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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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卿诗亲眼看着杨泽远带着他儿子进了儿科医生的办公室，耳边嘈杂着其他小孩子因为害怕打针的哭喊。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表情回去的，但是喻恩赐一眼就看出了她现在心情不好。
喻恩赐不知道她怎么了，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耽误了她去学校，挺愧疚的，“卿诗，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你学校里有事的话可以先去的。”
杨卿诗打开塑料袋，用袋子包塑料碗，又把筷子折开，刮掉上面的碎木屑，没对喻恩赐的话有任何表示。
哪怕喻恩赐脑子都烧糊涂了，也察觉出了不对，杨卿诗的情绪很低落。
“卿诗，你怎么了？”
杨卿诗还是没反应。
喻恩赐伸手握住杨卿诗的手，拉到自己身前。
杨卿诗指尖颤动，如梦初醒般抬眼望进喻恩赐关切的眉目里。
“卿诗，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可以和我说说吗？”
喻恩赐的手很烫，她还发着烧，声音都是嘶哑的，但她眼里的担忧不假。
杨卿诗把面放在椅子扶手上，拿出手机打字。
‘看到个熟人。’
一个让杨卿诗心情低落的熟人吗？
喻恩赐想不到是谁，她捂着嘴咳嗽两声，杨卿诗去帮她倒了杯温水，在喻恩赐喝水时，在手机上打字。
‘我见到我爸了。’
看到这段话，喻恩赐大概明白了。她依稀记得，以前同心村那几个小孩儿说过，她父母都不愿意接受她，所以她才跟着姑姑生活的。
至于更多的，喻恩赐就记不清了。
“你爸爸他……”喻恩赐斟酌用词，“有跟你说什么吗？”
杨卿诗摇摇头：他没看见我。
喻恩赐了然，她不知道杨卿诗家里具体的情况，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但杨卿诗不需要安慰，她耸耸肩，故作轻松地问：姐姐，你想听听我小时候的事吗？
喻恩赐说：“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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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卿诗在四岁那年检查出语言功能障碍，家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苏茗在此之前，给人的形象一直都是温柔贤淑的贤妻良母，逢人三分笑，在邻居们的评价里，都是说老杨家能娶到她，是几世积德。
她对任何事都很有耐心，杨卿诗检查出问题之前，她每天都在试图教杨卿诗说话，家里买了非常多的育儿早教机，和幼儿学说话的卡片。
杨卿诗最喜欢玩的就是贴在墙上的动物挂图，只要按一下，就会传出不同动物的叫声，然后念出动物的名字。
杨卿诗每次听到这些叫声都会很开心，也会笑，只是笑起来特别难听，一点都没有小孩子那种清脆娇嫩的孩童音，只有粗粝沙哑的咯咯声。
苏茗也就是听到了这种难听的声音，才以为杨卿诗和正常小孩一样，只是学说话比较晚而已。
所以她会日复一日，极有耐心的教杨卿诗说话。
这种耐心一直持续到去医院检查出问题的那一刻。
当确诊单拿到手里，苏茗不可置信地把上面的每一个字都看仔细，沉重的打击让她喘不上气，良久之后，她撕掉了确诊单，在医院人来人往的大厅，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哭。
来往的路人像看一个疯子一般，离她远远的，但又忍不住看热闹，就把她围成一个圈。
杨泽远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但他很快就消化了这件事情，随之便是觉得苏茗这发疯的样子，让他很丢人。
他拽着苏茗的胳膊要把她提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嫌丢人啊，赶紧站起来回去了。”
苏茗还是哭，她攥着杨泽远的手，哽咽着说：“肯定是搞错了，我听到她发出声音了，她怎么可能说不了话呢？再检查一次好不好？肯定是搞错了，我们再检查一次！”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杨泽远恼羞成怒，说：“都检查两次了，都是这个结果，再检查有什么意义？你别在这里给我丢人了，快点起来！”
苏茗被杨泽远强行带回了家，彼时的杨卿诗还在家玩动物挂图呢，听到开门的声音，蹦蹦跳跳地迎接爸爸妈妈。
只是当她看到生气的爸爸和哭到眼睛红肿的妈妈，头一次不知所措。
杨卿诗跑去房间里扯了两张纸，抱着妈妈的小腿，高高举着纸巾，嘴里发出‘啊啊’的嘶哑声，想给妈妈擦眼泪。
苏茗听到杨卿诗的声音，又哭了，冲着杨卿诗说：“你别啊了，你知道你的诊断结果是什么吗？”
话还没说完，苏茗就蹲下来抱着杨卿诗，埋在她的肩膀里大哭。
杨卿诗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哭，但她能感受到妈妈的难过，所以她也跟着难过，嘴一瘪，也开始哭。
母女俩的哭声让杨泽远厌烦，尤其是杨卿诗，每哭一声，就让他更恼怒一分。
“哭哭哭，哭个鬼啊！”他指着母女俩，“再哭就都给我滚出去！”
杨卿诗吓得不敢哭了，爸爸一向脾气不好，家里人都不敢招惹他。
那天，杨泽远和苏茗大吵了一架。
杨卿诗躲在房间里，听见了爸爸的那句：“你看你生的女儿，生了个废物，连话都不会说，她以后还有什么用？”
然后她听见了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接着是苏茗声嘶力竭地叫喊：“怎么就没用了？她以后怎么就没用了？还有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生的女儿？女儿是我一个人的吗？你平时一天到晚不着家，不是在外面打牌就是在外面喝酒，你天天在外面跟你那些朋友吹嘘女儿多可爱多听话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现在女儿出事了，你又怪在我一个人身上……”
“老子在外面打牌喝酒是在挣钱！”杨泽远也摔了个东西，直接摔在卧室门上，吓得杨卿诗拿被子盖住脑袋。
“天天让你在家里面带孩子，让你教她，结果给她教成个哑巴，”杨泽远轻笑道，“也不知道他这情况是遗传的谁，反正不是我，我祖上三代都没有哑巴，你家里也没有，那就奇怪了，这到底是遗传的谁啊？”
他这话就是明晃晃的怀疑，眼神也变为质疑，“你他妈是不是背着老子在外面鬼混啊？”
苏茗的额角青筋暴起，气到嘴角抽搐，她竭力忍耐着怒火，说：“你再说一遍？”
杨泽远嗤笑一声，说：“被我说中了是吧？毕竟咱俩结婚之前，我可一直都在外面忙于工作，倒是你每天挺清闲的，没准你就是那个时候背着我跟别人搞在一起了，敢情我这么些年在帮别人养孩子。”
“杨泽远你个畜生！”
苏茗从小得到的教育便是礼义廉耻，家里人也都是高知分子，家训是洁身自好、恪守成规，才得以塑造出苏茗如今这温和有礼的性子。
但杨泽远这一番话，无疑是将苏茗的人格和自尊都踩在地上，碾个稀碎。
那一晚，杨卿诗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父母打架的动静，躲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泪，她也不敢哭，怕哭了爸爸又要骂她了。
自那之后，杨卿诗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家里的幼儿教学玩具都被扔了，爸爸开始整日不回家，妈妈也学会了喝酒，只要喝了酒就抱着杨卿诗哭。
他们打架弄坏的家具一直没人来修，苏茗就在一片破烂家具里喝酒。
杨卿诗一直都不能明白，家里怎么就这样了，但她隐约察觉，是因为自己。
因为爸爸每次回来，都会把杨卿诗锁在房间里，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不想看见你。”
关的次数多了，杨卿诗一看见爸爸回来，就自觉回到房间锁上门，等爸爸走了再出来。
某一次，杨泽远也喝醉了，他朝杨卿诗招招手，让她过来。
杨卿诗很开心，以为今天不用被关房间了，跳着跑过去。
杨泽远捏住杨卿诗的手，捏的很用力，杨卿诗很痛，但她不敢把手抽出来，怕惹爸爸不高兴。
“宝贝，你叫一声爸爸。”杨泽远语气温柔，眼里带着期待。
杨卿诗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爸爸对她这么温柔的说话了，她很想按照爸爸的要求来，可是她无论怎么努力，依旧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嘶哑声。
杨泽远就在这难听的声音中渐渐失去耐心，他一把将杨卿诗踹到在地。
这一脚踢在肚子上，杨卿诗霎时疼得脸色煞白，犹如胃绞痛一样，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杨泽远并没有及时查看她的伤势，而是把她提起来，又扔进房间里，锁上门。
这一次，杨卿诗被关了四天。
头天晚上，她肚子疼的快要晕过去，不停地干呕。
接下来的四天，她断水断粮，被困在房间里，杨泽远没有回来，苏茗也没有，好像他们都忘了家里还有个人。
比饿肚子更痛苦的是恐惧，在一个十平米的房间里，一个人从早到晚，又从晚到早，她不敢睡觉，不敢闭眼睛，一到夜里，她就会躲进衣柜里，抱着妈妈的衣服寻求一丝安全感。
她哭了两天，本就沙哑的嗓子哭到最后完全发不出声音，再加上她没喝过一滴水，哭多了也哭不出眼泪。
四天后，苏茗在床底下找到了已经饿晕过去的杨卿诗，手里还抓着一卷卫生纸。
在医院治疗时，医生还从她的胃里找到了还未消化完的纸巾碎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