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在眨眼》翡翠西瓜

13、夜游

　　舒沄睡得很不安稳，醒一阵，睡一阵，做了好几个恶梦。
　　不知什么时候，她又醒了，只觉得呼吸困难，原来被子蒙住了头。这时，她听到对面铺位上传来声音，魏迎似乎坐了起来。她掀开被子一角，想问魏迎要不要和她一起去洗手间。
　　借着透过窗帘的微光，她看到魏迎闭着眼睛在笑，很甜蜜地笑。在黯淡的微光和摇曳的黑影中，那笑容竟显得很阴森。舒沄心中一寒，屏住了呼吸。
　　魏迎睁开眼睛环顾四周，然后从铺位上下来，打开门走了出去。那个笑容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舒沄悄悄爬起来跟着魏迎。
　　魏迎笔直地朝前走着，穿过一节节车厢。难道她要去找梁钧？但为什么不叫舒沄一起去呢？她该不会是在梦游吧？
　　舒沄从未听说过魏迎会梦游。或许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刺激了魏迎的精神，使她得了梦游症？回想起上一次听魏迎讲的故事，虽然不知道有无科学依据，舒沄还是决定，除非魏迎做出什么危险的事，否则不要贸然叫醒她。
　　魏迎走进梁钧住的10号车厢，慢下了脚步。车内的灯早已熄了，车厢里漆黑一片。魏迎凑近钉在铺位边上的号码牌，一张张查看床号。
　　记得梁钧说过，他在15号床位，是靠近车厢前端的下铺。等魏迎走了一段距离，舒沄轻轻把门关上，极力放轻脚步跟上去。
　　27……24……21……18……
　　15。
　　看到魏迎停下了，舒沄马上躲起来。她小心地探头观察魏迎的动静，魏迎背对着她，似乎在打量睡着的梁钧，然后突然俯下身去。
　　魏迎在做什么？舒沄疑惑着，突然听到挣扎的声音。
　　舒沄大吃一惊，磕磕碰碰地冲上前去。在她眼前，魏迎正死死扼着梁钧的脖子！她想把魏迎拉开，不料手刚碰到魏迎的手臂，魏迎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了下去。
　　梁钧坐起来，抚着脖子一阵咳嗽。邻近铺位的旅客都惊醒了，骚动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没什么事，大家睡吧。”梁钧一边咳嗽一边说。
　　“对不起，她睡迷糊了……”舒沄吃力地架着魏迎，狼狈地说。
　　“把这疯子关好了！别再放出来伤人！”有人嚷道，也有人张罗着要去找列车员。
　　“她不是……”
　　“回去再说。”梁钧示意她不要争执，抱起魏迎，往车厢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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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梦游……”
　　“不像是梦游。”
　　“一定是梦游。”舒沄坚持说。
　　他们回到高级厢房，把魏迎放回床上。她看起来像是很正常地在睡眠，呼吸平稳，只是脸色有些不好。舒沄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
　　“我想这不是第一次了。”舒沄说，“魏迎说过，那天晚上看到宿舍里的尸体后，就不记得后来的事情了。等到她再清醒过来，已经是在我家门口。可能从那时起她就得了梦游症。”
　　梁钧不置可否，来回抚着脖子上的指痕。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找列车员来？”
　　“没事。我只是在想……”
　　“嗯？”
　　“白雪公主有这么大的力气吗？”
　　“啊？”
　　“没什么。”
　　梁钧没再说下去，舒沄却想起了魏迎下午狂乱的样子。
　　——白雪公主，我又听见了……
　　“梁钧，你从那碟里听见了什么？”
　　“我……不能确定那是什么。”梁钧皱着眉说。
　　舒沄苦苦思索着。《心语魔音》中，有白雪公主出现吗？饰演女主角的演员，名字中有个“雪”字，只是巧合吗？程雪音……白雪公主……七个在逃的罪犯。
　　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舒沄喃喃说道。
　　“不错。”
　　“你……早就想到了？”
　　“但我还想不出其中的奥妙。如果七个小矮人都成了犯罪嫌疑人，那白雪公主又代表什么？”
　　“我不明白的是，这么美好的童话，为什么会和恐怖片扯上关系……”
　　“美好？”
　　“不是吗？白雪公主，那是很多女孩童年时的梦想，还被拍成迪士尼动画，经久不衰。”
　　“如果你仔细回顾一下那个故事，你就不会觉得它很美好了。记得故事里贯穿始终的是什么吗？是嫉妒、欺骗和谋杀。”
　　“这……”舒沄愕然，她想说这是梁钧的职业偏见，但不能否认其中也有几分道理。
　　“你大概不知道，现在流传的很多经典童话，都是经过美化的，它们的真正含意早已变得模糊不清。事实上，欧洲的童话往往是血腥、邪恶的，反映了中世纪的黑暗蒙昧，甚至足以成为探讨犯罪心理学的参考资料。”
　　舒沄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知道瞿春燕死前说了什么吗？”那是从魏迎那儿得知的燕儿的全名。
　　“老胡说，她好像对着你们说byebye。”
　　“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但现在想起来，她当时的样子，实在不像是道别。”
　　燕儿那双目圆睁的狰狞遗容，梁钧也是见过的，于是赞同地点头。
　　“所以我想，她说的会不会是‘白……白……’？”
　　“白雪公主的白？”
　　“对。”
　　“有这可能。但现在已经没法证明了。”
　　舒沄和梁钧讨论到天将破晓，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尽管她一直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但不知不觉地，她还是睡着了。直到魏迎的声音吵醒了她。
　　“梁队！你在这儿干什么？你怎么随便进女生房间？——哇！你被鬼掐啦？脖子上怎么有两个手印？”
　　“那是你掐的……”舒沄迷迷糊糊地说，觉得头痛欲裂。
　　“啥？我？你在开玩笑！”
　　“她不是开玩笑。”梁钧态度平静，只是声音很嘶哑。
　　魏迎狐疑地看看梁钧，又看看舒沄。
　　“你昨晚梦游了。”
　　魏迎听说了自己昨晚的举动，显得有些消沉，担心自己会不会产生了精神方面的问题。梁钧和舒沄试图安慰她，但并没起到多大作用。再详细问她看影碟时的事，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当时的情形和上一次看那张碟时一样，有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说着：白雪公主、白雪公主。
　　舒沄问：“那七个人突发的犯罪，和……那天晚上的事，是不是有点像？”
　　魏迎知道她说的是209寝室的事，张了张嘴，但没说什么。梁钧思索了一阵，答道：“这很难说。”
　　舒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解释。梁钧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让魏迎打开手提电脑，连上手机。很快，一个网页显示在屏幕上。准确地说，那是一个blog。黑、灰两色为主调的配色，深红色的加粗字体，让人一望而有种抑郁的感觉。Blog的名字是“howl”，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