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年一顾》木禧汐

8、008

　　回到家，沈清远又不知所踪，整个春节假期，沈沅一直没有出现，于是又只剩下沈嘉年和沈湘芷两人，虽然已经多年没有庆祝春节的习惯，但沈嘉年难免觉得有点儿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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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过后，沈嘉年独自去办理了绘画班的退学手续。

　　接到绘画班老师打来的电话，问她画得那么好，那么有天赋，怎么不学了？沈嘉年只能含糊其词。

　　没了绘画班的借口，不想待在家的沈嘉年一如往常，准备溜到苏辰家写作业。

　　出门之前，沈嘉年经过客厅，还是避无可避地遇见了阿姨们。

　　“小年，过来。”沈湘芷招招手，在旁人面前装得对沈嘉年关怀备至。

　　“你成绩可真好呀。”

　　“我要有这么个省心的孩子做梦都笑醒了。”

　　“什么呀，”沈湘芷捂嘴一笑，出言打断，“她根本不知道努力，还不是我遗传的好基因。”

　　“那她爸爸不是学历高么？”大概阿姨们也知道沈湘芷没考上大学的往事。

　　“他那么愚蠢，有什么用，都是靠我。”沈湘芷洋洋自得。

　　“你可真是好福气呀。”阿姨们称赞。

　　沈湘芷越发得意：“她要是能努一点儿力，我跟你们说，清北根本不是问题。”

　　被阿姨们打量的目光围观，沈嘉年只想逃跑，不能反驳，演得不好回头会被暴打，她只能配合母亲演出。

　　好在沈湘芷一会儿就不再需要自己这个模特了，被放过的沈嘉年迅速往门口走去。

　　身后，沈湘芷的话语仍在空中回荡：“去找同学们好好玩啊。”

　　关门之前，沈嘉年又听见沈湘芷向阿姨们介绍：“我从来都是叫她劳逸结合，有的学有的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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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苏辰家，沈嘉年敲门，苏辰过来开门，看到沈嘉年，奇怪她今天怎么没提前打电话：“你怎么……”又想到不久前考完的期末考试，苏辰心下了然，“你妈又在家开'座谈会'呢？”

　　沈嘉年点点头，进门，“真暖和。”她说，苏辰家空调开得很足。

　　“他俩又到学校备课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苏辰解释道，“老苏总怕我冷，每天把温度开特别高，搞得家里热得不行。”她有点儿抱怨。

　　“你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吧！”沈嘉年说。

　　在她家，空调开关大权这些事全部掌握在沈湘芷手上，夏天，母亲觉得热才可以开空调冷气，冬天，母亲觉得冷才可以开空调暖气，然而沈湘芷多少年对沈嘉年的教育就是一个“忍”字打头，不热到不行或者冷到不行是绝对不能打开空调的。

　　关于空调，沈嘉年无比羡慕苏辰。

　　当然了，她羡慕苏辰家的事也不只这一件两件。

　　“我老来你家待着，你爸妈没意见吧？”沈嘉年问。

　　“没有啊，能有啥意见，他俩巴不得你多来会儿，让我也能转性儿'爱'上学习。”苏辰“葛优瘫”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说，“但我看他俩这梦，是实现不了了。”

　　坐在苏辰的书桌前摊开寒假作业本，写了好一会儿，沈嘉年随口说：“你作业写了么？”

　　“没写完啊。”听见动静，苏辰拿着零食从客厅走到房里，靠在床上说。

　　又过了一会儿，苏辰那袋零食吃完，坐起来问沈嘉年：“诶，我们过几天要不要去顾嘉昱家玩，上次搬家之后还没去过。”

　　“好啊。”春节时虽然和顾嘉昱通了电话，但他回C城后两人还没见过，亲眼见到才能放心，对于苏辰的提议，沈嘉年求之不得。

　　“嘿嘿嘿嘿正好给你们创造点儿机会。”

　　“你把作业写点儿。”

　　“别管我别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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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苏辰家的座机响起，是沈湘芷的例行查岗电话，苏辰接过几次电话后已不愿意再接，看了来电显示后就直接喊了沈嘉年。

　　听到了沈嘉年的声音，沈湘芷已满意，不想多说，挂了电话，而沈嘉年知道，该是她回家的时候了。

　　回到家，阿姨们早已离开，屋里空调的热气消散殆尽，冷得沈嘉年直打哆嗦。

　　沈湘芷最近有了新爱好，整日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在“炒股”还是在做什么，沈嘉年不敢问，但母亲有时提起自己和“网友”们间的趣事，明显高兴了不少，近日对沈嘉年的控制也少了许多。

　　想到这，沈嘉年鼓起勇气，走到母亲的房间里，试探着问：“妈，今天好冷，我能开会儿空调么？”

　　“从苏辰那儿回来了？”沈湘芷扶了扶眼镜，抬眼看沈嘉年，“怎么着，她家开空调了？”

　　“是的，她家很暖和。”沈嘉年如实回答。

　　“没人管的孩子就这样，就知道浪费。”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我朋友了！”沈嘉年顿了顿，还是解释：“她爸开的。”

　　“你是不是觉得别人家好？！”沈湘芷开骂，“你觉得别人家好，你就滚到别人家去！看人家要不要你！两个老师，自己都那么忙了，怎么可能有心情管孩子？！你又给我编？！”

　　骂到兴处，沈嘉年躲不过的又是一顿毒打。

　　打累了，沈湘芷坐在床沿上，开始细数自己对沈嘉年学习上“培养”的辛苦：“苏辰成绩那么差，以后能有什么出息？！亏她父母还是老师呢，一点儿都不懂教育！不像我，把你从小培养得这么优秀，没有我你就毁了你知不知道！”

　　而事实上，沈湘芷对沈嘉年学习上所谓的“培养”，仅仅只有那每次她要求的、不得不达到的成绩和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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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沈嘉年和苏辰等人去顾嘉昱家聚会。
　　放下带来的零食饮料，几人参观着和元旦时大为不同的顾嘉昱的“新家”。

　　他的家已装饰一新，玩偶们在沙发背上排排坐，几人脸上写满了对独居的羡慕与向往。

　　参观至卧室，一尘不染，突兀的唯有床头柜上摆放的一个幼稚小玩具。

　　“怎么就它单独放在这里啊。”林宇桓好奇地问。

　　“我最喜欢它啊。”顾嘉昱答。他想每天睁眼就看到它。

　　那个玩具，沈嘉年见到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去年秋天麦当劳开心乐园餐的赠品，她的书桌上，有个当时和顾嘉昱一起领的同款。

　　原来他也会做这种和我一样傻傻的事。沈嘉年想。

　　转回客厅，几人围坐在茶几周围，在电视上找了部综艺当背景音，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

　　桌上摆着制作好的两个“抽奖箱”，和汽水被倒空进杯子里的汽水瓶。

　　石头剪刀布之后，虞唯一首先出手。

　　汽水瓶旋转着直到停下，瓶口指向陈思，他选了真心话，虞唯一从其中一个“抽奖箱”里抽出一张纸条，念：“在考试上作过弊么？”

　　简单的问题，陈思不假思索：“没有。”

　　“这也太简单了吧！”厨房里，传来再去拿饮料的苏辰的抗议。

　　于是陈思说：“我重新抽一张。”

　　抽出新纸条，定睛看过，他的脸上五彩缤纷，但后悔已晚矣，虞唯一迅速抽走了纸条，阻止了陈思试图悄悄把它塞回去的小动作：“写过情书么？”

　　“哄。”这问题被看起来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的陈思抽到，吸引了大家的全部注意力。

　　陈思脸通红，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看着苏辰听见动静从厨房那边感兴趣地走过来，边走边问“什么？什么？什么问题？”，就在大家以为他要回答“没有”时，他说：“算……写过。”

　　“哇哇哇哇哇！”

　　“爆炸新闻啊！”

　　但任凭众人如何打探，陈思拒绝透露任何细节。

　　游戏来到下一轮，陈思转动汽水瓶，指向林宇桓，有了前车之鉴，他选大冒险，刚才他起哄得最厉害，陈思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进行可爱三连拍。”

　　“啊……”林宇桓呲牙咧嘴，双手捂脸，但是躲不过卖萌了。

　　在众人的欢笑中不情不愿地拍照完毕，林宇桓气势汹汹地转动汽水瓶，苏辰被选中：“如果可以成为别人，你想成为谁？”

　　“嗯……我还是想做我自己。”苏辰思考了一会儿，说。

　　几轮游戏过后，苏辰向选择了真心话的沈嘉年提问：“有喜欢的人么？”

　　沈嘉年犹豫了一下，看到苏辰向她眨的眼，想到顾嘉昱床头柜上的玩具，她想诚实一次，回答：“有吧……”

　　苏辰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眼神在沈嘉年和她身边的顾嘉昱之间来回扫视，疯狂眨眼，沈嘉年只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感觉到身边人注视着自己，却没敢抬头看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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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破氛围的，是林宇桓出声说：“有就有你还'吧'什么。”

　　很快被顾嘉昱和苏辰怼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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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之后，叶之恒宣布自己在寒假里和季瑾卉成了一对儿。

　　而顾嘉昱，在沈嘉年周围出现地愈加频繁。

　　私下里，学生们疯传，叶之恒给每个他觉得有可能的女同学都发去了消息，季瑾卉是唯一一个回应的。

　　这样的传闻显然也传进了季瑾卉的耳朵里，但看到她甘之如饴，每天和叶之恒出双入对，不厌其烦地给他讲题，学生们也很快不再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