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世业》挽殊

17、第十六章 檄羽

　　短暂的安静，紧接着脚步声响起，声音的主人从黑暗中渐渐出现，兰七见人一顿：“是你？”
　　那人脸上略过一丝惊诧：“你记得我？”
　　“当然，”兰七想起了娇娇失踪那天与她有过匆匆一面之缘的俊俏小哥，“我们在遇春阁见过。”
　　话音刚落，兰七脑海中瞬间清明：“那些姑娘……是你掳走的？”
　　那人抚掌：“不错，反应挺快的，可惜知道的太晚了。”
　　兰七一面在脑海中飞快思索着，一面道：“你跟水妖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各取所需而已。”
　　“你捉我也便罢了，小卓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抓她？快放了她！”
　　“自己都难保，还有空担心别人？！”那人语气轻蔑道。
　　话音刚落，殿中响起了第四个声音，熟悉的暗哑声，仿佛喉咙被撕裂了一般：“跟她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杀了她！”
　　“水妖！”兰七用力挣扎着，“果然是你！你被惠上人废了妖术还敢在这里兴风作浪，等他和妖君赶到，信不信捏碎你的元神，让你永生永世魂飞湮灭！”
　　“魂飞湮灭？”水妖的脸蓦然从黑暗中窜出，阴冷的湿气扑在兰七的脸上，兰七下意识侧过头去闪避，却被钳住下颚，被迫与那丑陋浮肿的面容对视，“三千年前神魔大战，天界最骁勇善战的玄蹊拼了个重伤之下神形俱灭，不过也才封印了魔尊三千年，如今魔望峰蠢蠢欲动，魔君破印指日可待，你说，到时候魂飞湮灭的是我，还是那些所谓的沧桑正道，魔尊眼中的蝼蚁之辈？”
　　兰七拼命挣扎道：“三千年前有玄蹊斩妖降魔，三千年后的如今，即使没了他，天界依旧人才济济，就算天界无人，妖界上有我妖君坐镇，下有我百万妖灵，还有昆仑一脉，定会除魔卫道，斩落姬川于剑下！”
　　“封子楚？”水妖轻蔑一笑，“他若是有本事，妖界现在就不会这般颓丧模样，生而为妖，居然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与神人鬼和谐而处，长此以往，何日才能一统五界？！至于昆仑山，掌教垂垂老矣，难道靠惠君亭那些毛头小子们么，凭着区区几千年的修为，还妄图与魔尊为敌，不自量力！”
　　兰七冷哼道：“漫说姬川能否破印而出尚不可知，就算他出来了，你以为帮着他重整旗鼓，他就会把你当做至亲心腹么，妖魔异道，到时候，你也不过是匍匐在他脚下的狗！”
　　水妖闻言怒极，对着兰七反手就是一巴掌，兰七一阵耳鸣目眩，被打的脸颊火辣辣的疼，嘴上却还不饶人，回过头：“怎么，戳中了的你的心事，你恼羞成怒了？”
　　“闭嘴！”水妖虎口贴在兰七的脖颈上，手指收紧，“就你一个低等小妖，也敢对我大放厥词，你知不知道我杀你轻而易举！”
　　兰七被水妖死死钉在柱上，越发觉得难以呼吸，耳边恍恍惚惚听到尖叫声和打斗声，然后脖子上的手猛然抽开，兰七下意识狠狠吸了几口空气，才慢慢缓过神来。
　　“你干什么？！”水妖诘问。
　　“你不能杀她！”那个原本一直噤言不语的人开口。
　　“檄羽，你敢拦我？”
　　那人不为所动：“你我虽然合作，但也只是眼下而已，我抓的人，要不要杀由我说了算，你若要泄私愤，那便自食其力，不要想着不劳而获。”
　　“凭你个雪狼妖也想指使我？”水妖握紧了手掌，“要不是你不听我的，非要只在遇春阁捉人，我早就得以疗伤恢复妖术了，才不会这么快就被他们察觉出来！”
　　檄羽斜了水妖一眼：“你来找我，自然是有求于我，原先你法力尚在的时候我就不曾怕过你，现在，你连命都攥在我的手里，所以你最好搞清楚，这里谁说了算！”
　　水妖咬牙切齿，然而却无可奈何，只能恶狠狠瞪了兰七一眼，退了下去。
　　兰七眼看着一切，心知两妖八成不合，但看雪狼似乎对自己并没有很大的敌意，想了想，问他道：“那些被你掳走的姑娘们呢？在哪里？”
　　“她们暂时还很安全，”檄羽说着看了眼不远处一脸愤怒不满的水妖，“只是如果你口中的救兵如果再不来的话，我可不敢保证她们不会成为别人的祭品。”
　　兰七闻言一怔，心思一转，似乎有了些头绪：“你若要引他们来，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放了无关的人，留我一个，妖君不会不管我的！”
　　“算盘打得不错，”檄羽转身朝着小卓走了两步，“可惜只留你一个，我的筹码就不够了。”
　　“不许碰她！”兰七眼见狼妖朝小卓伸出手掌，急得大吼一声。
　　雪狼倒是被兰七吼得顿了一顿，不过却没收回手，反而顺势用掌心贴着小卓的脸颊轻抚了起来，出乎兰七意料的是，小卓并没有反抗，而是温顺地任由狼妖动作，间或抬眼看向他，一脸缱绻崇拜。
　　檄羽似乎心满意足，转身看向兰七，眼中满是讥诮。
　　“小卓……”眼前场景让兰七惊呆了，“你对小卓做了什么？！”
　　不对！不是这样！
　　脑海中一幅幅画面飞快闪过，兰七想起在遇春阁的那晚，那久久不开的房门，面对惠君亭一脸惊恐的小卓，房间里似真似幻的血腥味，还有，这七夕夜游的提议……
　　“你居然诱骗小卓做你的帮凶！”兰七又气又恨，“小卓她什么都不懂，你让她助你为恶，你还有良知么？！”
　　“良知？”檄羽哼笑一声，满是不屑，“那又是什么东西，能助我手刃惠君亭那个伪君子，报我血海深仇么？如果不能，不要也罢！”
　　兰七闻言一震，心下顿时清明起来。
　　“你是冲着惠上人来的？”
　　“不许叫他上人！他有什么资格！”檄羽的表情瞬间狰狞，原本的冷静也荡然无踪，似是因兰七的话陷入了无限的愤恨苦痛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