好…我的好女儿…你又一次…用我赋予你的血脉力量…背叛了我!甚至还借助那个贱种丫头的血!” 声音里充满了扭曲的恨意,“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你摧毁的不过是我随手布下的一个小玩具!你暴露了你自己!你动用真正力量的瞬间,我就如同黑暗中的火炬一样清晰地感知到了你的位置!”
“游戏结束了,尔利。还有你,安娜·柯林…斯托顿的转世…你们很快…就会真正回到我的身边…”
声音戛然而止,但那冰冷的威胁却如同实质般缠绕在每个人心头。
刚刚获得的短暂胜利喜悦瞬间被更大的恐惧所取代。艾尔维拉知道了!她真的要来了!
尔利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挣扎着站直身体,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急迫:“走!立刻离开这里!回铁须部落!快!”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艾尔维拉盛怒之下亲自降临,或者派来的真正爪牙,将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低语溪谷的考验他们侥幸通过了,但真正的风暴,此刻才刚刚开始酝酿。
他们的时间,或许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