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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2、宝藏传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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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紵在这里修养了两日,大概知道了自己身处的位置。
  原来这里就是飞葭阁,虽说她从前并不关心这些江湖中事,但还是偶尔会隐有耳闻。
  世人传言飞葭阁曾是专门为皇室培养暗卫之地,一直延续至今,既做护卫,也做杀人的买卖,只不过后来听闻一夜被灭,江湖里的人还为其可惜了很久。
  可如今飞葭阁还好好地在这里,不知是当年未全灭还是重新组建,似乎也不像是传闻中的杀手组织。
  白紵站在最高的阁楼处俯瞰着飞葭阁内井井有条的生活,这里像是一处缩小的城镇。
  “身体好些了?”秦溯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立在她旁边温声问道。
  白紵没去看他,视线依然停留在下面的人来人往里,被人流冲的涣散。
  “嗯,好得差不多了。”她原本身子就有些虚弱,后来在那大牢中又受了许多折磨,虽然外伤好得差不多了,但衣袖遮掩之下,却永远有抹不去的伤痕。
  “你还在怨潇潇?”秦溯问,“或者是在怨我?”
  白紵没有做声。
  若说一点都不怨,是假的。
  若说十分怨,也不全是真。
  秦溯笑了笑,明亮清晰的声线在这宁静的风中十分好听,像一汪潺潺流动的溪水。
  他说:“你醒来我见你第一眼,就从你眼中看到你对我的不满,虽然你没说,但你满眼都写着质问,好像是在问我为什么当年要将你唯一的长姐带走,是吗?”
  白紵这才缓缓吐出一字,“是。”
  她早就想问,但是又不敢问。
  “潇潇她总说你性情过于细腻,心思多,有些事不该让你知道,可我却不这样认为,有些事不是不知道就能当作无事发生,我想你心里大概也是隐隐知晓些什么,却又不能完全得知,这样一来,反而搁在心头上,上下难安。”
  白紵侧头盯着他,踌躇了片刻,才又问:“你是想告诉我长姐当年离府是有苦衷?”
  白潇离家的缘由她一直都在心底反复质问,一直想寻到一线蛛丝马迹,可最后也无人给她答案,像一个无解的谜题日日悬在心上,确实令人不痛快。
  “飞葭阁一夜被灭,幸存者只有当时在外执行任务的少数人,前任阁主也从此销声匿迹,我因是阁中年纪最长的,所以后来我一边寻找剩下的人一边暗自招纳新人,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复仇,为了生存,我们隐藏身份投靠了当年带兵歼灭飞葭阁的北邙侯府做暗卫,从此隐于暗中为夏家效力。”
  白紵道:“那为什么会牵扯到楚王府?我爹从不参与朝堂上那些明争暗斗的事,他身居普通官职,不会影响任何人的利益。”
  “人不染风尘,风尘自染人,只要身处权利的中心与漩涡中,有几人能独善其身?”秦溯说着叹了口气,话中带着隐忧,“或许你还不知你父亲身亡的真正原因。”
  白紵似有不信,眉头微蹙,睁大了眼睛,抓住秦溯的袖子问道:“你说什么?我父亲......不是病死的?”
  时隔多年,一直认定的事实,忽然又另有真相,她一时间实在无法接受。
  秦溯看着她,眼里带有几分不忍与怜惜,“确实是病逝的,可那病也是有人故意为之,就像京兆尹府的庄大人,你应该有所听闻,也是病逝。”
  此话恍若晴天霹雳,白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一切都是皇上......
  她拽着秦溯袖子的手都不禁微微颤抖了起来。
  是悲伤,是恨意,她亦是分不清。
  “那和我长姐......”白紵压下心中悲愤的情绪,接着问。
  “你大概也猜到几分了吧,你那时年纪尚小,但你长姐却不小心窥见了所有的真相,而我是皇上派去将你们姐妹灭口的人。”秦溯说到此处,语调缓了下来,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原来长姐是......”后面的话,白紵已经说不出,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执行任务的那夜,我潜入潇潇所住房间,但是她却早已在等着我了,她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让我放你一条生路,而她,会跟着我,走得远远的,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说起过往,秦溯一贯的潇洒面容中也多了几缕惆怅,“那时,看见她决绝坚定的眼神,我动摇了,杀手并不是全无心,所以我将她带离了楚王府。”
  “那后来呢,你为何没杀她?”
  “她说死前想再喝一壶酒,看一看玉川湖的湖水,还有两岸的樱花。”说到此处,秦溯眉眼又浮起一抹笑意,“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认真观赏玉川湖的景色,看到你长姐一边喝着酒一边姿态疏懒地观赏着景色,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是将死之人,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了,久到连春日来了都不知,那时才知道原来除了夜晚的黑色与鲜血的朱红色,世间还有其他的色彩。”
  白紵跟随着他的回忆,也渐渐舒缓了情绪,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接下了他未完的话,“所以你决定不杀她,带她远离晟京。”
  秦溯眼神明亮又温柔,“是,我任务失败自然是不能再留在晟京,而你长姐本该是已死之人,更不该出现,所以,我们决定离开晟京,远离是非,只要她不出现,皇上便可能不会对一无所知的你如何。”
  “哈,原来是这样,你们倒也赌对了,皇上确实留了我一命。”白紵轻笑了一声,有些许释怀也有些许悲哀。
  知晓了过往的真相后,她的心情更加复杂了,没有一丝畅快。
  她无法完全忘记过去地感谢长姐,更无法极致地怨恨她。
  这样,无法全心地恨,又无法全心地谢,实在教人五味杂陈。
  “皇上多疑狠心,却又想博一个贤明的好名声,所以他对你处处关照有加,是为了用软的方法来探出楚王府的秘密。”
  “就为了所谓的宝藏?可是楚王府却并没有宝藏。”白紵嗤笑了一声,皇上可算是白白浪费了这些年的心思了。
  秦溯道:“当年你的祖母是江南首富之女,江南水灾之时,你祖母捐了许多钱财与百姓,江南一带无不称赞,世人传言你们家还有私藏的宝库,而这两年,聊国水灾旱灾四起,边境也时有摩擦,如今国库亏空,皇上许是又想起了那件事,但又顾忌名声,所以才用如此迂回的方法。”
  这一刻,白紵忽然有说不出的窒息感。
  就为了一个传闻中不存在宝藏,所以才使得他们家破人亡吗?
  一个虚假的宝藏,却害了数条人命,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