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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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字到这里，杨卿诗短暂的停留了片刻。
这是一段非常沉痛的过往，纵使当年的杨卿诗才四岁，纵使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现在想起来，也还是会有心堵的感觉。
不是都说小孩子不记事吗？为什么她能记得那么清楚呢？父母的每一句话，杨泽远打在她身上的每一巴掌，她都记得非常清楚。
杨卿诗打字打了很久，喻恩赐就安静地在一旁等着，没有催促，也没有一点分心。
只写到这里，杨卿诗就把手机拿给她看。
她省略了很多细节，没有刻意卖惨博取喻恩赐的同情，唯一让喻恩赐拧起眉头的，就是最后杨卿诗饿晕的段落。
很难想象，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儿，是怎么承受的住这种近乎虐待般的日子。
也许是身体难受的原因，喻恩赐只觉自己变得感性了，竟然从杨卿诗这段文字里传递出的沉重，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呼吸加重，捏着手机的手也不住开始颤抖，一口气喘不上来，急切地咳嗽几声，眼前弥漫起一层水汽。
当了这么多年的记者，喻恩赐见过太多世态炎凉和生活蹉跎，她所报道出来的文字，也曾让很多人跟着振奋，但也是头一次，感受到了，心，被这一篇文字揪着疼。
喻恩赐抬起漂亮的眉眼，看向杨卿诗的肚子。
良久之后，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杨卿诗的肚子上，轻声问：“很疼吧。不好意思啊，我怕传染给你，等我病好了，我再抱抱你，好吗？”
明明隔了一件衣服，杨卿诗却还是被喻恩赐指尖滚烫的温度，下意识吸了下肚子。
十四年前那一脚，在当时是很疼的，不然杨卿诗也不会记了十四年，但现在不疼了，至少，在喻恩赐说出这句话后，一点都不疼了。
杨卿诗心里很暖，暖到，她的眼角也湿润了。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着走上前，把自己藏进了喻恩赐的怀里。
喻恩赐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她一只手抚摸杨卿诗的背部，操着浓重的鼻音，说：“没关系，你现在已经脱离了那个家，以后你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还有你姑姑，她肯定也很记挂你，你以后在学校里可以结识更多的新朋友，还有我，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这样一看，你未来的生活还是很值得期待的，对不对？”
杨卿诗默默听着，怕压着她打针的手，离开了她的怀抱。
面太久没吃，汤都吸干了，面已经坨了，杨卿诗没有浪费，自己吃完面，把垃圾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又重新给喻恩赐买了个烤饼和豆浆。
往回走又会路过儿科，杨卿诗还是往里面看了一眼，杨泽远正好抱着儿子出来。
刚刚还又跑又跳的男孩儿，现在被杨泽远抱着，哇哇大哭。
杨泽远一只手抱着他，另一只手里拿着棉签按在男孩儿手背上的针口处，极有耐心地安抚。
“我们浩浩最勇敢了，不哭，打个针而已，浩浩是男子汉！”
父子俩往医院外走，杨泽远还是没有看见杨卿诗，又或者，其实他看到了，但他早就忘了自己有这个女儿，所以也不记得她长什么样。
杨卿诗最后远远的看着杨泽远离开的背影，没有丝毫留恋，转身走回大厅。
要问杨卿诗恨不恨他，她也并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在刚被杨芳带到同心村的那段时间，肯定是恨的，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姑娘，无法消化恨这种强烈的情绪，所以她会理解为害怕和恐惧。
后来随着时间的增长，这个人的脸在她的脑海里，渐渐失去了轮廓，恨意这种情绪也在慢慢消散，一直到今天之前，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过家里的事情，和家里的人了。
要说有多恨，不如说已经不太在意了。
尤其是当看到杨泽远抱着儿子轻声哄的画面，她心里只觉得可笑。当初伤害过自己的人，现在过得这么幸福，她如果再守着以前的记忆，一直恨下去，除了不断消耗自己的情绪，对杨泽远没有任何影响
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换季感冒的热潮肆虐，每走两步都能听见咳嗽声。
喻恩赐就坐在靠角落的铁凉椅上，还在因为杨卿诗的遭遇愤恨不平，她用没打针的那只手用力划动手机屏幕，在查找自己以前报道过的，同样涉及虐童和家暴的相关报道，要看看那些人最后都是怎么判的。
杨卿诗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眼里是自己都没发现的柔和。
喻恩赐说得对，她以后的生活还是很值得期待的，至少，有喻恩赐在。
杨卿诗把给喻恩赐买的早餐拆开，豆浆插上吸管，想让喻恩赐先吃点东西再看手机。
喻恩赐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她气都气饱了，她把手机倒扣在腿上，神情严肃地说：“卿诗，你有没有想过，报警？”
杨卿诗手上动作一顿，面色如常，摇头。
“虽然这些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可以试试的，”喻恩赐说，“或许可以找到当年救助你的那家医院，没准当年的事，你的主治医生还有印象，我知道过去这么久了，可能性很低，但是万一呢？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撞进杨卿诗平静的眸子里。
只这一眼，喻恩赐就不说了。
因为这个眼神，和六年前她试图帮杨卿诗讨李弦等人不公时的眼神，是一样的。
平静，但坚决。
喻恩赐叹了口气，说：“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我一定要提醒你，现在去可能性很低，但如果再拖延，就完全没可能了。”
杨卿诗当然知道，所以她就更不想去讨伐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但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她没有说。
杨泽远是杨芳的亲弟弟。
杨芳把杨卿诗带在身边，也并不全是心疼这个侄女，也是为了替弟弟赎罪。
后面这个理由，杨芳没有告诉杨卿诗，但杨卿诗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因为曾经，她在杨芳的手机上看到过一条搜索记录，叫做‘打人需要赔偿多少？’
她不知道这条问题给出的答案是多少，她只知道在搜索完的第二天，苏茗发抚养费的那张卡上就多出了一大笔钱，这张卡被杨芳塞进了杨卿诗的书包里。
九年的时间里，杨芳对她的关照处处都是无微不至的。
杨卿诗以前想过报警，可每次，拨号键上已经按下了110三个数字，她明显能看到，杨芳是慌乱的。
于是杨卿诗又犹豫了。一次又一次，她就在迟疑和犹豫中，过去了这么些年，现在报警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喻恩赐尊重杨卿诗的决定，不代表她就不气了，她也把这种气多多少少撒到了杨卿诗身上，她还不甘心上了，杨卿诗怎么就不计较了呢？
她生气的样子不明显，本就长了一张温和的脸，性格使然，生气了也不会大喊大叫，她化悲愤为食欲，三两口吃完一个比她脸还大的烤饼，两口吸完一杯豆浆。
在外人看来，还以为她只是饿了，在安静吃东西。
杨卿诗知道她生气了，眼睛往上，放空地盯着天花板。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弥漫，早上来的时候还没这么浓，现在轻轻一吸鼻子，消毒水的味道就直冲脑门，让杨卿诗都没心情想别的，也没心情想杨泽远，满脑子都是，喻恩赐生气了，该怎么办？
喻恩赐吃完东西，杨卿诗又跑一趟去扔垃圾，第三次路过儿科。
小孩子对于打针都是有着天生的恐惧，整个儿科都响彻孩子们的哭声，嘹亮，哭得撕心裂肺。
所以为了哄孩子，家长往往会买些小零食和小玩具来分散孩子的注意力。
孩子的注意力有没有被分散不知道，但杨卿诗的注意力是被吸引过去了。
一位母亲的手里拿着一块红色的塑料板，她轻声呼唤孩子的名字，待孩子看过去后，母亲的另一只手谈了一下塑料板，塑料板前方的盖子往后弹，里面竟然躺着一朵橘黄色的小花。
这个小魔术让孩子立即停止了哭闹，缠着妈妈还要再看一次。
杨卿诗灵光一闪，在手机上打好字，询问这位母亲，这是在哪里买的。
女人很好心的告诉了她，杨卿诗根据女人说的地方，找到了这家精品店，买到了和那位母亲一样的魔术小方板。
但塑料板里放的东西是需要自己放的，魔术小板并不自带，杨卿诗在店里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能放什么。
直到她看见了收银台上，摆放的一箱糖果。
糖果的包装很简陋，一层薄薄的塑料纸，什么味道的糖果，就在塑料纸上印上xx味。
杨卿诗挑了一颗草莓味的，付了钱，迫不及待回到医院。
喻恩赐见杨卿诗气喘吁吁地回来，疑惑道：“卿诗，你刚刚去哪里了？怎么这么累？”
杨卿诗气都没喘匀呢，就和喻恩赐说：姐姐，给你看个魔术。
随即，她拿出魔术小板，不同的是，她没有自己弹开，而是让喻恩赐来弹。
喻恩赐照做，红色小盖子往后弹开，一颗艳红的草莓味糖果掉落在喻恩赐手心。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25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