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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8 ...

  •   二人回到警局,正碰见曹葛樱火急火燎地跑回来,一头干练的短发被她用手全部撩到后面,额头上冒出细汗流到脸颊两边,眉宇间尽显英姿。

      “小曹!”许晓呈喊了声,见她没回头又大声喊了边,曹葛樱这次听到。

      她回头,抬手挡住刺眼的光:“副队?有什么事吗?”

      “你这是刚从现场回来?”许晓呈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包纸巾递上去。

      曹葛樱道谢,边擦脸边说:“坐的警车,快到的时候顺路加了个油,我就先跑回来了。”

      “查到的东西呢?”许晓呈显然想到她是查到重要的东西了,而这个惨兮兮的姑娘大概被逆噬催昏头了,手机居然落在会议室里,不敢给逆噬打电话,只能借分局其他同事的电话打给自己,而她此次前去是为协助痕检科做二次勘察,这么快就回来了,应该是查到线索了。

      她目光不自觉落到了侨栎身上,侨栎也不回避点头一笑。

      这反而让她有些不好意了,不自然地摸了下头发,眼神躲开侨栎的目光对许晓呈说:“副队,我刚查到那个房子在一个星期前就停电停水了,这些血迹的新旧程度也有些不一样,我最开始以为是三种血液混在一起,痕检后发现这些血迹是叠盖的。”

      许晓呈突然一伸手做了个打断的手势,正言道:“进去给逆噬一起讲。”他说完这句话又转身对侨栎说:“抱歉侨栎先生,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您还是先不要进来的好。”

      他递过去一部崭新的手机:“这是逆噬让我给你的,暂时先借给你,里有200元,您可以先用着。”

      侨栎接过手机道了声谢,识趣地走开了。

      他坐在马路边的石墩上随便翻看了一下手机,里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存号人必然是逆噬,然后又看看这里的200元,研究了一下怎么用,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他一放空脑子里就开始回放那个雨天他在垃圾桶里发现尸体的场景,那股恶臭味令他焦躁不安,眼前突现一副血肉横尸的画面,翻出白骨的皮肉炸出一层层血花,尸骨上暴突的眼球和烂成泥的内脏,他感觉一阵眩晕,心口涌上一阵恶心。

      他猛地起身,一阵眩晕冲上,他扶着市局的铁栏杆,虚弱地喘了几口气,有这么一次应激反应他感觉胃都要翻上来了,脑袋晕晕乎乎的,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他摸了摸口袋,他想把手机摸出来给逆噬打个电话,却突然发现口袋里还有一个串小钥匙,他回忆了一下,这是逆噬家的门禁卡。

      不谢天谢地,也该谢谢逆噬这个行事乖张的人。

      他还记得逆噬那个小区叫什么,离这不太远,他刚准备迈步,眼前出现一辆不知从哪驶来的车。

      司机降下四分之一车窗,只露出戴着黑墨镜的眼睛,声音朦胧地问:“帅哥,需要打车吗?”

      侨栎神经一紧转身刚想走,就听那人说:“从这下去有个施工路口,不管去哪都要绕路,我看你好像精神不太好,上来吧。”

      说着他听到车门锁打开的声音。

      侨栎侧在身边的手握紧,脑海中一根弦绷紧,他的直觉告诉他在这个车门下面有一把枪对准自己,只要自己不答应,他无法确定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会不会发狠。

      但这都是他的猜测。

      “这里是市局。”他沉下声音,沙哑的嗓音散在微风里飘飘忽忽,言语中却透露出一股寒意。

      车窗里那人不依然注视着他,那股强烈的视线透过墨镜直穿到侨栎的眼中,他说:“我只是好心带您下去。”

      “瑾缘城。”侨栎毫无征兆地开口,“去那。”

      模模糊糊听到那人似乎笑了声:“好。”

      随之车门打开,车门后面什么都没有,他坐到副驾驶,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几乎是立刻,车辆起步飞速开往前方。

      车窗刚关上没几秒,侨栎问道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味道:“这车里放了什么。”

      那人毫不在意地回答:“香水而已。”

      侨栎的神经没有放下一刻,可他却觉得越来越困,他知道自己不能睡,一定不能睡……

      突然!
      他感觉后面有人在靠近,猛地想转过身,车字一个猛刹车,侨栎后脑勺重重磕到靠背上!他挣扎着想动一下,可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长久以来的肌肉记忆让他在最后时刻突发猛劲,反手抓住靠背后的人,另一拳夹带着风声闪向开车的人。

      这是他最后的记忆。

      “操,真他妈难搞。”后座的人把胳膊从侨栎死死攥着的手里抽出来。

      “没想到啊。他居然能发现你。”另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开车那人蒙声:“还好听他的话多带了个人,棘手。”

      “你就是活该,就应该让侨栎把你的手卸下来,欠死了!”

      前面那人面部遮的严严实实,眼睛被墨镜挡着,他瞥了眼身旁的侨栎,看不出情绪,小声说道:“别说了,按计划行使。”
      *

      侨栎昏迷中感觉整个人被摔了出去,耳后传来一阵巨响,是自己落地的声音……

      他全身都僵持住,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只能感受到一阵强光,接着虚晃的情景模模糊糊映出来,无数黑洞洞的人影在眼前天旋地转地晃动,他感觉背后像被撕裂了般,一股凉意沿着脊髓向上爬,逐渐普遍全身,他又像一头扎进水里,耳朵里胀痛,朦胧地听到有人在高声呼喊,人群喧嚷忽远忽近。

      “快打120!快打120!”
      “报警啊!”
      “天哪!那是出车祸了吗!”
      “我看到有辆车飞快开了过去,是肇事逃逸吧!”

      “浇灌着,雨水,淋湿了发髻……”

      一个声音涌入脑海,交在在人群众,却又清晰可辨。

      “燃烧吧,那如梦初醒的人们……”
      那是谁?这声音好耳熟,好像是我自己?不……不像……

      恍惚间他听到冗长的鸣笛声,那应该是救护车的声音,他意识越来越混沌,又听到另一声长鸣,这声音似乎重叠……

      “此间荒芜,容有一道雷霆划破天际,苍茫之下凡尘了事……”

      言语在他脑海中形成一片实物,他看见远处有一间屋子,在雷雨夜下,白色的砖瓦在雷电交织中重复着天空的颜色,似是要把一幕幕都记下来。他看见从窗户里飘出来的窗帘,旁边站着一个人,看不清是谁,只觉得那人在等他过去。他要过去,却动不了,只能随着响彻在云霄之外的鸣声越来越近,他看得清楚那人拿着本书挡住了脸,他觉得是他在朗诵。

      是什么意思?

      那模模糊糊的声音融入了鸣笛声,似乎说着一个故事,他想靠近听听,却似隔了一层厚重的迷沙。

      黑暗笼罩了他的视线,突显的光点肆虐生长成火光,烈焰吞噬着黑暗,燃烧在雷电交织的暴雨下,倒塌下的残垣断壁冲他咆哮着,高昂的声音变成嘶喊沙哑的冲他怒吼。

      “跑!”
      “去找他!”

      现实与梦境撕扯着,他回忆起变生肘腋的事情,无数令他魂牵梦萦的人如一道道缩影穿过他,他又奔过山火熊熊的涯缝,一路狂奔,躲着身后的,追着向前的。
      *

      送入抢救室的时候,逆噬接到了电话,被医院要求尽快过去,他把手中的工作交接给许晓呈,赶了过去。

      等他到医院,急救室刚灭灯,迎面出来的医生被他拦截住,他语气有些不稳,兴许是人总是会对医院的通告感到紧张:“人怎么样了。”

      医生打量了他一下,摘下口罩,语气略微沉重地说:“吸入了乙|醚致昏迷,但这都是小问题了,主要是受到的冲击,摔的时候应该是用手臂护住了头,脑部没有严重外伤,手骨错位胳膊上的刮擦面积很大,脖颈上有击打痕迹,再加上原先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伤口开裂很严重,侧腰上缝了四针,患者的身体状态很差,但是我听送过来的人说是从车上掉下来的,这个样子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沉默着,比起未知,已知的恐惧更加战栗,明明是经常接触生死的人,却依旧会对隔着一面墙的手术室抱有各种幻想。

      于公,他无法排除侨栎在这个案件中的全部嫌疑,于私又不是这样的,他此生忘不了两件事,其一就是七年前与侨栎有千丝万缕的悬案。

      这件事要从何说起,中间又经历了什么,他不屑于回顾,在他眼里,每走一步都是对真相的肯定,但他也知道这漫长等待的岁月中,又忍受着何等煎熬,是他,也是与这件事有关的万千人。

      他突然想到那份监护文件了,一份保证,即使突遇不测,不管是好是坏,都有一个保障。

      是的,无论好坏。即使对此争议很大,但他也不后悔当初签下的协议。

      而其实他只给侨栎看了一部分,这意定监护①是对方在丧失行为能力时这份文件才会生效。

      而这文件是七年前就签订的。

      他骗侨栎这是自己一人拟定的,这个谎言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揭穿,他也没想过要瞒多久,但他在犹豫,有些事压在心里让他过不去那个坎,无法直接告诉侨栎实话。

      凭他对侨栎的印象,还能见到他的笑颜,这次相遇的他,与记忆中的样子相差甚远,变得阴郁沉闷,表面的和善隐藏他怀着不信任的揣测,再加上侨栎曾经嘱咐过他,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那就不是无辜的。

      “逆噬……但如果我以后牵扯案件,不要留情面,我并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好……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哪怕是……杀了我。”

      他记得侨栎云淡风轻说出这句话有多刺痛,那样子现在想起来依旧生恨。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
      “你开什么玩笑?!这种话是随便乱说的?你对一个警察说这样的话,你可真是……”

      你可真是又可笑又自私。

      侨栎从来都是这样的,表里不一,狠话说的一句比一句戳人心,自己却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他总是表现的很不在意。

      他就坐在病房里看着这个人的侧颜,心里难言之意憋得他浑身不舒服,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给局里打电话,希望了解了解案情来分散一下他略有焦躁的心情。

      他电话还没打过去,就听到身后的人有动静,他转过身,看见侨栎皱着眉头眼睛慢慢睁开看向自己的方向,他走过去,在侨栎眼神逐渐清晰下,拉响了床头的呼叫器,他轻声道:“人醒了,你们过来检查一下。”

      侨栎有些愣愣地看着逆噬,他试图做起来,但浑身疲软无力,逆噬轻轻按住他说:“别动。”

      “我……”侨栎看着他,眼睛有些发胀发酸,他做了一个梦,仅有一瞬间,他看清了梦里唯一的东西。

      病房门被推开,进来了几个医生和护士,逆噬就退到门口,在远处看着他们。

      侨栎也在看他。

      医生给侨栎换了药检查了侨栎的伤没有啥变化,嘱咐:“他体内的毒基本已经干净了,但外伤严重,最好还是不要问话了。”

      逆噬轻轻点了下头,走上前拉过一个板凳坐下,背靠后椅背,翘着二郎腿说:“你刚想说什么?”

      侨栎声音发干发涩:“做了个梦。”

      他微不可微地阖了下眼,连叹一口的力气都没有,脑海里徘徊着那栋房子,在梦里太混乱,现在想想似乎不是凭空出现,他记起来那房子是个独栋小别墅,而且他是去过的,他记得那里,但哪里有什么他想不起来了。

      “这么着急地醒来,是为了告诉我梦?”

      侨栎平躺着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自顾自地小口气换着慢慢琢磨着:“梦里混乱一片,好像看到了燃不尽的野火,好像又在雨里奔跑,脚下的路扭曲变换延伸到一个房间,我推不开那个房间,但我当时……梦里的我有种感觉,那里面是我知道的东西。”

      逆噬偏头看了眼发在手机里的信息,简单地回答道:“这个梦可能和你之前的经历有关,也有可能是这几天跟的经历给了你一些心理暗示。”逆噬双手交叉放在腿上。

      侨栎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看着天花板,他不觉得那是心理暗示。

      “是什么人找你了吗?”逆噬突然毫无防备开口。

      侨栎没说话。

      “我刚刚看了你出市局后监控所示范围内的所有行动。”逆噬把手机转过来对着侨栎的眼睛:“你的行动明显是想走的,但这辆黑色大众汽车却让你停下了,你没有立刻上车,在于车主对话中有很多次侧身想要离开,但你最后却主动上车了。请你告诉我,你在犹豫什么?”

      侨栎被他犀利的话语问得愣神,逆噬那具有穿透力的磁性声音震得他发晕,机械地张嘴回答问题:“只是觉得他很奇怪,他说什么前面路坏了,附近没车,他能顺路把我带过施工路段,什么只是坐个黑车没事,不会收我太贵。”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书什么,模式地肌肉记忆让他一下子缓过神来。
      他下意识隐瞒了。

      逆噬眼神冷肃,撒谎,侨栎在撒谎,他在瞒什么。

      “你确定吗?”逆噬收回目光,不知道在手机里翻什么,“今天下午一点一刻,也就是距离你上车后三十二分钟后,消失在监控里的这辆大众出现在克城高架的入口,借着又以10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开往高架出口,借着穿过几个路口最后到了瑾缘城,在行驶到快正门时,一个黑影被甩出七到八米,这个人,也就是你,直直滚到了大门口,接着这辆车又拐入去往城郊的直达道,四个监控后,消失了。”

      说完这一段话,逆噬的目光又落到病床上薄薄的一层身影,这样看他,憔损的模样更衬得原本不健康的肤色病态。

      两人都安静下来了,在纯白的病房里,窗外的阳光显得那么刺眼,逆噬背光而坐,影子模模糊糊胡倒影在侨栎眼中。

      “逆噬,能给我讲讲案件调查的怎么样了吗?”

      逆噬挑了挑眉,:“刚醒来就别听这些了,还是先说说你吧,我无法不怀疑你们在车上都发生什么争执了。还有,你离开市局,原本是想去哪里?”

      “公大。”侨栎回答地不带犹豫之意,少有的多说了两句“我想你应该知道两起案件的联系是夏征给出的线索。我挺好奇这些人的,这些未来有可能进入警局工作的人。他们究竟是有多恨,在学校里……会发生什么矛盾。”

      “所以为什么会把车开到瑾缘城?”

      “我只是想回去一趟,先休息一下,几次而已。”侨栎没精打采,说话声音越来越微弱,“都吸入麻醉药了,结果还是没睡多久……”

      “别在这里待着了,我累了。”他闭上了眼,摆出一副拒不回答的样子。

      逆噬还想说什么,侨栎先开口:“我跑不到哪去的,这里有你的人把控着,你没必要担心什么会把我掳走,既然我没死,就不会那么轻易死的。”

      逆噬听出他话里暗讽和不满,却没多解释:“好好休息。”简单的字句由他说出来却颇有蕴含,随着那走过的身影利落干净。

      侨栎眼皮轻轻抬起一条缝,小声念着:“都一样的,谁都一样……”

      接受?怎么可能,大家都是带着目的的,我也一样。

      他又产生了离开的想法,寄人篱下的感觉怎么好受,以为这里只是一个病房,离开这里就是逆噬的房子。他那衣食无阻,听上去多好,但侨栎没有别的选择,他无论怎么样就已经认定要在这里了,逆噬这既是例行公事又在某种意义上帮助着自己,他没有办法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安排的越是合理侨栎越发觉得这似乎是一种没有牢笼的囚禁,他讨厌这样。

      他在算计自己,没害处,但他讨厌别人涉足太多他的事。

      侨栎皱眉,想喘一口气,腰身后的剧痛却警告他不要乱动。

      又在恶意揣测逆噬,但这次的揣测又让他觉得无比合理,他想管控一下自己对逆噬的恶意,没必要的,能好好活着就不要矫情地想别人能无条件帮助你。

      他绝对想不到,逆噬现在正和同事前往公大。

      “嘶,真照你说,这侨栎的直觉还真准哈。”许晓呈打趣道。

      “专心开你的车。”逆噬翻看着手里的审讯记录。

      许晓呈继续说:“我们忙里忙外地先调查了一遍人际关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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