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微尘》十七岸

51、Chapter 51

　　4月1日愚人节，也是春假结束开学的日子，从这一天起，无论瞬还是纲吉都是正式的并盛中学初中二年级学生了。

　　不过眼前的人不一样，如果没记错的话，去年他是初三，今年他还是初三。虽听说高中的录取函陆续收了一沓，现在看来，恐怕都被扔到角落里吃灰去了。

　　“真巧呀，委员长阁下。”瞬笑盈盈地和他招手，手里印有通过刻章的二年级因病休学申请书跟着在风中哗哗作响。

　　云雀一眼看过去，默然片刻，不知该不该算他公然违反校规。

　　半晌，他问：“你又得了什么病？”

　　瞬将申请书折起来塞进口袋，闻言想了想，道：“什么病都可以。”

　　这几乎是在明着说是要装病了，云雀有点无奈，却奇妙地没有生气，他微微扬头示意瞬跟过来，而后转身离开校门。

　　两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教学楼中。

　　门口围观的众人纷纷出了一口气，从压抑的屏息状态很快转变成交头接耳，女生们红着脸叽叽喳喳讨论两个风格的古典美人站一起有多养眼，男孩们有的感叹这两人不给别人活路，有的在风纪委员长的威压下瑟瑟发抖，又在另一边的温柔笑容间得到治愈。

　　云雀恭弥自不必说，瞬也是并盛中学的知名人物——或者说知名美色，不知有多少人一见倾心二见掉睛，在性别相同的打击下破碎了一颗少年芳心，最惨的是就算这样还是管不住眼睛。

　　最好的美色永远是不常见的，瞬很少出现在学校里，成绩榜上却永远保持着头名，他好看也优秀得成为了一个传奇。

　　最顶端的天台是云雀的地盘，这是并盛中学的默认规矩，瞬站在边缘向下望，没过几秒就坐下来，小腿在外面伸着晃啊晃，像是下一秒就要掉下去。

　　云雀抱着手臂站在他身后，不自觉耐心地如同面对尚不会讲理的小孩子。

　　“你注意点。”他提醒，忍了两秒，继续道，“把头发从地上捡起来。”

　　瞬回头看他，过了一会，慢吞吞地将散开垂落的长发拨到了膝盖上。

　　“六道骸被抓起来了，暂时关在原来的老地方，就是看守的人多了一倍。”瞬说，语气和举止不同，柔和沉静，听不出感情。

　　于是和谐的表象被打破了，云雀不再将瞬当成小孩子，目光徒然变得锋锐又凛冽。

　　“关在哪里。”

　　这大概是个问句，只是被说得杀气四溢。

　　瞬缓慢地，清晰地回答：“复仇者监狱。”

　　话题就此终结的氛围明显，看出这点的云雀不再询问。

　　瞬重新望向下方，标准的笑容挂在脸上，道：“委员长阁下帮忙减少了工作量，主人要我代他表示感谢之意，只一点，下次如果不是将人打得重伤扔进医院，而是直接让人消失就更好了。”

　　“……”云雀没说话，神情清冷，目光微深。

　　果然，瞬继续道：“后面是我的私人请求，虽说在医院统计起来很方便，但我实在不喜欢去那里。”

　　“以前那些人消失是你做的。”云雀说，不涉及六道骸，语气就恢复成了老样子，感情色彩淡薄得要命。

　　瞬不否认，对他说：“这只是个请求，活得也好死得也罢，只要他们不在这里，我就用不着加班了。”

　　他说这话虽然听上去是抱怨，实则称得上漠不关心。

　　他不可能天天盯着监控，来暗杀彭格列下一代的杀手与喽啰却络绎不绝，不是所有人都会被情报特意提到，漏下的小鱼小虾，有摸到家里被邻里友情解决的不说，倒霉的摸到并盛中学来，就会被尽职尽责的风纪委员长赠送全套住院疗养套餐。

　　嗯，目前为止最短的预计住院记录是两个月，最长的如果愿意，可以选择终身服务。因为那真的是重伤——重度伤残。

　　然而事实上最长的也没躺过一周去。

　　瞬有个周常任务，就是每周去医院溜一圈，让这类的倒霉蛋立刻从折磨中解脱。

　　云雀能让他这个周常消失自然是好事，办不到也没有影响，因为能躲过情报进来并盛的，真的只有一堆吃一口还嫌费劲要嚼的虾米。

　　“可以。”云雀说，“我答应你。”

　　瞬的神色消失了，小动作也消失了，整个人安静坐在天台的边缘。

　　云雀走到他身边跟着坐下，手指抬在身前，上面立着毛茸茸圆滚滚的小黄鸟，此时正半眯着眼，胸前舒缓地起伏着。

　　瞬知道，这是云豆，是在黑耀被云雀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从波兹那里抢过来的。被特殊训练过的云豆聪明且通人性，当然，暂时比不上列恩那般成了精。

　　四月的风透着凉意却十分舒缓，这点在高处也没有变化。

　　“这是第四次。”云雀说，“我等着第五次。”

　　第一次瞬找他“指教”，第二次让他帮忙办休学，第三次引他去黑耀乐园。

　　云雀知道，这是个看起来很有礼貌，实则既不客气又很狡猾的人，必要的时候还会翻脸不认人。

　　像什么呢？对了，像那些野生的，却偏偏能把自己养得皮毛油光水滑，就算喂了食也要许久才能稍微亲近的狐狸。

　　还是稀有的白狐狸。

　　良久，瞬轻声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对他好的人都有目的，父母兄姐期望他活下去，奈奈妈妈期望他成为自己的儿女，纲吉期望他做个省心的朋友。

　　他当然能做到这些，更愿意做到这些。

　　现在多了一个对他好的人，他需要做什么？

　　“你要自己想。”这一次，云雀这样说。

　　“好。”瞬答应下来。

　　这个时间学生都在礼堂参加开学典礼，楼下空荡荡的早就没了人，瞬手一撑，霎时从楼顶跳了下去，长发掠过云雀的手指，带出一阵凉意，小黄鸟云豆拍打着翅膀飞起来，大声喊着云雀的名字。

　　云雀收回下意识伸出的手，看下方白衣乌发的人影若无其事走出校门。

　　不愧是能把自己养得很好的小狐狸，身手敏捷，野性难驯。

　　——可惜归了别人。

　　云雀回了天台的老地方躺着，暖融的阳光落在身上，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