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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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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假期,几个人得到了消息,义气地去帮顾嘉昱收拾新家,他表示太麻烦大家了,但众人坚持表示“搬好了我们肯定要常来玩的,就当体力提前支付房租了”,他也不好再拒绝。
收拾完毕,几人喝了饮料休息完,正准备离开。
突然,天色变暗,黑云压境,白天下午的时间,房间里却暗到几乎要开灯,没办法,站在阳台上听着“轰隆隆”的雷声,看着眼前瓢泼的大雨,众人只能无奈退回屋内,看着电影打发时间。
顾嘉昱随口说:“大冬天的打雷下雨,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吉利……”
“呸呸呸呸,就是正常的天气,”沈嘉年打断他的话,“你刚搬家,瞎说什么呢,快呸呸呸呸呸。”
“呸呸呸。”顾嘉昱从善如流。
于是,屋内响起了众人此起彼伏的“呸呸呸”的声音。
一部电影看完,大雨仍未停。几人只好留在顾嘉昱家吃了晚饭。
顾嘉昱说要感谢大家,亲自下厨。
点了超市送菜的外卖,食材很快送达。
半小时之后,几菜一汤端上桌。
“来,尝尝我的手艺。”众人搬来椅子,围在餐桌边坐下,顾嘉昱自信的目光里又有着一丝期待。
“好吃诶!”苏辰尝了一口,迅速戳戳旁边的人,“年年,你评价一下。”
“哇!真的好好吃!”沈嘉年咽下嘴里的菜,眼睛亮晶晶,冲顾嘉昱竖起了大拇指。
在顾嘉昱满足的笑容里,众人一通“风卷残云”。
饭后,冲上去抢完洗碗的活儿,几人闲聊。
说起刚刚美味的饭菜,陈思好奇地问:“你和我们一样都才是高中生诶,怎么会做这么多菜,还这么好吃。”
“对啊,你成绩还那么好,哪有时间的,A市教学质量那么高的么。”林宇桓说。
顾嘉昱心想:都是从小被逼的。嘴上含糊其词:“嘿嘿,从小的经验……”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马上要考试了,你们准备得怎么样?”想到顾嘉昱可能不太会想回答这个问题,沈嘉年迅速地转换了话题。
“对了,我来给大家讲讲可能会考到的题。”陈思被提醒,想起了自己押的几道大题。
“啊!你个煞风景的!”
……
期末考试考过,沈嘉年的成绩一如往常。
……
放了寒假,课外班的课程变得频繁,沈嘉年隔一天去上一次绘画课。
这天傍晚,沈嘉年拎着画具回到家里,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久违的红烧肉的香气。
“妈,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话一出口,就看见沈湘芷喜气洋洋的身影从厨房里转出来:“你爸要回来了。”
说起沈清远,沈嘉年的记忆还停留在童年家里那个寡言少语的男人,相比沈湘芷,他很少回家,也很少说话,与沈嘉年之间的高兴记忆,更是少之又少,沈嘉年的世界大部分由母亲组成,偶尔还有舅舅以及外公外婆的身影,外公外婆去世后,她的世界更是几乎被母亲全部占据,那时的她,读着文学作品里“父爱无声”、“沉默寡言”的形象,以为所有人的父亲都是这样,即使读到子对父的爱,她也认为父亲这个词语,只是和她最爱的电视没什么两样的物件。
回到现在,沈湘芷得意的说:“看你多没用,要那么多次钱要不来,还是得我出马吧,三句话你爸就给我了,你是不是根本没认真要?”
看来这次沈清远不像往常的那样,母亲派自己找他要钱,他反而向自己要钱,大概他又有求于母亲了。沈嘉年想。
……
腊月二十九,沈清远回家,沈湘芷特意喊来了沈沅,晚上四人一起饭店包间里吃饭。
席间,沈沅借着酒劲发泄着对这个神隐了的姐夫的不满:“你每天都在哪儿花天酒地了,有家不回,你一年回来有一次么?你那么多个家,你分得清楚哪个是哪个么?你扪心自问,你对我姐和年年好么?你怎么答应我爸的,你问问你自己,你对得起他么?”
闻言,沈清远拿起桌上不知道谁的手机,朝对面沈湘芷头上砸去:“你姐都不管我,轮得到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来给我蹬鼻子上脸?”
眼看沈沅要去打沈清远,沈湘芷慌忙拦住他:“大过年的,小沅,你喝多了,算了算了,还和你姐夫闹起来了,不懂事。”
“我不懂事?”
“……”
一片混乱中,早已习惯的沈嘉年,埋头,一言不发。
沈清远本是沈嘉年外公的徒弟,长相帅气,当年外公官至总工,沈清远来家中做客,被母亲看上,他没有说不,于是两人结婚,外公对这个家在小山村的大学生女婿十分满意,婚后,沈清远一路高升,直到外公去世。
……
除夕,沈沅推说自己有事,而难得的,沈清远没有消失,和她们一起吃年夜饭。
饭桌上,沈清远对沈湘芷一片和颜悦色,在沈湘芷高兴的神色里,沈清远开口:“你爸的那些老下属,如今都身居高位了,过年再去送送礼吧。”
沈湘芷脸色一变,沉默不语,这就是此路不通的意思了。
沈清远见状,沉着脸转变了话题。
“搞艺术现在越来越费钱了,我也没什么钱,沈嘉年成绩好,我看绘画课外班就不必再上了。”
沈湘芷沉浸在丈夫对自己教女有方的认可里,点头称是。
“听说丁萱成绩不好,在准备出国留学了,下学期就走?”
“不是告诉过你在这个家里不准提这个名字么!”话音未落,沈嘉年的脸上就挨了一记沈湘芷飞来的耳光。
争吵中,沈清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
丁萱是沈嘉年的小学同学,她妈是沈清远公司财务部的临时工。一开始,她外婆给老师送了许多礼物,指望给她在班上混个一官半职,无奈老师过于刚正不阿,她又过于蠢笨当班干部不能服众,于是她开始整日混在班干部和家境好的学生身边转悠,课间和放学后同学们闲聊的周围,总能看见丁萱打听的身影。沈嘉年自认从未得罪她,她却常常莫名其妙地说话来气沈嘉年。
爱打听别人的人,若想继续打听,不被生疑,也得常常吐出些自己的闲话。
于是,丁萱说她妈疯狂地整容,丁萱又说她妈骂她爸挣不来钱,丁萱还说她妈给她带回了不同的叔叔伯伯们送的好东西。
直到有一天,丁萱炫耀家里来了一个叔叔,给她买了很多东西,对她特别好。
巧合地,那些沈嘉年只在家里提起过喜欢却最终没能拥有的东西,不管丁萱喜不喜欢,没过几天丁萱都会拥有。
而那个男人,正是沈清远。
……
除夕的半夜,家家守岁,沈嘉年跑出家门,在附近漫无目的的走着。
“叮咚”手机收到消息,是顾嘉昱提前发来的新年祝福。
“你也新年快乐。”
沈嘉年这么回着,想起他说过他一个人搬来附近住,发送:
“你回去过年了么?”
“我回A市了。”
沈嘉年正拉起手机键盘打字,对面消息发来:“你能接电话么?”
沈嘉年在键盘里打下一个“能”,点击发送。
几乎同时,“叮铃叮铃”的手机铃声响起,顾嘉昱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沈嘉年说。
“喂。”
一片寂静。
“你怎么了?”沈嘉年出声打破沉默。
“没怎么。”
“阿姨和你一起回的A市么?”
“没有,她半路回去了,她非要去找……”提起母亲,顾嘉昱似乎很生气,但又及时刹住了话头,没有说下去,“我昨天就回A市了。”
“A市过年有什么特别的习俗么?”
“也没有,挺冷清的。”回来发现父亲娶了年轻的新妻子,孩子都快出生了,亲戚们很满意,都在围着她转,“他装着深情,移情别恋的动作倒挺迅速的。”顾嘉昱说。
“那你现在在哪儿过年啊。”担心他又是一个人,沈嘉年问。
“还好,我在我爸家里,他家那么大,总还有我住的地方。”
看着落地窗里喜庆的装饰,人们站起来愉快地互相敬酒,顾嘉昱又说:“我在院子里呢,图个清净。”
“就是……”他顿了顿,又说。
A市的冬天很冷,顾嘉昱只穿着一件毛衫站在院子里,空气中有因为寒冷而哈出的一口口白气。
“什么?”沈嘉年那边似乎很安静。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就是他们好像没人记得我还在……”没有说出口的,他们也好像没一个人记得,过了零点就是他的生日。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天空中升起了绚烂的烟花,是沈嘉年这边附近小区的居民在庆祝新年的到来。
“听到了么!”沈嘉年打开免提,隔着听筒放给身在A市的顾嘉昱。
“什么!”震耳欲聋里,顾嘉昱听不清她的话语。
“听到了么!新年的声音!”顾嘉昱那边是不能燃放烟花爆竹的,沈嘉年举着手机,奋力向天空中伸去。
这次他听清了:“听到了,新年的声音。”
听到了,希望的声音。
嘈杂里,沈嘉年的声音传来:“我和这一群烟花,一起祝你,新年快乐!生日快乐!”
最后一句祝福,伴随着更响的一声烟花声,但顾嘉昱已听见。
谢谢你。
相隔千百公里,他们却站在,同一片天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