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魇罹巫

10、过去

　　又是一周，穆云照常上下班，甚至比平时更忙一些。习雨在家待着没什么事，就伺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偶尔照着食谱或者跟兰姨学着做点吃的，看看书玩玩电脑也能度过美好的一天。他自己是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待着，但是穆云看在眼里却有点不是滋味。这段时间公司在和启力合作一个项目，他实在脱不开身带他出去玩，习雨小小一个人待在家里也太孤单了。“小雨，要不我买票让阿泉陪你出去玩吧？”
　　习雨闻言摇摇头，给穆云夹了一块鸡翅，“不用了穆叔，我在家挺好的。”
　　对着鸡翅咬了一口，穆云道，“但是你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离高中开学还有两个月呢。如果你不想阿泉陪你出去，要不我带你出去玩吧。”
　　“没事的穆叔，再说了，公司现在忙我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让你带我出去玩。你就放心工作吧，我在家还有兰姨陪我呢。”
　　“可是...”
　　习雨端着碗喝了一口汤，打断了穆云的话头，“穆叔，要不我去霖姨那边吧？有她一起，你也该放心了。”
　　穆云闻言，认真的想了一下。穆霖那边已经过了最忙碌的阶段，现在学员也不是很多，习雨过去也不会打扰到穆霖的工作，让他过去也不是不行。“这样也行，那我待会儿打电话给霖霖知会一声，明天送你过去。”
　　习雨喝完汤，把碗放在了桌上，脸上的神情难得有些局促。穆云看着有点好笑，这小表情在他脸上可不多见，“怎么了？”
　　“穆叔，就是，我可不可以跟着霖姨学散打呀？”习雨踟蹰了一下，缓缓的开口。之前他也有问过，但是因为穆霖在前一家散打馆比较忙，没有时间带他，穆云不是很放心，怕别人不知轻重让他受伤，于是就没有答应。
　　穆云闻言稍微愣了一下，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我待会儿打电话的时候问一下，要是她有空带你的话，我就答应你去学。”
　　“好的，谢谢穆叔！”现在穆霖那边的学员不多，穆霖自己做了老板，也没有之前那么忙了，这不就是变相地答应了吗！习雨高兴得不行，就连穆云多夹给他的一筷子芦笋都一点没犹豫地吃得干干净净。芦笋营养价值高，但是习雨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怎么爱吃，平时要哄他多吃点不知道要说多少话，今天看来是真高兴了。
　　吃完了饭，穆云拨通了穆霖的电话，习雨抱着个抱枕坐在旁边光明正大地偷听。
　　“可以啊，现在我这里空的很，小雨过来玩玩也行。”穆霖听了她哥的话，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小雨学点散打也不错的，锻炼身体不说还能保护自己。”
　　穆云瞥到旁边习雨抿嘴偷笑的小表情，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那行，就这么说定了。但是，霖霖...”
　　哪怕用脚指头思考，穆霖也知道穆云接下来要说什么，没好气地打断：“知道，量力而为。哥你放心吧，我全程带着他，肯定不让他伤到。”她知道她家哥哥的性子，任何事情一旦碰上习雨，就是万事求稳，一点风险都不愿意冒。
　　穆云失笑，“那就这样吧，明天我送他过来，先挂了。”
　　“好的。”穆霖挂了电话，抬头看着正在给她剥橘子的姜岩，“你说我哥到底是怎么了？小雨16了，都快成年的人了，他怎么能把他当孩子一样呢？”
　　剥着橘子，看着枕在他腿上的妻子，姜岩是心有苦涩但是不能开口。我知道啊，你哥他喜欢小雨啊，还是个穿越重生的，还在想养成呐！！！奈何这件事情太过离奇，不管心里怎么咆哮，面上都得是平静的。姜岩掰开橘子往她嘴里塞了一瓣，“就你哥那样的，你操什么心呢。他小时候就跟个小老头一样的，走一步看三步的。可能就是觉得小雨身体太弱了，不放心罢了。”
　　穆霖吃着橘子，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迷惑，“这个我知道，但是我哥对小雨的态度，我实在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对她的这个堂哥，穆霖一直是敬佩中带着点愧疚的，敬佩他靠自己打拼出来的事业，愧疚儿时家里没有拉他一把。在和姜岩在一起之前她就已经在父母口中听到过他的名字了，每次说起这个堂哥，他们的神情都是带着自责和无奈。在穆云七岁的时候，他父母就在上班途中因为车祸双双遇难。一般父母离世，孩子都会交给亲戚抚养，然而穆云父母都是独生，并没有本家的兄弟姐妹。虽然穆霖的父亲是他们的远方堂亲，但是到底日子过得也艰难，没办法再多养一个孩子，于是小穆云只能被安排进了当地的福利院。对穆云小时候在福利院里的生活，穆霖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在姜岩有时候不小心脱口而出的话语中，还有父母偶尔的回忆里，她才勉强拼凑出一个不甚完整的真相。

　　那时候的福利院制度并不像现在这样完善，经常会有负责人贪污善款，以及不同年纪孩子之间的霸凌现象。小穆云被送进去的时候还只有七岁，小小的孩子还不是很明白死亡的意义，整天在宿舍门口坐着，期待哪天会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父母带回家。但是一直等待的父母再也没有出现，那些比他大的哥哥姐姐还会经常欺负他。吃饭的时候被抢走的饭菜，睡觉的时候被弄湿的被褥，玩游戏的时候故意砸到身上的石子，这些都在他小小的心里刻下了一道道的口子，直到姜国安的出现，才没让他彻底陷入黑暗。
　　姜岩的父亲姜国安是穆云父亲的多年好友。但是那时刚好因为工作原因被调到了外地，并不在远市。得知好友去世他也是难过万分，等他好不容易打听到小穆云的消息再匆忙赶到福利院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正在被一群人围在墙角砸石子的小穆云。小小的一个缩在墙角，护着脑袋的手臂上满是青紫，但却没有发出一声哭喊。最后姜国安带走了小穆云，也把福利院的保育员和相关工作人员送上了法庭，挪用善款，人口买卖，虐待孩童，任何一条罪证都能让他们在监狱里待上很久了。小穆云的生活也渐渐的回到了正轨，父母不在了，换来的是姜国安夫妻的照顾。虽然无法替代父母，却也给了他一个重新开始的人生。

　　第二天穆云就把习雨送去了穆霖的散打馆，习雨也就正式踏上了学习散打的道路。穆霖嘴上说着要计划一下，让习雨好好的锻炼锻炼。但是心里对习雨的心疼一点也不少，光是一个体能训练，她就开始担心习雨会撑不下来。穆霖其实也能理解他哥的做法，任谁在那时候看到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孩子都会心生怜惜，更何况是这么懂事的孩子呢。
　　“小雨，别坐下，走一走活动一下。”等着习雨跑完五圈，穆霖上去扶了一把。
　　习雨看着穆霖不由得好笑，“霖姨，五圈还累不到我的，别担心。”
　　看着少年没有过分气喘的样子，穆霖才放下了心，“那也不能马上坐下，走一走拉伸一下。”
　　体能训练并着柔韧度练习持续了一周，穆霖就开始慢慢地开始教他一些散打的基本动作和技巧了。因为习雨也不是去参加竞技的，只是为了强身健体顺便学点防身术，所以穆霖就比较着重实用性的技巧，甚至每天还抽出一部分时间来教习雨认身上的穴位还有薄弱点。
　　学习散打其实是很枯燥的，很多时间都是同一个动作进行重复和调整，出手角度和力度都很有讲究。一开始是对着沙包练，后来就被穆霖拉去真人练习，每次回家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点伤。哪怕是皮肉伤，也让穆云皱眉了很久，明里暗里打电话或者面对面地敲打穆霖，让她下手轻点，然后被难得硬气的习雨“教育”。

　　“穆叔，学散打哪有不受伤的，就一点皮外伤，过两天就消了。”习雨坐在穆云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学点防身的不是更好嘛。而且你看，最近练散打，我吃的都比以前多了，上次去医院体检的时候医生不还说各项指标都比之前好了不少，说明这是有好处的。穆叔，霖姨下手知道轻重的，我也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穆云看着一脸认真的习雨，叹了口气。自从这一世找回习雨开始，他就怕习雨会像前世一样积劳成疾早早离世，于是他就想把习雨牢牢地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让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对习雨现在的保护有点过度了，毕竟他已经是个快要成年的人了，他迟早会有一天要离开这个舒适圈，自己不应该整天像对待玻璃娃娃一样这样护着他，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小雨，我怕你有天会不要我了。”
　　听到穆云说的这句话，习雨微微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穆叔，你会不要我吗？”
　　“当然不会。”穆云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他这句话。
　　听到这四个字，习雨笑了，左脸上的酒窝都跑出来了，“那我也不会。”
　　看着他的笑，穆云心里的阴霾仿佛一下子就散开了，没忍住内心的悸动，将面前的少年拥进了怀里，“好，那穆叔就放手把你交给你霖姨了，以后可别到我面前来哭鼻子。”
　　习雨回抱着穆云，柔软的发丝蹭在他的下巴上，“肯定不会。”
　　扣在小少年脑后的手收紧了一下，穆云心道：小雨啊，希望你在知道我的心思之后，不会觉得我肮脏龌龊。
　　大概是觉得自己在书房“教育”长辈有点过分，习雨当天晚上就做了一份穆云喜欢吃的虾饺作为道歉。后来穆云也开始试着放手，虽然每天习雨回家他还是会要求检查一下，但是只要不是很严重的问题，他都没有再多说一句。

作者有话说

　　穆云：小雨受伤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