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第十七章 旧恨 ...
-
兰七眼看雪狼情绪几近失控,心下不由担心害怕,只能斟酌再三开口道:“昆仑山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惠上人身为掌教大弟子,绝不会滥杀无辜,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谁知雪狼一双绿眸刺来:“你知道什么,要不是惠君亭,我何至于落至如此境地,要与小人为伍!”
角落里的水妖讥笑一声,不置一言。
兰七深吸一口气:“我确实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过往,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你既然只恨惠君亭一人,大可去寻他复仇,为何要助纣为虐,连累这么多人?”
“是啊,”雪狼点头,眼中绿光更甚,“冤有头债有主,可也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我就是要让惠君亭体会一下,他所维护的那些人,因他的无能而死,而他又无可奈何的滋味!”
“可她们都是无辜的,若是因你一己私仇被水妖戕害,那你又何尝不是凶手?!”
“闭嘴!”狼妖怒不可遏,“我念同族之情对你一而再忍,你身而为妖,却口口声声替惠君亭开脱,我看你是找死!”
然而不等檄羽动手,小卓便扑了过来,死死抱住他,拼命摇头,檄羽全身一僵:“你不让我杀她?”
小卓不语,只是将头埋在檄羽胸前,不住点头。
雪狼妖轻叹了口气,眼中幽幽绿光渐弱,最终拍了拍小卓的背,柔声说道:“好罢,那就依你。”
兰七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原本以为檄羽只是诱骗小卓,可看眼前的场景,竟更像是一对两情相悦的男女。
怎么会……
像是一团纠缠着的丝线,却怎么也找不到开解的那一端。
“你跟惠君亭之间,到底是什么回事?”
檄羽看向兰七,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兰七心里盘算着,嘴上却道:“就算你要我们死,也得让我们做个明白鬼,免得到了下面鬼帝问起我却一无所知吧。”
……
“小卓跟你的过去,有什么关系?”
檄羽一怔,眼神下意识转向小卓,目光温柔又哀伤,让兰七不由得心里一恸。
这一瞬间,兰七愿意相信,或许檄羽内心深处,一定还有残存的善念,故而恻隐之心顿起:“你在仇恨中挣扎了这么久,一定很辛苦,可当仇恨填满了你的全部,那些让你感到快乐幸福的过去你又能记得多少?”
檄羽眉心一皱:“我一刻都不曾忘记过,但是越记得,我就越恨,恨那个毁了这一切的人!”
“所以……惠君亭到底做了什么?”
像是被人打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檄羽垂下眼去,就在兰七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难以克制的悲凉和感慨。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有人对我的过去感兴趣,”檄羽抬眼直视兰七,“虽然她的目的只是为了活命。”
兰七却回以平静的目光,并无被看穿内心的怯退。
如果说一开始兰七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救兵,那么现在,她倒是真的对檄羽,还有他的过去感到好奇。
“你不愿意说吗?”
沉默蔓延开来,不安分的水妖也不断发出细微的声响小心翼翼地表达着不满。
似乎被拒绝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事。
“就是在这座城里,”就在兰七准备放弃的时候,檄羽叹道,“已经整整五百年了。”
五百年前的檄羽还是只刚刚化作人形不久的小雪狼,他父母去的早,又没有兄弟姊妹,自然也没谁给他灌输什么修仙入道的观念,能化作人形,多是因为雪狼在妖界天赋异禀,加之他几万年来未做什么恶事,和一些运气使然,那时的他,整日雪山间游荡撒欢,寂寞烦闷了就寻了山间的雪豹雪松什么的聊聊天解闷,再不然就是对着川间融化的溪水欣赏自己的样貌,每每都十分满意,觉得这世间那么许多花草灵兽,偏自己修炼成了人形,可见自己的的确确是这天地间不怎么一般的存在,心下更是得意。
诚然,小雪狼能这么想,足见他颇有智慧,他这一族因了天赋异禀,本就珍贵,而对环境吃食又挑剔,大多折损在了生存路上,故而愈发难得,从幼时起,皮毛到骨血,便全身都是宝贝,若是成年,那外形更是威猛又拉风,秉性更是高冷又桀骜,若是谁能得一只为坐骑,只怕要惹得五界羡艳许久。
是故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小雪狼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引以自傲的东西,竟成为他所有悲剧的开始。
回想那日山间刚刚入春,小雪狼从长眠中醒来,还没蹦跶两步,便不慎落入一雪坑中,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这坑也是邪门的很,浑身的术法竟如何也使不出来,更遑论化为人形了,雪狼想用爪子刨出一条逃出生天的路,然而再怎么努力也只是雪霰漫天,毫无用处。
“哈哈,终于让我捉住了一头,不枉我在这山中挨了三个月的风雪!”头顶传来一声,抬头只见一尖嘴猴腮胡子拉碴的道人正探着头对他不怀好意地笑,雪狼心下觉得不妙,更是使尽浑身解数想要逃出生天,道人见状,伸手一挥,雪狼只觉眼前一阵亮光闪过,紧接着前腿便是一痛,嗷呜一声便倒在了雪坑里。
“看来是个有灵性的,”道人抚了抚腮边胡须,“我必得卖个好价钱才是。”
于是捆了小雪狼,拿了只怪模怪样的瓶子,念了个不知什么咒,便将他装了进去上路了。
那瓶里不少妖物符咒,日日与他缠斗,雪狼应接不暇,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再闻人声时已是遍体伤痕,奄奄一息。
“一百锭金子,少一文不卖。”
“一百锭?原来不是说好五十锭么?”
“本来是五十锭的,但这一头雪狼可不是俗物,那是有灵性的,你家闺女若是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心,别说这绝症了,就是活他个一二百岁都不是问题。”
“能治好病撑到嫁人就行了,要她活那么久作何用。”说话那人不怎么耐烦。
道士更是一步不让:“反正就这一头,要就是一百锭,不愿意出这钱,那我就另寻买家,反正雪狼难寻,我还愁无人来买不成?!”
“等等,”说话的人踟蹰一下,咬牙道,“一百锭就一百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