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月光》如闻说

52、第五十二回

　　唐山海见不得我这么含笑的样子，心跳顿时又快了些，而一直隐藏于阴暗处的苏三省，则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在他那张一漠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可是他却忽然间不由自主的道了一句：“不得体！”
　　这话一说完，苏三省身旁的曾树就愣住了，他睨了苏三省一眼，眼底写满了诧异，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明明之前还对沈月欢充满了敌意的人，却不知在何时变成了如今这般，视线之处皆是她。
　　虽然曾树比不上与他朝夕相处的家人，但不论是在之前的上海军统据点还是在如今的行动处工作，这些年以来或多或少曾树还是有些能猜得透他的心思的，苏三省就是生了一张冷脸冷嘴，心里其实还是对某些事物充满了热忱，比如家庭，比如权利，比如......沈月欢。
　　估计是想到他对沈月欢的态度反差，令曾树不免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虽然在这声色繁华的饭店里微不足道，但偏偏就听进了苏三省的耳中，引得苏三省把头微微偏了些，用一种莫名的余光去看他。
　　“不就是跳个舞嘛，怎么就成了不得体了。”
　　也或许是少之又少能见到苏三省这般不自觉的表露出感情，让曾树忘却了曾经面前的人是怎样的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得像一个地狱而来的鬼神一样，将那些昔日里的同伴一个一个的杀害，就像完全没有发生过般的像寻常朋友的调侃着他。
　　而苏三省自然也听出了他话语中的笑意，本来就不怎么偏向他的头，余光中又冷上几分，瞥向他一记眼刀，可苏三省越是这样，曾树心里有越发觉得好笑，令他紧急着又向沈月欢和唐山海跳着舞的方向，微微的扬了扬头，示意苏三省过去。
　　“你不去跳舞？”
　　“不去。”
　　他说的极其斩钉截铁，丝毫不带一丝犹豫，就好像早已是规定在脑海里的答案，想都不用想就紧随着曾树的问题而来，听到这样的回答，曾树只能撇撇嘴，无奈的耸了耸肩。
　　其实曾树只看到了他对沈月欢的心思，但苏三省不去靠近她的原因，只是为了站的更远，远的足以能够观察到现场里所有人的心思，他就算怀着所谓的儿女情长，但也抵不过他从一开始就怀有的目的，他与毕忠良，在今晚，必定是要对麻雀和熟地黄有所行动的。
　　而这样的心思，曾树是看不见的，他一心一意的以为苏三省就是他想象当中的那个样子，随后又补上了一句。
　　“你就嘴硬吧，将来抱不得美人归，有你自个儿受罪的。”
　　明明自己的一副心思应该完完整整的摆放在今晚的计划上面的，但为什么每每只要一谈及到关乎于沈月欢的话题，他总是会心里空落落的，明明原本住在自己心里的人应该是李小男才对，苏三省微愣了片刻，但也只是稍纵即逝，最后挑了挑眉，从善如流：“管好你自己。”
　　华懋饭店的包厢内，里面不及外面大堂的热闹，只有三个人各坐在一处，从陈深转换舞伴，松开沈月欢的手的时候，肩膀就被别人在身后拍了拍，回过头才发现原来是刘兰芝，只见她一脸无奈，眉头紧蹙，似乎有什么话单独说似的把他领到了包厢里，走进去才发现原来毕忠良已经早早的坐在里面了。
　　无论刘兰芝与他说什么，陈深自然都是无需担心的，毕竟她这个人从来都不参与他们之间的斗争，是个真真实实为了他好的嫂子，而她要找他谈的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些感情里的风月事。
　　“陈深，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刘兰芝从来不拐弯抹角，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语气里的隐怒都能听得出来她此刻的心情，倒是坐在一旁的陈深丝毫都不着急，微微弯了弯嘴角，耍起了一贯的太极拳作风。
　　“什么怎么想的。”
　　他越是这样，刘兰芝越是不放过他，其实从看到他刚刚拉着沈月欢从走道里过来的时候，她的心里到底是有些说不过去的，毕竟她是认定了要将李小男许配给陈深的了，可这一出变化，来的让她措不及防，若是他们两个之间没关系倒好说，若是真有个不清不楚的，刘兰芝又怎觉得自己对得住李小男呢。
　　“陈深，嫂子知道你的为人，无论我哪一个妹子同了你好，我都替她高兴。可是....你也得念着念着往前与小男之间的情分啊，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对你好。”说到情动之处，刘兰芝显得格外的激动，她甚至拍着陈深的手，语气有着替他不值的接着说道。
　　“你知道小男早上与我说些什么吗，她说要是你再不同她好，她就要嫁给苏三省了！”
　　刘兰芝一向不喜欢苏三省，她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冷血的动物，他的事迹她多多少少都从人言人语中听到过，而且他整日里不苟言笑，看着就觉得是那种不怀好意和危险的人物，再加上本来由于沈月欢对他怀着往日里的情思，现在他却对李小男献着殷勤，这样的男人，在刘兰芝的眼里就是个没个正经的人。
　　所以在提及到苏三省的时候，刘兰芝的面上是不好看的，而陈深却没有什么想法，他其实也在反思着他与李小男之间的关系。
　　她的好，她的坏，她的爱恨强烈，她的恩怨分明，他都知道，李小男是一个极好的女子，陈深也知道，但怪就只能怪他们相识太晚，也怪这世道太乱，终究到头来只会是有缘无分。
　　“我说兰芝啊，差不多就行了，人说儿大还不由娘呢。那他自己心里喜欢谁，他自己不晓得啊。”
　　也不知是看不下刘兰芝对陈深的步步逼问，想要快点解脱陈深对此的痛苦，还是另有目的，在这时，一旁一直不发一言的毕忠良，突然之间就发话了，但刘兰芝到底是毕忠良的软肋，他说出话对她没有一点作用，她该说的还是在说，毕忠良只能抛给了陈深一个无奈随意的眼神，让他自求多福。
　　而陈深也渐渐的开始附和着刘兰芝的话来，因为他知道只要刘兰芝不停嘴，不放人，那接下来所有的一切计划都不能实施，而陈深唯一能逃脱出这包厢里的理由只有李小男。
　　“那我现在能出去跳支舞了吗？”
　　“能啊，除非你找小男跳。”
　　预料之中的回答，可如果真的找了李小男，按照她的性子，定会缠着自己不放，那么计划依旧是实施无果，只能把话风一转，把舞伴换成了柳美娜，毕竟这场宴会不仅仅是毕氏夫妇十五周年纪念日所举办的舞会，今日亦是柳美娜的生日，和寿星跳舞这个借口完全是理所应当。
　　毕忠良趁着刘兰芝还未来得及回答的空挡，立即就挥了挥手，示意准允了，而陈深这才重重的在心底里松了口气，头也不回的小跑出了包厢，也正是因为他走得太过着急，丝毫没有留意到在毕忠良准允的时候，嘴角那丝勾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