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度转弯》苏木

2、传说中的博士楼

　　当行李一点一点被收进柜子里以后卧室里终于可以供两个人来回走动了，因为面积过于小的缘故，当四个人同时在地上活动的时候就会很需要一个人来统一调度每个人的活动进程，否则那一点点的空间是不足以提供每个人所需的活动空间而不影响到别的人。
　　那天下午我们应邀到班上男生的寝室参观，从外观上看，四栋男生楼与女生楼没有明显的差别，当我们得知这一点的时候我们心里都出现了一种类似于平衡的高兴，当我们在男生的掩护下进入其实质性内容的时候这种平衡一下子没有了。上帝证明，他们的寝室虽然没有客厅，但是可供正常活动的空间绝对是我们的N倍（N大于等于4）……
　　回来的路上我们一直不能相信这个事实，因为我们学校女生比例之小有眼睛的都看得到，按照常理来推断，女生少应该受优待才符合一般意义上的逻辑才对。梦潇说，女生少自然就受优待，女生太少受到的就只能是忽略了。
　　即便这样，据男生传说已经是学校对我们的优待了，原本说让我们去住北区的旧宿舍，学生在BBS上发帖子声称不让住新楼我们就不从大学城搬出去，然后学校就把我们扔进了这个传说中是给博士住的二号公寓。中年男子在大班会上说起女生楼的时候声称这是对我们女生的优待。然后猴子跟王尧就问我们博士楼好不好，我和天晴没好气地说，要是博士住当然好，本科生四个人住的地方博士一个人住，能不好么？
　　二号公寓的楼长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有一点点臃肿，一年四个季度里，我敢肯定楼里所有的人都没有见过我们亲爱的楼长穿裤子的样子，包括睡裤。每当你忘记带钥匙并试图使用楼长的钥匙时，她就会凶恶的盘问你的钥匙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用自己的，然后将两把钥匙扔给你并警告你下次不能再借了，下次再去的时候就会发现她的台词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改变，我很怀疑她在多年的楼长生涯中每天都要讲这样一段台词说上几十遍而乐此不疲，我们的楼长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学校里女生的比例很小，所以从理论上讲，一个女生在我们学校里无论长相如何想要找一个男朋友似乎还是很容易的，从平均的角度讲，一个女生应该可以从五个左右的男生中选择一个与之为伴。女生楼的比例则在男女比例上的基础再减小一些，因为女生楼的人口密度通常大于男生楼，在每天晚上恋人之间分别的时候，大多数的情侣会集中到为数不多的女生楼前，每天晚上十一点前后都会有一个情侣分别的高峰期。据刘往一和钱鑫说觉得我们这一届女生较前几届质量有所提高，所以在回到本部的一小段时间里，楼里的姑娘大多数有了男朋友，这么一来，二号楼门前就更显得热闹，每天晚上十一点半钟要关楼门的时候楼长就会冲着门外大声喊一句：“姑娘们，送客了！！”然后情侣们就终于在这么一声有特色的喊声中依依不舍的分别了。刚从大学城回来的时候，梦潇在寝室里对楼长抗议了很多次，说每次听到这句话时都觉得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觉得自己被卖进了旧社会的妓院里，感觉在和成淼分别的时候成淼应该给自己一笔钱，然后自己就对成淼说大爷，下次再来啊。

　　回学校不久，二号公寓后面的四食堂被拆掉了，据传闻要盖一栋综合楼，不久之后，楼后面变成了一个大坑，然后就是一遍又一遍挖开又填上，我们四个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盖一个楼要把一个坑挖开填上那么多遍，然后那个大坑就被围了起来，其直接后果是影响了我们寝室的视野，不过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严重的后果是在主体施工开始以后我们寝室的手机信号变的非常差，差到寝室里经常只有一个点上有信号可以把短信发出去，夏天的时候还好，把阳台门打开，把手机放在阳台上调一个大一点的铃声就OK，顶多就是多两只蚊子，挂上蚊帐就搞定了，到了冬天，谁也没有勇气再跑到阳台上去打电话发短信，谁要发短信或者等电话就需要踩一个凳子把手机举起来放到阳台门的最高点处寻找信号，即便这样还是经常无网络。
　　某一天兰若给家里打电话，站在凳子上趴在阳台门上一遍又一遍喊：“爸爸、爸爸，听不听到我讲话啊？”兰若爸爸在那头也喊：“你这边信号不太好吧，那我打过来好了。你在不在寝室啊？”兰若就在这边喊：“爸爸，你打过来吧，我就在寝室里。”这个时候兰若和她爸爸在电话那头喊：“喂，喂，咋个不说话啊，幺儿，到底在不在嘛？”兰若就在这头喊：“打吧，打吧，我在寝室里头！”在这以后的三分钟里兰若一直不停的对着手机喊：“打吧，打过来吧！”由于喊得太大声，从来不穿裤子的楼长就被召唤了上来，冲进来就喊：“我看谁还打架！”进来以后看见兰若站在凳子上弯着腰趴在阳台门上姿态诡异，表情狰狞，手舞足蹈，大喊大叫，楼长大妈站在原地愣了三十秒钟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女生这是在干什么。这个时候电话终于由于信号太差自动挂断了，兰若跳下来看到楼管都来了，就问出什么事儿了怎么把楼长阿姨都惊动了？我们三个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楼长摇着头走了，自打这回之后楼长看到兰若脸上就不由自主的露出怜悯之情，楼长大妈肯定觉得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就是脑子不大好使，可惜了。
　　问题是谁也没有预测什么时候会有短信而那个短信至关重要的能力，总不能一回到寝室里就把手机举起来吧（虽然很有必要）。由于信号太差我们四个（当然了，不光是我们四个，全系女生都差不多）常常错过很多事情，常常在某件需要我们出席的事情结束几个小时后我们四个同时收到短信，通知我们到某某某教室或某某某办公室。大二刚开学的那一小段时间里，班主任老关举行了好几次班会，我们四个没有参加过一次，后来一次老关碰到我就问女生是不是对他有意见为什么总也不去参加班会。我说不是啊，哪能啊，碰巧有事儿就没去。大班里开会或者形势教育课我们从没准时参加过，这直接导致了我们四个形势与政策教育课分数很难看。事情上升到这个高度就显得很紧迫，总不能大家在寝室里就都踩一个凳子举着自己的手机啊，体力问题先不考虑，阳台门边上也没有能容纳四个人的空间，我们寝室的全体成员一致决定招标，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士，谁能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四个给他买五十块钱的零食。然后天晴想了一办法，在屋顶上粘了两个钩子，然后拴了四根绳子，绳子都垂在信号点上，大家都把手机挂在绳子上，这样就不用在寝室里老是举着自己的手机又能有信号了。
　　等钩子粘好绳子系好手机挂上去以后，天晴向我们三个要零食钱，说理论上讲应该是我、兰若、梦潇和天晴自己掏五十块钱，因为主意是天晴出的，自己就不用给自己钱了，所以我们三个应该给她三十七块五毛钱，看在同学一场的情份上，给我们打个折出三十五就行了。兰若说你丫有办法怎么不早说！你要是早说我们就不会迟到了！现在你还敢向我们要零食！于是我们三个集体决定五十块的零食钱由天晴来出。天晴不同意要求民主投票，于是我们以三票对一票的绝对优势赢得了这场民主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