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宁静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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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来童谣小日子过得不错。至少没有再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遇上不幸的正在遭受苦难的犹太人，故而她这一腔本就不怎么泛滥的同情心是一丝也没泼洒出去。
每天上学，放学，上班，回家，除了她意识到种族主义言论在课堂上逐渐被频繁地提起，犹太女孩们以古丽斯为首（这位弹琴者的手再不能恢复如往日般灵巧）不得不一个接一个退学回家，周围的雅利安女孩们开始因她居住在犹太街区而对她投以同情与不解参半的异样的眼光，一切都还算正常。
她也终于几乎没有跟任何一名德军士兵或军官近距离接触，这令她感到万般舒心。当然，尤利安-冯-鲁德尔的注视并不被她算在近距离接触范畴之内。
日子平静的不可思议。
然而作为一个穿越者，童谣很深刻地明白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在今年的十一月九日，宁静就会像犹太人家一面面美丽的玻璃窗般被无情地打破。
不过今天是1938年4月1日，愚人节，仍旧是无比平静的一天，仍旧是她作为打工人要为生活努力奋斗的一天。
小酒馆里青年们互相调笑着，时不时传来几声淑女的惊叫——毕竟是个有意思的节日，即便是严谨的德国人也需要放松不是吗？
“嘿我的小美人儿，”一曲奏罢，弗雷迪眼珠转转，玩性大发，“不得不说你今天的裙子很衬你，如果——”他拖长了调子，看到童谣“感兴趣又有些急切”地转过头，觉得极有成就感，“如果你没有忘记扣上腰侧边的扣子的话，一切会更加完美。”
童谣漂亮的绿眸微眯，感到有些无语。
拜托了我的天，今天我穿的裙子腰间那一排扣子只是装饰而已啊。
这些年弗雷迪的鬼话童谣听也已经不知道听了几箩筐了，如今对于这种低级别一听便知漏洞何在的，她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谢谢我亲爱的搭档老伙计，”童谣扬起一抹假假的笑容，微微抬手穿了个圈儿，将腰侧装饰性的扣子露出来，“也许你该去找福克斯先生看看眼睛，毕竟你要知道，这条裙子腰侧可不需要扣扣子。”
弗雷迪因为以为成功骗到童谣而挂上的笑容有点儿凝固，然而看着搭档这三年出落的美丽动人的小脸，怼人的话到了嘴边却是一个词儿也吐不出来。
“你还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他嘀咕着，遗憾地又瞟了童谣腰上的扣子几眼，感觉到绿眸迸发出的森森寒意后不慌不忙移开视线，率先起了下一首曲子的头。
童谣轻轻“嘁”了一声，抬手架好小提琴，静了几秒找好切入点，绵延的小提琴声成功和上了弗雷迪的钢琴声。
一曲终了，弗雷迪正想再开些玩笑，却扫到一个岩灰色的身影正在靠近。他向童谣使了个眼色，小声道：“看看，他又来了。”
童谣转头，视线正与那人相撞。
“你好啊猫小姐，一切还好吗？”尤利安一笑，朝拉小提琴的少女举了举酒杯。
“一切都好。”童谣点头回应，踹了一脚看戏的弗雷迪的琴凳，开启新一首曲子不再看那位国防军中尉。
尤利安很有兴致地喝酒看美人拉琴，感叹好兄弟给他留的任务是有多么多么的舒心。
三年来尤利安应海因里希的要求对童谣多加照看，依着海因里希对童谣的描述，他本以为这任务会艰巨到令他抓狂，倒是没想到女孩儿其实很让人省心。
童谣这人吧，不惹事不闹事，要说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也就是时不时被他瞧见跟犹太邻居打招呼问候。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尤利安心很大地想。海因里希啊，就是太紧张猫小姐了。
啊对了，海因里希在信里说他什么时候回来来着？十月？十一月？
他眯眼看着台上一对儿少男少女，笑得很荡漾，激起偷瞟的弗雷迪一身鸡皮疙瘩。
“小美人儿，他为什么叫你猫小姐？”
“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我为什么要知道呀？”童谣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
“你这么好奇你去问他呀。”
弗雷迪闻言又看了看摘了帽子摇晃着酒杯的年轻军官，终于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要说童谣对这个称呼没有好奇是假的，不过她自认为与那位长官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尽管尤利安这三年确实有执行关照她的任务。
如果这位先生完成任务的方式不是经常盯着人看的话，我会感激他的。童谣尽量忽视旁边的视线，目不斜视。
“猫小姐，也许你需要一位好心人送你回家？”尤利安坐在车里，朝准备下班回家的童谣招了招手。
童谣打开自行车的锁链，礼貌一笑：“感谢您的好心，鲁德尔先生，但我想我自己能行。”
原谅她尽管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三年来不怎么干涉她与犹太人们的交往，但她始终不愿认为纳粹青年面对一街区的犹太人内心会毫无波澜。
尤利安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别紧张啊，我不会对你的亲亲好邻居做什么的，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嘛，我们国防军干的都是保家卫国的事儿。”
童谣维持着礼貌的微笑。
“行，”尤利安转变话题，“对了，海因里希快回来了，大概是在今年的十月，所以……”
他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眨眨眼。
啊这，所以……？你别大喘气儿我慌。童谣觉得微笑好难。
“所以这意味着猫小姐交往自由还能持续大约六个月哈哈哈。”
青年笑得帽子都歪了，幸灾乐祸直接溢出车窗。
童谣抽抽嘴角，还是感念他的提醒，即使距离事发至少还有半年。
“再见了猫小姐，享受自由吧哈哈哈。”
“再见了先生。”
绿眸目送黑色轿车缓慢驶去。
童谣推着自行车慢慢走着。从记忆深处捞出了那个在她看来有点大病的少年的样子。
海因里希-冯-恩格斯。
挺久没见了啊。
少女一脚踩上自行车踏板，潇洒地一蹬，亚麻色长发波浪似的荡起。
回来就回来呗，希望以后也不要见到。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宁静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