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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族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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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进屋还没坐热乎,又有人来报,来者是司徒旁系的一位族人,“族长,莫河畔又来了五个人,气势汹汹,恐来者不善。”
还没等族长出门,就听见外面传来不小骚动。
紧接着就看见集市鸡飞狗跳,五个人走出了排山倒海之势,族人避之不及。
为首的是一位丰神俊朗的少年,身着白色长袍,头发低低挽着,显得有些奇怪,身高五尺六,体型看似瘦弱,实则暗暗蕴藏着力量。
族长只道:糟糕!
那为首的白袍少年上前几步来到族长面前,嘴角噙着笑,单刀直入道,“你就是族长?”不待族长回答,那人又道,“乖乖交出破镜之矢,就饶你一命。”侧目看了东躲西藏的司徒族人,轻笑一声,又道,“饶你们全族一命。”
族长还是那般说辞,“老朽没听过什么破境之矢,谈何交出?”说这句话的同时,向还在屋外看热闹的个别族人摆了摆手,意识他们进屋,别轻举妄动,司徒族向来团结,他就怕族人突然冲出来,鸣不平,现在还不知道这位是那方大神。
那些族人也上道,立马闭门不出。
这个白袍少年就没那么好糊弄了,他“哦~”了一声,向后招了招手,随即两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押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上来,正是族长的孙子司徒震。
族长一脉属于司徒族直系血脉,从小便学习术法和巫术,司徒震的名号在莫河年轻一辈里,那是前二,连他都是手下败将,可见这白袍少年有多厉害。
那白袍少年伸手抬起司徒震的下巴,“不知道是你嘴硬,还是你孙子的骨头硬。”随即对身后的人说,“给他服下去。”
司徒震被那人掐住下颚,塞入一颗药丸,然后迫使他吞下。
族长来不及阻止,药丸已经被吞下,他大喝一声,“你给他吃了什么!”族长就这么一个孙子,向来疼爱。
白袍少年淡淡笑了笑,“吃了什么?我想想,哦~只不过是一日归而已,没关系,还死不了。”
一日归,顾名思义:服下一日,魂归地府。
族长踉跄一下,差点跌坐在地上,旁边刚刚来报信的旁系族人见之,立马扶住了族长。
族长稳了稳身形,抬头,原本灰蒙蒙的眼睛此刻变得异常明亮,他知道,今天恐怕在劫难逃,“阁下到底要为何?”
族长刚说完,司徒震哀嚎一声捧住腹部,痉挛在地,额头、颈项、手背青筋暴起,咬肌也因为强忍痛意而鼓起。
白袍少年问此答彼,“听说一日归毒发,如同万蚁噬心,身体每一个角落都有蚂蚁咬着,心肝脾肺肾,啧啧,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了,那痛苦,想想都没人抗的过去。”
说到这,司徒震痛的用头敲地,“杀了我!杀了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说着又猛的用头敲地,额间见红,流了一脸血。
白袍少年见差不多了,招了招手,身后的黑衣人上前扶起了司徒震,不让他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毕竟留着还有用。
族长心疼的不行,怒喝道,“阁下到底何意?”
白袍少年抿嘴笑,“破境之矢。我不是说了嘛?”
族长握紧拳头,忍下心头的愤怒,毕竟他是族长,他还要顾及全族人的性命,“老朽真的不知晓什么破镜之矢,阁下一定是找错地方了。”
白袍少年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厉色道,“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完,他一掌打在了司徒震的腿上,掌风震的司徒震整条腿血肉横飞,司徒震哀嚎一声,声音嘶哑凄厉,只一声过后,便晕厥了,血顺着血肉流下,空气中都是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白袍少年啧啧道,“我本来不想见血的,可你怎么就不上道呢。”
族长推开那旁系族人,所有的顾虑都给丧孙之痛击垮了,他知道,今天不是他们死,就是他们死,那还不如先发制人,抢个先机,“欺人太甚。”嘴里念着诀,把自己余下的灵力都化为这一掌,掌风刮过,向白袍少年击去。
那白袍少年见此掌来势汹汹,不敢怠慢,也出掌相击,掌风震的二人纷纷后退一步。
白袍少年身后的黑衣人和族长身后的那个旁系族人,也被掌风震的后退好几步。
白袍少年嘴角见红,族长更是没有讨到好处,直接口吐鲜血,卧倒在了那旁系族人身旁,旁系族人已经吓得面色惨白,手脚发软,一动不敢动。
白袍少年讥笑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况且你还没杀我一千,太可惜。”忽的脸色一变,自问自答,“原来你是李成的人,怪不得这么硬气,好吧,即是如此,成全你,让全族都给你愚蠢的决定陪葬。”随即食指弯曲,指背放至唇边,只听一声哨响。
远处飞来一只鸟类,长得像雕却头上长角 ,发出的声音如同婴儿啼哭 ,它徘徊在莫河上空,等待指令。
此兽名为蛊雕。
白袍少年身后离得最近的一个黑衣人上前,俯首小声道,“国师,国主说过,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取得破镜之矢。”
原来这位白袍少年竟然是北国国师,巩文宣。
巩文宣垂眸睨了那黑衣人一眼,吓得那黑衣人瑟瑟发抖,不敢再言。
巩文宣知道,身边这些人都是国主的眼线,他又动不得,咬着牙凉凉道,“李成都已来过,你觉得他会空手而归?既然这些都是李成的人,又何必再留?”
黑衣人知巩文宣的手段,不敢惹怒他,只能默默退下。
巩文宣上前,旁系族人抱着族长的身体,一直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缩在一角,瑟瑟发抖。巩文宣蹲下身拾起从族长衣襟内露出一件的玉牌,笑了起来,“既已入局,就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他扬起头,对蛊雕说,“随你处置,不留全尸便可。”随后又是一声哨响。
伴随哨声,巩文宣带着一群人离开了族长屋前。
等巩文宣一走,蛊雕如同脱了缰的野马,一爪掀翻房顶,扇动翅膀,卷起屋内手无缚鸡之力之人,送入口中吃掉,那些会术法的人纷纷出门,开始与蛊雕博弈,奈何对方强大,开局就占了优势,无论这方再怎么人多势众,也撼动不了蛊雕丝毫。
司徒族当代最强一人是司徒族的长老司徒枫,他闻讯从祠堂而来,吹笛御蛊,各式各样的蛊虫从家家户户飞出、爬出,乃一奇景。
那刚刚给族长通报的旁系族人见之,将族长扶进屋,又把司徒震也拖回屋,血肉模糊的裤脚在地上划出一道血痕。
族长只剩最后一口气,他抓住这个旁系族人道,“祠堂……古籍……不可……落入……外族……之手!”
司徒一族心性单纯,不会做出背叛族人之事,从上上任族长开始,古籍就放在祠堂,需要翻阅只需去祠堂,不用通报谁,古籍里面主要记载的是蛊虫豢养之法和御蛊之法。祖传的巫术也在其中。
旁系族人不知为何学不会巫术。
而术法则靠家传。
所以司徒一族有一半人除了会豢养蛊虫、御蛊,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
祠堂要穿过集市,现在外面那么危险,那旁系族人心下后怕,吞了一口唾沫,犹豫不决,“这……这……我……”
族长紧紧抓住旁系族人的手腕,像是抓着救命稻草,掐的他生痛。“你是司徒族的族人,我们血液里就没有贪生怕死一词,我们祖先南迁时也遇到危险,他们不顾个人安危护住古籍,才有我们今日,如果古籍落入他人之手,对司徒一族来说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族长由于受伤,脸上表情十分痛苦,他说话的同时,五官也因为用力而扭曲了,让人看了感到害怕的同时又心痛——平常亲切和蔼的族长因为疼痛变成了这幅样子。
那旁系族人本就年轻,被族长这么一说,就感觉自己如同祖先一般,是个英雄,一下子胆大不少,他挺了挺胸膛,“放心,族长,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我先把你扶床上躺着,你等我回来。”
等扶族长躺下,又给司徒震盖了一条毯子,旁系族人从后门溜走,走在屋檐下,只要穿过这几座房子,就到祠堂了,他从祠堂窗户翻进去,免的和那蛊雕打照面。
祠堂香火袅袅,丝毫不受外界影响,每日一早都有人来上香,祠堂正中间除了祖先牌位,最显眼的就是那古籍了,封面是一张原木色的麻布,上面有着植物模样的纹络,中间缠着数圈深棕色麻绳。
旁系族人上前拿起古籍,欲塞进自己的衣襟里,奈何还没完全塞进去,门就被踹开了。
来人就是刚刚那白袍少年巩文宣,他乜眼看着站在牌位前的少年,转转手腕,道,“今天见了太多血,如果你自己交出来,我赏你个全尸。”
旁系族人知道,他手无缚鸡之力,只要白袍少年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他,但是他是司徒族的,他不能给祖先丢人,他迅速打开古籍,悄悄撕掉最重要几页,塞入口中,润湿吞掉,口水把字都糊了,即使开膛破肚,也看不清。
巩文宣看旁系族人的背影,真是个不怕死的东西。把灵力运到掌心,飞步上前,直直给旁系族人背上来了一掌。
那旁系族人口吐鲜血,染红了祖先牌位,也染红了手中的古籍,他看向手中的古籍,笑:祖先显灵。
然后手一松,整个人直挺挺倒下去。“哗”的一声,古籍应声而落,风卷起书页,正好翻到了被撕的那一页,有一半都染上了旁系族人的鲜血,污秽不堪。
巩文宣捡起古籍,见之,怒气丛生,又运着灵力,给旁系族人来了一掌,炸的他血肉横飞,死无全尸。
巩文宣一转身,就见刚刚被支走的黑衣人正在祠堂门口等他,而这个黑衣人正是刚刚在族长屋前教他做事的人。巩文宣斜睨了他一眼,马上收起古籍,收拾好表情,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漫步出祠堂。
黑衣人被那一眼看的浑身一颤,不敢直视巩文宣,低头默默跟在他身后。
巩文宣再三思量,还是觉得不踏实,抬手吹口哨,那黑衣人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蛊雕卷起的风吞没了。
远处其他三个黑衣人见了,不敢走近,纷纷低头无视,生怕惹火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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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边,司徒枫在蛊雕手里也没讨到好处。
蛊雕乃是上古凶兽,三盏茶的功夫就败下阵来。
司徒枫擦了嘴角的血迹,看向身后的族人,他是大长老,是以保护族人为己任,这职务是家传,他的祖先习的是术法,所以他也会,他的祖先一直是全族最厉害的人,他自然而然也成了全族最厉害的人,如今人祸,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他只能搏一搏,能保一个是一个。
他将全部灵力全部注入笛中,以血肉之躯祭笛。
此笛瞬间光芒四射,四周缠着血气,他用掌心将笛推出,对准蛊雕的面门,随着笛子的离去,司徒枫的身体就像是被无形的吸力撕扯着,他咬紧后槽牙忍受,随即化为一道血光,注入笛中。
那笛破开蛊雕的龙卷风,直击蛊雕面门,蛊雕长吟一声,如同无数婴儿啼哭,最后化为齑粉。
待到风平浪静,司徒枫的笛子也落在了地上,玉制的笛子碎为不规则的几段。
还余下的几位族人,见之,纷纷跪地叩拜司徒枫,片刻后纷纷走进族长屋内。
只见族长安详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地上的早已断气的司徒震,司徒震身上的毯子早已染红,那几位族人只觉得心酸,上前轻轻抚下族长的眼皮,将司徒震同族长一起放置床上,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而就在此时,屋外又传来一阵婴儿啼哭声,跟刚刚的有所不同,此声更为凄厉,如同哭丧一般。
莫不是刚刚那只蛊雕的兄弟姐妹?
众人心里直打鼓,会术法的直系族人刚刚全部战死,心晓在劫难逃,全部瘫坐在地上,坐等死亡降临。
那蛊雕扇动翅膀,龙卷风将房子连根拔起,气势比刚刚那位还强八分,想来是报仇的。
紧接着蛊雕换了一个方向扇动翅膀,又卷起了一道新的龙卷风,两道龙卷风相互纠缠厮磨,生生将司徒族人撕扯成碎片,再一口全部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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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村子尽头的老槐树下,姥姥正在等司徒瑾归家,不料天逢异变,她看了一眼小木屋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小瑾,以后姥姥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要回来拿上那毛笔,切记!切记!
姥姥进屋将毛笔放在了香案底下不易察觉之地,用残存的一点灵力设下禁制,只有司徒瑾能看见这支毛笔。随后出门,去到离房子远些的地方,劲量不让房子受到波及。
奈何她刚刚用完所有灵力,灵识加速溃散,步子慢的如同蜗牛,快到院子门口就倒下了,望着远处而来的两道龙卷风,余光瞥见院子里的老槐树,看见了一位翩翩少年郎再招手,缓缓闭上眼。
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