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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牵牛花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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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我们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离去,不做挽留——from near
We always staring at his back and cant do anything
3】牵牛花架
L也是普通人,他的不普通——很多时候——在于他为老不尊。
——其实我没必要用刻薄的形容词故意去丑化这个人,而我这样做,也不代表我讨厌他,正好相反,他在我过于短暂的童年,顶替了一切重要的长者角色,L,或者说是law,他的重要性是您们任何人都无法体会的。
重要的,却不是必要的。
我已经习惯对别人说话刻薄,寐罗曾为这件事把我的拼图倒进厕所坐便器里冲掉。他的初衷是想让我有所反省,但实际结果是,他被罗杰勒令将堵塞了的座便器通顺干净。
寐罗很辛苦,而我也没得到应有的惩罚,因为law知道这件事情后在网上重新为我买了一套以“花朵”为主题的拼图。
比起我失去的那套白拼图,这些色彩斑斓的东西让我稍微有点眼晕,但是law说,你应该做点小孩子做的事情,而完全不听我的控诉。
Law的行为无异于标榜了我‘毒舌’的恶习,寐罗为此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
他愤慨的跑去质问时,law正在和我秘密的分享一块草莓蛋糕,为了不被那些严格控制我摄入甜食的女看护发现,我们两个人躲进了阴暗的扫帚间。我很惊讶寐罗竟然能找到这里,或许它挺能说明寐罗那颗头颅不但有漂亮的脸蛋,也兼有漂亮的思考回路,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了让寐罗不扑上去直接给我一拳,law将草莓蛋糕贡献了出去。这让我很沮丧。
“我不明白啊,law,尼亚这种阴沉闷骚又缺乏积极性的家伙为什么总会被你庇佑?”
他塞了满嘴的东西,说起话来像撒娇,“不要对我说同情弱者什么的,否则我只能以‘尼亚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来回答你。”
law却对他摇了摇手指,顺手牵羊的偷走草莓,含在嘴里说道,
“所谓的‘毒舌‘也是一种幽默感,而幽默正是基于发现现实中微小的细节来给予讽刺——是种有益于脑部训练的说话方式。”他吸嗦着手指,完全无视寐罗被抢走草莓后目瞪口呆的表情。
“所以比起纯真率直的讲话方式,我比较推荐‘刻薄’的思考模式呢。”
他说这种话的时候绝对没有想过,他自己有一天也会被我说成‘为老不尊’,不过我的确没有当着他的面损他的勇气,law,一定会回以百倍的还给我。
“可是像尼亚那样子做人会被讨厌,我才不要呢!”寐罗不屑的指责。
“既然是为了接近L而努力学习,那么至少要做出身为L的觉悟。”他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巧克力,一边心不在焉的说。
我对于L的觉悟究竟是什么很好奇,但是问出来就会表现自己无知。
也许寐罗也是这样觉得,所以话题如law所愿,被蒙混了过去。
L的觉悟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之到他死掉也从未揭晓。我知道他执意对我们装傻的原因——或许这就是L那为数不多的脆弱之一。
在此我不想提及,不仅仅因为这个问题,无论是对于mello,还是我,答案都是心照不宣的——我只是希望当我再一次见到他时,他会给予我们一个不同的结果,无关理智或是消极的,另一个结果。这或许能使我与死神的交易,显得有点价值。
那么我们重新回来,关于为人刻薄的话题,其实我还想强调一点,就是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完全是‘过度模仿law’造成的。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那家伙的错呢。
Law在那个暑假结束之后,就随同大学生志愿者们离开了wammy’s house。不过那并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之后间隔的他还是会回到这里,渡对此的解释是“wammy house 也曾经是law的家。”
毫无疑问,即使他不是L,他也是我们孤儿院的前辈。在得知这种事情之后,我发现寐罗进入一种莫名其妙的亢奋状态。
他把law带到了我发现的那个树洞,十分骄傲的对他炫耀。
“哦,原来这里被你们发现啦。”他蹲在地上咬着手指头,虽然脸上仍然平平淡淡,声调却不自觉的扬起来。
“这是我10岁的时候挖出来的哦,怎么样,工程很浩大吧,记得为了挖这个树洞,我还忍辱负重的吃了好几天面包加培根,那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他撅起嘴,一副感到反胃的模样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打击。
我不相信他的话,或者也可以说是本能想否定他的话——这是我第一次对law产生反抗意识——我伸手抓住想要钻到树洞里的law的袖口。用根本不符合我风格的尖利口气对他大叫——
“这是我发现的!”
那种执著心,连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感到极度沮丧。比当初察觉到寐罗有意疏远我的时候还有沮丧。
这里——这个树洞——是被人丢弃的一无所有的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属于我的东西,我以为它有我发现,也是由我创造,隐藏在树洞之后的世界是唯一为我而存在的东西。对于10岁的我来说,拥有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好像活下去的骄傲一样。一直以来,我都不想承认自己对生存的那一份不信任感,是的,不信任,并非是在怀疑他人,而是存在本事感到了幻灭。
Law黑沉的眼睛等着我,似乎完全不理解我的举动出于什么。
“当然,这是尼亚发现的,我还以为已经做得很隐蔽了,结果还是被你找到,很棒啊。”
“……”
我松开了手,他却没有再试图进入那里。
寐罗站在一边端着肩,不知什么缘故,他轻轻的哼了一声。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我总觉得,他们是了解的。
并不是出于什么‘心意相通’之类恶心的理由,仅仅作为遭遇相似的同类,他们能够猜想到我那时会抱有怎样的感情罢了。
他们是那么聪敏的人。
这样看起来,我似乎也不能责怪寐罗说我小心眼阴沉闷骚。事实就是如此,在我看来,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能够拥有的——绝对安全的世界——那里面不应该存在任何东西,就算存在的,也应是死物,我自己也一样。
没错,一个死亡的世界。也许日后那位杀人狂基拉所创造的世界,就是我童年时代所向往的世界吧。
这种念头让我不禁怀疑起来,如果得到了死亡笔记,我会不会禁不住诱惑,去杀掉存在与我世界以外的人类呢?
但怀疑仅仅是怀疑,我几乎一瞬间就否定了,这真让人松了口气。
不为其他,只因我遇见了那两个人,他们作为鲜活的生命,不知不觉间侵略到我的死一般的世界中——
从那时起,我不再一无所有。
几天之后,我走进law的小房间,邀请他一起去树洞看书,作为补偿,我把下午茶时厨房分发的一小盒草莓藏在衣服里带给他。
我进入的时候law正在操作电脑——我之所以用“操作”这个词,而不是“玩儿”、“使用”之类的——是因为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脸上映着屏幕那闪烁荧光的law,他飞速划过键盘的手指与电脑连成一体,而他自己,也不存在与这个世界之中,他的眼睛被过长的刘海遮起来,嘴角有深深的阴影,右手的拇指神经质的含在嘴里——整个人都像是要消融与世界之中的黑暗。
尽管那时窗外鸟语花香,阳光奢侈到泛滥。
见到我走过来,他警惕而迅速的侧头看向我。然后做出类似于笑容的动作。不知道我之前有没有提到过,law的笑容说实话,真的挺难看,就像他的坐姿与嗜好一样,都透着不合常理的怪异。
当然,我也不能排除自己从来没见到过他真心笑容的可能。
我手里捧着装草莓的小碗,有些犹豫自己是否打扰到了什么。但law仅是用最快的速度关上电脑,招收让我走过去。
“是寐罗又惹什么祸吗?”他条件反射似地问。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样表答——我为几天前那种小心眼不仗义的举动感到羞耻。
结果他看着我另一只手里仅仅抱住的巨大宗卷,轻飘飘的猜测道,
“想要邀请我一起看书吗?”
他猜对了。
我低着头把草莓递给他,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弯腰驼背的牵起我的手。
虽然他的笑容难看,手心却很温暖。
我被他一直牵着,从他位于2楼的卧室里走出来。Law 一直沉默不语,手指被他当成奶嘴之类的东西拼命的吸允。我一直觉得law的这个习惯不好,很脏,直到现在我还这样认为。
我们相对沉默的走出宿舍,到达门口的时候,他停下来,把我怀里的书拿走了。
“这个很重吧。”他淡漠的解释,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棒棒糖。
“作为你给我丨草莓的回报,这个送你,是我最喜欢的荔枝口味。”
他黑沉的眼镜垂下来看我,那副样子像是在阻止我赎错,这是一个十分温柔的细节。 Law在暗示我,就算方法不得当,但捍卫自己仅有的‘世界’并没有错,错的是他这个侵略者。
我接过糖果,却深深的感到自己差劲极了。
“尼亚,near,near 是个好名字,当有人需要你的时候,你会呆在附近(you always be near when somebody needs you).”他直起腰之前拍了拍我的头,那力度几乎让我觉得痛。
“这名字十分温柔,所以near也应该是个十分温柔的人。”
我不太明白他突然说这些话的理由。因为当他表达完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之后,就又显出那种心不在焉的淡漠态度。
我把他带回了那个树洞外面,钻进去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law的脚裸被卡在树根的空隙间,我趴在那里一直刨他脚下的土,刨了约莫半个钟头才把他的脚丫子救出来,顺便一说,在我辛苦抢救的过程中law一直悠闲的吃着草莓,我再一次从泥土里爬出来的时候,小碗里已经只剩下两个了。
他见我抬头,就塞了一颗到我嘴里,另一颗被他放进口袋,“这个留给寐罗。”他固执的宣布。
我们将书本也一起运了进去。树洞里面有一只即将用尽的蜡烛,而寐罗每次留在这里的火柴还有很多。为了避免危险,我从厨房透了一个玻璃碗出来,罩在过于短的蜡烛头上,高度刚刚好。
虽然我找law来主要是想道歉,但实际上,一个钟头过去以后,我什么都没说出口,梗塞在喉咙里的言语让我不停的吞咽口水,书本被摊在曲起的膝盖上,那些细小而苍白的字母一个一个不安的在我眼中跳跃。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读不下,羞涩或是不安,任何尴尬的情感都能形容我当时的状态。
或许我只是狡猾的等待law先开口,在我内心身处,一定觉得,他不可能真的在生我的气吧。
果然,在消灭掉第三颗棒棒糖之后,他用那种淡漠的语调询问我。
“尼亚,你知道,你和寐罗最显而易见的缺点是什么么?”
这问题过于跳跃,但总比冷场要好。我歪头想了想,回答他,
“寐罗的话,是过于冲动,我——我则缺乏行动力……”
“叮咚——时间到——真是对不起先生,你的回答只能得50分~”
“……?”
Law搔了搔一头乱发,似乎觉得有点困扰。
“寐罗的部分说得很正确,但是尼亚却无法正确的看待自己。”
他舔了舔手指上的糖块,“寐罗是鲁莽,尼亚是笨拙。鲁莽会蒙蔽住自己的眼睛,而笨拙——却会封闭住内心。”
我不是很能听懂。
“换句话说,尼亚,你过于在意自己的事情了,封闭自己——即使对‘L’来说,也是错事。”
“L的话,只要关心这个世界的正义就可以了吗?”我问道。
Law露出一个类似于笑容的表情,
“不是,不是正义,L所关心的,是世界间一切的异常……不过即使我难得对你说真话,你也理解不了吧,总之,尼亚,太在意自己,将自己封闭在个人的世界里,那是蠢事,是傲慢,也是自私。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成为那样的人。”
就像每一次一样,他自顾自的说完想说的话,就开始转移话题。
不过直到最后,我还是没能说出道歉的话。
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寐罗突然跑到我的房间里,把沉溺于‘筛子帝国’建设中的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law他有事找你。”他仅是敷衍的解释。
寐罗是个性急的人,所以我根本就没指望他能配合我一贯迟缓的步伐,但是拉着我跑这种事稍微让我有点吃不消。
当我们终于停在了大榕树后面那小小的菜地之前时,我的胸口因为满溢的空气而撕裂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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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没能一口气完成这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