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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   已经是五月的开头,日头愈发的烈,只缘着在山里,才降了些躁热。

      屋前的玫瑰开得极盛,楚生只着灰紫的春衫,发都用一根带系起,用洗净的玫瑰花酿花糖。

      花是新鲜折下的。花瓣和冰糖一层层地叠在臼里,用石杵细细地研。

      额上渗了薄汗,抬头看不远处的人,俯身在桌上批奏折,头低着,只能看见批字时微微晃动的冠。

      山里的第十七日,阁楼过后入宫的事没有再提,但人却未走,次日便打发思远下山通信,带回了一筐的奏折。

      白日里有大堆的折子批,夜里同床共枕,两人仿佛刺猥般小心翼翼地不碰对方。

      思远下山的那天,他清晨醒来,依然发着低热,从不知照顾人的皇帝笨拙地用绢润湿了替他覆在额上。

      一上午不见人影,晌午时分端着一盅泛着焦气的白粥进来。

      身上酸痛,并没有胃口。扶他起来托着背一口口地喂。面上烟火熏了一片的黑。

      一夜身旁的人低低地咳,却把被子拉上他的肩盖好。等那人睡着了,他转身。

      他是生得十分英俊的,挺直的鼻,微薄的唇。听闻他的母亲齐太后出身望族,幼时艳冠京畿,十三岁配当时的太子,后来的孝景帝。他一母同胞的妹妹长宁公主,当世绝色,未及笄便有北朝的天子来求。

      那夜月华如水, 手探在眉的上方,良久,终是没有覆上去。

      陡然屋舍的门开了,小童立在门口远远问:“皇帝,先生,晚饭用什么?”

      “白粥!”异口同声答到。

      互相望了一眼,又都低下头去。大窘,冰糖在杵下碾成了水。心下思索,何时他也喜欢上这寡淡之食?

      皇帝的笔在奏折上批画,却念着那人祖籍潮州,喜食白粥榄菜,要嘱咐思远将粥熬稀一些。

      日头愈发毒辣,他取了蒲扇在手边轻轻地摇。想起早先送到昆仑的书信,昨日回覆师傅只写了四字:率性而为。

      十几日来朝夕相对, 有红宵帐暖,也有剑拔弩张。深深浅浅,起先满腔的怒,不过一日三餐,对枕而眠,就化了百炼钢,成了绕指柔。熟悉了那人的气息,习惯了手碰在身上的温度。

      这人心啊,果然是肉长的。

      手下臼里的花糖已成形,艳丽的紫,水润晶莹。

      于是站在案前唤了声:“子方...”

      皇帝从奏折里猛地抬头,有些诧异,一笔批歪了。

      那人在日光下,灰紫的衫衬着月白的内里,如着清早的曙光,寒里透着暖。

      用银勺挑了花糖,送到他口边。

      津润甘甜,花香馥郁。

      只抿唇一笑:“子方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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