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琮光

10、SEASON 4 深空·日影树·微澜（上）

　　我站在林大的校门口，假装很镇定地远望着某个方向。辰离在我旁边悠闲地翻着她的财经时报。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里坐着打哈欠的宫晴理。
　　我对辰离说：“他什么时候才走？”
　　我问的是宫晴理，自从上次的短信事件后，我对辰离的日常行为开始严重怀疑。基本上我和欧小楷是站在同一战线的——我们都不相信辰离跟宫先生没有关系。
　　事实证明了我们是对的。宫晴理今天早上来接辰离的时候，我看见他那种自然的样子，好像辰离早就答应做他女朋友20年了似的。事实上我知道辰离才刚刚和他在一起不久而已！我就像一只受到威胁的猫一样，立即攻击起他来了。
　　辰离对我说我可以考虑用钱砸死他。我觉得不太可行，但当我看见他那辆凯迪拉克时，我迅速决定去买一辆劳斯莱斯来打击他。我轻蔑地瞪着宫晴理：你小子不要太得意！宫晴理很绅士地打开车门，用眼神告诉我：我真的很得意！
　　辰离说：“他不会走的。”
　　我瞬间瘫软了。
　　辰离说她和宫晴理决定一起出去玩。在我开始瞪她的时候她迅速地改变了话题，她说：“我们一起去长途旅行吧。”
　　我欣然点头，并且还开始盘算起来，如果大家都去的话将会是一个旅游团了。我想着，除了我和辰离，以及宫晴理和季湘木，还有十雨也要一起去，再带上之澜。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旅行了。哦，还有欧小楷，我一定要让欧小楷把之澜留住。
　　“还有清秀。”辰离提醒我，连头都没有抬起来。最近我们和清秀一下子热了起来，整天一起闲聊，内容当然是关于十雨的大学生活。自从他上大学之后，我和十雨很少能够见面。所以清秀说的每一件事我都很在意。辰离也表现出了对十雨大学生涯的极大兴趣。我想她一定是想搜集一下十雨的更多丑闻，以便将来攻击他。
　　清秀说十雨简直是个四德好男人，连女孩子的手都不碰的，也没有很多朋友，独来独往的。我和辰离都知道原因，那是和我不交朋友的原因一样的。十雨在家里是重要的男孙，除了我之外爷爷最重视的继承人，尤其是在瑜姑姑一家出走后，景家只剩一个四少爷和三个小姐了。他身边的朋友都有和辰离一样的危险。
　　我想清秀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辰离也是个奇迹。
　　我还在想着奇迹的时候，辰离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嗯”了几声，就合上报纸对我说：“景然我要走。”
　　在我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这句话时，辰离已经迅速地坐进了宫晴理的车子扬长而去。于是我心里买辆劳斯莱斯打倒宫晴理的决心更加坚定了！我一定要狠狠地从他身上来回开三趟。然后抛尸荒野！
　　我愤怒地盯着黑色轿车的背影，然后一双手遮住了我的眼睛。我笑了，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季湘木。只有他的手才会一年四季都温暖得像太阳光一样。我向后靠在他胸前，说：“你来了。”
　　湘木放开我把我的手习惯性地放进他的外衣口袋里。才两个月不见他好像瘦了很多，脸色却还是很好，我用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脸，那皮肤光滑细腻，但是很消瘦。我说：“你瘦了。”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因为季湘木这只披着小白脸皮的大灰狼对我说：“你胖了。”
　　高中时代里每次我这么怜惜地看着他的时候，她就会说这句话来破坏良好的气氛。我用恶毒的眼光看着他，而季湘木和以前一样笑着，让我想打他，并且是打他的脸。但是我又舍不得。
　　季湘木牵着我在林荫道里走着（怎么好像在遛狗？），他说：
　　“开始吧。”
　　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于是我开始说起了我的家族，包括我从小到大的经历和辰离。
　　“我的爷爷是远宁市的上任市长，现在御景企业的董事长。他的五个子女——四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景兰雅，景兰绮，景兰瑜，景兰倩和景哲胤，分别是我的四位姑姑和父亲。我之前有景珊，景茉，景之秋，景十雨，还有比我小一个月的景之澜（也就是现在的顾之澜）。
　　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景家了，就像人们可以想象的那样。因为他的父亲的决定，他被迫娶了我的母亲，同时也是另一个企业的牺牲品的华璃，意外地生下了我。后来他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找到了自己所谓的‘红颜知己’，就离开了景家。至今没有回来过。所以从小教育我的就是爷爷。我父亲不能为他做的，他要求我代替他完成。
　　从小我一个人寂寞地在房间里待着，只有十雨和之澜在我身边。在我七岁上小学的时候，我认识了辰离。她是第一个跟我说话的人，在其他人都远远避开我的时候。所以一直到现在，辰离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她拯救了我，没有让我变成和景珊一样的——冰冷的机器。
　　我不能够告诉别人我是谁的孙女，连辰离也没有说。所以后来辰离用惨重的代价来知道这个事实。爷爷派过很多人去辰离家，做过很多我难以想象的事。辰离从来不告诉我。但是我知道，爷爷为了不让人接近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可是我很自私。我不想再因为爷爷的原因失去什么了，更不想辰离因为我而有事。于是我抗争了。但是我所有的抗争爷爷都不费吹灰之力地摧毁了。
　　然后初三毕业后，辰离搬家到了景川，我送她走。我们都知道如果她不离开，爷爷是不会放过她的。我们只有等着我们考上大学的那一天，等我可以脱离景家的那天。”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可以去欺瞒湘木什么的，我只是想要像平常人一样活着，不是为了别人而是我自己，有自己的好朋友，有自己喜欢的人。公司企业什么的，我一点也不想要。
　　说着说着我都快要哭了。我靠在湘木的肩上，问他：“明白了吗？”
　　湘木轻轻地抱着我，在我头顶上说：“明白了。以后，你保护着辰离，我来保护你。”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把他白色的风衣打湿了。我想这是我听他说过的最感动的一句话。事实上他是从来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的，但我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孩子。
　　“湘木，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我抽泣着说。一般来讲我和我周围的人都不太善于表达感情。
　　“有啊。”他把我抱得更紧了。“你没有说出口的话，我全都听得见。你每天都在心里跟我表白啊。”他擦干了我的眼泪说，“要帮我洗衣服啊，然然。”
　　我点点头，告诉他我和辰离打算去旅行，要带好多人去。我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湘木想了好久才说好像要很久以后。于是我们决定在放假后一起出去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