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微尘》十七岸

50、Chapter 50

　　距离黑耀事件过去正好一个月，假期即将结束，新学年即将到来之时，山本心心念念的棒球比赛终于到来，作为击球手的山本稳稳地站在场上，脸上带着少年人朝气蓬勃的笑。

　　所有人聚齐坐在观众席上，纲吉，狱寺，碧洋琪，笹川兄妹，小春，风太，蓝波，一平，当然还有杀手先生，场面很热闹。

　　京子做了料理却被蓝波抢走，一平追着蓝波绕圈，纲吉气急败坏地也想要追，却一个跟头趴在地上，狱寺急急忙忙去扶，没留神对上了碧洋琪的脸，捂着肚子脸色泛青倒在了纲吉身旁。小春一脸悲怆地扑向纲吉，和过去查看情况的风太撞在了一处，变成两个蚊香眼。了平一边给场上的山本加油一边气势熊熊地想要把人挖到拳击部。

　　瞬坐在边缘打量着整个棒球场，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这里有六道骸的气息——本体关在复仇者监狱的话，存在于这里的，大概是个凭依。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向这边走来，仿佛正要退场的一对母子身上，那个小孩子，注意到之后，就会发现那自右眼出蔓延开的裂纹和血红的瞳孔，正是被六道骸附身的证明。

　　说着平凡的关于晚餐的话题，小孩子天真地语气和六道骸没有半分相像，与这边交错而过时却投来了满含恶意的眼神。

　　瞬目送着那身影走远，很是想不通这位将来是怎样变成纲吉的同伴的。

　　观众席上，几个重伤初愈的伤号仍在一刻不停地打闹，比赛场上，完美挥出了一个全垒打的山本笑容灿烂得堪比天上的太阳。

　　瞬将几人逐一看过，而后对杀手先生眨了眨眼。

　　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了，仿佛一开始便从未存在过般，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正如同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的身边已经少了一个人。

　　Reborn默不作声地注视着自己的学生和他的家族，当山本武得胜归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反应都在预料之中，该庆祝的人在庆祝，该祝贺的人在祝贺，该挑衅的人在挑衅，该胡闹的人在胡闹，他们开开心心地到山本武家的寿司店聚餐，散去后各回各家，互相道出明天见的告别。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瞬的消失，不过这或许也是理所当然，从一开始，夜明瞬这个人就不是彭格列家族的一员，不是他们的同伴——夜明瞬在的时候营造出了一时的假象，而当他不在的时候，才是本来的样子吗？

　　深夜，Reborn跳进隔壁的院子里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廊下沉静正坐的夜明瞬——白衣乌发，一双金色的瞳孔无波无澜，映照着柔和的月光——他确实地存在于那里，却像是隔着漫长时光的幻影。

　　“你在干什么？”Reborn问，坐在他身旁。

　　瞬恍然抬头，唤道：“主人。”

　　他放下笔，将演算纸一张一张整理好，接着进屋泡了茶端出来，动作十分自然。

　　这时，他才回答道：“我在做我该做的事。”

　　Reborn将视线从天上收回来，对瞬的答案不置可否。

　　两人静静坐了一阵，春日夜的风尚残留着丝丝寒意，瞬忽然道：“若是早樱，此时该开了。”

　　三月末，四月初，正当是赏花时节。

　　“明年在院子里栽一颗樱花树吧。”他自言自语着。

　　“喜欢樱花吗？”Reborn顺着他的话问，漫不经心地，是没什么意义的闲聊。

　　瞬笑起来，并不意外：“这个国家有几个人不喜欢樱花呢。”

　　说着，他也问道：“您呢？有喜欢的花吗？”

　　Reborn思索片刻。

　　“看来没有特别喜欢的。”瞬了然“我还以为您会喜欢雏菊。”

　　“我不曾在意这些。”Reborn顿了顿，才说道“确实，雏菊的花季也快到了。”

　　没有特别喜欢，也没有特别厌恶，只是不曾在意过，经人提醒才意识到，现在记忆中的那片土地上，差不多该开满洁白的花了。

　　瞬心情很好地哼起曲调来，声线低柔，很适合宁静的夜色。

　　Reborn靠在廊柱边，听着调子重新将视线移向夜空。今晚有个好天气，繁星稀疏，却没有遮挡，残缺的月勾有着玉色的莹光。

　　半晌，他问：“这是什么歌？”

　　他还有印象，上次下雨的时候也听到过。

　　瞬想了想，语气有点不确定：“大概是子守歌…就是摇篮曲，很久以前听过的。”

　　很久以前，仿佛是婴儿时期的记忆一样，在漆黑的，温暖的空间里，那令人安心的声音与曲调。他对此没有过于深刻的印象，却莫名记了下来，直到现在也没有遗忘。

　　瞬沉浸在过去的神色温柔又落寞，Reborn打断了他的回忆。

　　“我记得你的父母死于事故。”他说，用词直接，没有任何顾虑。

　　瞬无奈道：“是，一场空难，那两人的感情很好，常年在国外一起工作，也喜欢一起出去旅游。可能是不走运吧，那次旅行返回的途中，飞机出了事故，两人就一起走了。”

　　Reborn看向他，没有看到特殊的样子，语气也不像是在说自己的父母，平淡得更甚于陌生人。

　　瞬的话语经常互相矛盾，然而每句话都不像谎言，就如同他同时拥有两段不同的人生。其中一段人生被倾注了感情，而另一段则只有空洞的记录。

　　这是很有趣的现象。

　　“过来，给你个礼物。”Reborn对他招招手，从列恩口中掏出个东西来，透明的一团，在月色下闪闪发亮。

　　瞬在期待中意识到了什么，就见杀手先生从那一团中捻出一线来，随意动了动手指。

　　于是院子彼端，用于训练的靶子间出现了一条若有若无的痕迹。

　　瞬扔了一颗薄荷糖过去，才看到靶子的上半边在外力的作用下倾斜着滑落在地，断口平滑得惊人，可见在斩断的那一瞬间是多么轻巧而迅速。

　　这是一根锋利到了极致的线，是瞬一直在找的东西。

　　Reborn点点列恩的脑袋，道了声“辛苦了”，才将这团丝线交给瞬，警告道：“小心点使用。”

　　瞬慢慢将丝线理进手腕的储存器，动作熟练又谨慎，他第一次见到这么锋利的线，柔韧度也刚好，作为武器的性能毫无疑问，不过确实是柄同样容易伤到自己的双刃剑。

　　“主人，明天我想接个任务。”他请求道，视线依旧落在理好的丝线上。

　　“记得处理好善后。”Reborn没反对，他了解找到新武器后想要赶快试验的心情，这是常见的态度。

　　不久后，瞬目送杀手先生离开，低头确认手机上收到的任务信息，地点在名古屋之内，目标也是个看着久经锻炼的男人，很适合当做试验对象。

　　“谢谢您。”他低声说，目中金芒流淌，笼上一层朦胧暗影，让一切的冷然与焦灼都变得不再分明。

　　看啊，他本该表现得如此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