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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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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路上便遇到已经听到异常而赶过来的谛听,不用亦安解释,谛听就直奔忘川而去,两人一起回到岸边。
这时的扶护已经被拉下水,背对着他们,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他手上的鸿鹄已消失不见,厉鬼不停地撕咬着他的身躯,红色在他周围渐渐染开。
亦安哭喊着,他拽住旁边只是无动于衷站着的谛听:“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救救师父啊,你救救他啊,我求你了……求求你.....”
谛听摇摇头:“扶护他设置了结界,罩住了整一条河,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没有人可以进去也没有厉鬼可以出来。我的职责就是防止这结界破裂。”
“如果破裂……会怎么样....”
“破裂就代表着扶护已经被厉鬼吞噬,趁他还没有完全恢复之时我要诛杀他。”
听到这亦安幻出血弓对准他:“没有人可以杀了他,你若杀他我先杀你。不救他是吧?我去找菩萨,菩萨心肠好...”
“没用的,菩萨可救苍生可就是救不了他。这苏醒之日是三界给他的惩罚。扶护需要压制的不是厉鬼,而是产生厉鬼的源头——伏赤。三千年前妖王伏赤为得到魔族公主,苦练魔族的禁忌之术,天庭发现后大怒,抓走公主想让伏赤臣服,却失手将公主杀害。伏赤大怒,大闹三界,民不聊生,三界齐力讨伐赤伏并将其逼入忘川河中才将其封印。
忘川河本没有厉鬼,却是赤伏的戾气化成,戾气幻成厉鬼将走下层的人间恶人拖入水中也只是为了让赤伏吸食血气。他每百年就会苏醒一次,不知为什么只有扶护的血才能让他感到疼痛,所以天庭就派扶护来看守忘川。只有河中每一只厉鬼都吸食过扶护的血,伏赤才会平静。而若是走出河的不是扶护而是伏赤,你不让我杀他,死的就不止是你我,而是苍生了。”
“苍生与我何关!我只想要我师父!”声音已经在颤抖,摸一把眼泪,坚定地举起弓:“每一只厉鬼都要吸食嘛?那每少一只师父就会少痛一点,对不对!”
不用等到回答,他咬破右手指尖,血滴成箭,一支一支地朝着河中的厉鬼射去,血箭穿透了保护罩更是穿透了厉鬼。每当右手没有血,他就吃下一颗补血丹,继续拉弓,他不想停也不敢停,他不想见到他的师父那么痛苦。
河中的身影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了。
脑子慢慢变得沉重,泪水模糊了双眼,他只能依稀看到那河中的一抹红。
有人说,扶护为了当上妖王和天庭做了一个交易,这个交易便是万鬼穿心和他的最重要的记忆。
亦安是在地藏的府上醒来的,刚有动静谛听就出现了。他想起忘川河上的身影,多么希望只是一个梦,忙问:“我师父呢?”
“他撑过来了,让我转告你他要回忘川疗养数日,不便带着你,这七天你可以一直住在府上。”
“忘川?”
“扶护没和你讲吗?那等他回来亲口告诉你吧。”
亦安从榻上下来:“不必了,我回木舟上就行。”语气冰冷。
“我送你吧。”
亦安一出府竟发现天竟然黑了,黄泉路上也没有一个人,沿路只有大片大片的彼岸花,一朵朵的红色极其艳丽。
“每次苏醒之日后的七天扶护都会回到川中疗伤,他会带走太阳。这七天地府进行休沐,彼岸花会开满七日,这期间不会为人间的人入轮回。但不知怎么的这次的苏醒之日提前了一日。”
河水已经恢复平静,里面见不到一只厉鬼,崭新的木舟还浮在那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亦安躺在舟上,看着满天繁星,他好心疼师父,不管他犯下什么罪都是有原因的吧,为什么要独自承受这惩罚,不公平。
想象着旁边就有师父,一直盼望着扶护的回归亦安沉沉地睡过去,没有人的地府很安静,只听见忘川河哗哗的流水声。就在最后一天的晚上,他被一阵笛声惊醒,笛声很优美,吸引着他,却令他头痛。
亦安从舟上坐起来,眼前一亮,平日里还不曾去过的轮回桥的对岸白花花的一片,是白色的彼岸花!风吹过,花瓣飘飞,而花丛中正有一个身影,正背对着自己吹笛。
好像师父!
亦安激动地踏水而过,在登上岸的一瞬间笛声断了,那男子回过头望着他。
“啊,不是师父...”
男子穿着白色长袍,冰蓝色的长发散落着,和扶护有几分相像的脸上有着别样的温柔。亦安瞬间就被他吸引了,特别是那双湛蓝的眸子。如果说师父的桃花眼是邪魅,那那双湛蓝的眼睛想水晶一样澄澈,直入人心,显得有种别样的抚媚。
他见到亦安盯着自己看,轻笑道:“不是师父哦,小亦安。”
“好温柔的哥哥...和师父好像,你认识我?”
“扶护的事情我都知道,你不就是扶护的徒弟亦安嘛,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有你在陪他真好。他没有欺负你吧?”
亦安红着脸小声道:“扶护是最好的师父!”
男子冰蓝色的眸亮晶晶的,他歪了歪头笑了:“是吗,扶护小时候也像你一样可爱。”
亦安好奇地问:“师父小时候?哥哥你和师父是什么关系啊,你们好像啊……”
“我叫扶苏,扶护是我的弟弟。”
亦安好不容易才睡着了,突然感到阳光照在自己脸上,这份温暖惊醒了他。挣扎着直起身,果然看到舟头一袭红衣的扶护正含笑看着自己,背后落日的余晖让他像散着金光,亦安惊叫着张开双臂扑向他。
“怎么,我才离开了七日就想我了?”扶护稳稳地接住他,笑着揩去他眼角的泪水。
亦安哭着将头埋进扶护的衣襟中:“师父,不要离开我……我不要师父再受苦了!为什么对师父那么不公平!”
“没有什么公不公平的,这就是我的命吧,”扶护见他这个反应,也便明了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便说:“我在千年前做错了事,亦安不要学我,要潜心学法,控制住自己的心魔。”
亦安紧紧地抓住扶护的衣角:“只要师父永远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做错事了!师父,你会永远在我身边的,对吗?!”
扶护只是笑笑,抬手摸了摸亦安的头,无声地叹了口气,装满星辰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曾经的自己不也是这样以为吗……阿兄也说过会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几日不见,扶护觉得亦安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不再整日去地府里捉弄那几个玩伴,只是更黏着人了,每日除了练习箭法便是进入自己空间中的藏书阁去看关于三界五帝的事情,或是安静地坐在舟上注视着自己,问他何事也只是挑起薄唇对着自己笑。
扶护知道他生性不是这样,他骨子里透出的张扬让他不会那么安静。自己不好过问,也知道怕是自己的劫难对他造成太大影响。
每次自己的酒壶空了他都不会再帮自己去孟婆那里取酒,只是板起小脸一本正经地让自己保重身体,不许自己再喝那么多酒了。这明明就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会受不了下一个一百年的劫难。
叹了口气,扶护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姿势继续在舟上躺着,眼睛半眯半睁,道:“人不大却像个老公公一样唠唠叨叨地,到时候肯定会被姑娘嫌弃。”
亦安的脸红了,瞪大眼睛:“我才不娶,我要一直陪着师父!而且我是为了师父好!”
亦安也不知道自己对扶护的感情,可能是他是自己来到这里记忆全无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也可能是扶护身上的气息让自己感到熟悉和安心,自己完全不知道离开了扶护会怎么办。
“行行行。”墨色的长发散落着遮挡住了扶护的表情,但亦安知道那肯定是打趣,忙别过头。“怎么这几日都不见你找谛听他们玩?”
亦安一愣,犹豫了一下,还是只说出几个字说:“不想去。”语气里明明透着冰冷和愤怒。扶护瞟了他一眼:“亦安,他们不是不帮我,是他们不能帮。他们也是身不由己。亦安你以后也可能会遇到这种要做出选择的情况啊……”
“可他们不帮师父就是不是朋友!”
叹了口气,扶护站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衫,给却还是让白斩的胸膛若隐若现,自己添上一丝说不出的邪魅。“你还是个孩子,你不懂。刚过苏醒之日的忘川会很平静,不用我们寸步不离,正巧后日便是人间的上元节……亦安想去看一看吗?你该好好体会一下这热闹。”
亦安刚不满扶护对自己还是个孩子的评价,但立刻就被能去游玩吸引,忙点头,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期待和好奇。
到底还是个孩子,扶护修长的手指滑过他的脸颊,牵过他的手,叮嘱道:“到那边后不要随意使用法力,要紧跟着我,明白吗?”
亦安点点头,随后便感觉被一阵白光包裹。
扶护知道刚过苏醒之日法力还在恢复之中,这样随意出忘川河很危险。但他知道亦安的性格,想帮他做点什么,也想教他更多在忘川中教不了的东西。
他也知道自己对亦安过于好了,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想到那一天他喝醉了走到桥上和孟婆聊起亦安的事情,失口说出自己觉得亦安很熟悉,孟婆也没在意,可随口回他的一句话让他酒醒了九分。
“肯定上辈子你做错事,欠他什么。”
脑子里的片段滑过,却抓不住。
肯定是我欠他什么,要对他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