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侵城》曾是少年

25、第 25 章

　　宋佳芝瞳孔顷刻放大，她急促地呼吸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她不敢置信地喊出声：“金安寿，你王八蛋！你死了还要折腾我！”
　　她像溺水濒死的人遇上一块浮木般，牢牢抓住身旁秦尘的手腕，“他真的在这儿！这儿！打死我我也不会认错！我亲手埋得！亲手！”
　　瘦弱的宋佳芝此时两只手像钳子一样有力，秦尘切身体会着她内心的癫狂与波动，却没有尝试阻止她的行为。
　　直到另一股力量传来，和原力道混在一起，又慢慢将宋佳芝的手挪开，秦尘这才抬头，看到萧之声不赞同的目光，意思是这是第二次了。
　　秦尘诧异于自己居然能读懂他眼神里的意思，把头再次低下去。
　　“安静！”萧之声用命令的口吻换来了宋佳芝的服从，“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你把你丈夫金安寿埋在这个位置了？”
　　“不会错的，打死我我都记得这个地方，”宋佳芝指着位置，“在我家地里面，上面槐树旁边大石头，周围都是苞米，没人能瞅见。”
　　她的言之凿凿更让周围人迷惑不解。
　　“难道尸体自己长腿儿，跑到大路上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常玮开玩笑。
　　乡长脸色大变，抖着声儿说：“诈，诈尸哩……”
　　他越想越觉得靠谱，上牙齿敲打着下牙齿，“老金死得冤哩，他爬起来想找人报、仇哩。”
　　没人理会他的惊吓之语，宋佳芝咬牙道：“我跟你们去看那个没人认的尸首，我倒要看看，他活着打我，死了还能怎么摆弄我！”
　　已经处理过的尸体无声地躺在简陋的解剖台上等着熟识他的人辨认出真正的身份，可以重新回到他应该去的地方，真正的死去。
　　宋佳芝看着这具腐烂的尸体，从上到下，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一个自己有印象的部位，终于挤出了一句话，“是他。”
　　短短两个字，费尽了她全部的力气，讲完话直接坐到了地上。
　　秦尘怕她在地上凉，伸手去扶，宋佳芝轻轻晃了下头，“我腿软。”
　　常玮怕有错失，追问道：“能确认吗？”
　　“我不会认错，他右脚往外撇得厉害，”她在自己脚上比划，“这里骨头和别人不一样。”
　　常玮按她所说，过去看了看。“第一跖趾关节向外偏斜移位，中度拇外翻。不过为了更准确，我们需要拿到金安寿使用过的牙刷、毛巾和日常穿的衣物。”
　　宋佳芝弱弱道：“他的东西我都收着，放在小屋炕柜子里，你们想拿就去找吧。”
　　萧之声他们来到红石乡的最初目的已经达到了——确认了尸体身份，还抓到了凶手。看似完满，下一个问题却更困扰他们——金安寿的尸体是怎么从第一抛尸现场自家屋后移动到乡间大路上？
　　当然首要的第一个关键还是要审问出宋佳芝是怎样杀死金安寿的。
　　“那天他半夜回来，我在家呆着，哪儿也没去，他回来就揍我，也不说是因为啥，等他打累了，上炕睡觉，我越想越生气，就狠狠心，从房里找了一根绳子绕他脖子上，把他给勒死了。”
　　“哪天？什么时间？你自己动的手？”
　　“去年七月十六，晚上十点多。”宋佳芝给出时间，“等我把他勒死以后，我寻思也不能把尸首放家里，让人发现，就拖到屋后给埋了，反正他老不回家，有人问我就说他去城里打工，完了这一整年都没人发现。”
　　“时间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宋佳芝大概想笑一下，可是笑容里全是苦涩和嘲讽。“警察，要是你，你也会记得自己第一次杀死一个人的时间吧。”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空气凝结。
　　萧之声第一个把话题带回案件，“你是说你一个人把金安寿给勒死的？”
　　“对。”
　　“不对！金安寿就躺在那里让你勒死？你一个人有那么大的力气？他没挣扎？”常玮道，“从体型来看，你和他的力量就不是一个水平线的。”
　　宋佳芝有些慌了，她磕磕巴巴道：“不是，我给他喝了酒，所以我没使多大的劲就把他给弄死了。”
　　“你不是说他回来就揍你一顿，哪儿还有时间喝酒？”
　　“他揍完我，说渴了，让我给他做饭，我身子难受不愿意做，他就还打我，我没办法又给他做饭，当时我就想，不弄死他，我也没法活了，所以就给他拿了酒，他喝了之后，我好下手。”
　　萧之声冷冷道：“你刚刚也看过尸体了，你难道没注意到他头部右边有伤口？”
　　宋佳芝的交代节奏被打乱，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在绞尽脑汁想对策，“我之前说错了，他让我做饭，我拿了菜刀切菜，他在后面还骂我，我就拿菜刀把他给砍了。”
　　“一会勒死，一会砍死，一会喝酒一会没喝，你逗我们玩吗？你知不知道这什么地方？死人了！你当我们警察有时间陪你唠嗑？”作为法医，常玮完全不能忍受她漏洞百出的交代。
　　“时间太久了，我记不住了，我没必要骗你们，我都认了是我杀的金安寿，你们问那么多干什么！”宋佳芝焦躁起来，握紧的双拳用力砸在桌面上，“人是我杀的！我认了。”
　　“可以，”萧之声不为所动，“到底是砍死了他还是勒死了他？”
　　秦尘明白了萧之声的打算，从目前宋佳芝交代的口供来推理，似乎她并不清楚金安寿的真正死因，这就使得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萧之声隐瞒了关键的一点，又故意顺着宋佳芝的说法留了两个陷阱给她，无论宋佳芝选择哪个坑往里跳，都间接证明了一个结论，宋佳芝确实与金安寿的死亡有密不可分的关联，但很大程度上她只是一个参与者甚至是旁观者。怀疑的矛头不得不指向另一个还没有出场的人物——宋佳芝的神秘情人。
　　“我先砍倒了他，又怕他不死，找了根绳子，把他给勒死了。”宋佳芝在头脑里捋顺了时间线，讲出来发现没有漏洞，便大声重复道，“七月十六那天晚上十点多，我在家里呆着，我家那个死人从城里跑回来，他每回都是夜里回来，我也没当回事，他喝了很多酒，还让我给他做吃的，我身子不舒服，他就打我骂我，我下地做饭他还骂我，我又疼又气，就拿起菜刀把他砍倒了，我怕他不死，又找了跟绳子，把他给勒死了，等他死透了，我就拖着他到屋后给埋了。”坚信了自己的说法，等说到后面她的眼睛再次绽放出光亮。“你们要是想听，我可以再讲一遍给你们听。一遍不够，十遍也成。”
　　“很好，谢谢你的配合。”萧之声打断了她兴奋的话语，“我看就到这里吧。”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