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主陆花]千山夕阳》枇杷

12、荷露虽团岂是珠（四）

　　　　 （四）
　　屋子已经烧完，距离市集又实在很远，二人当下并没有栖身之所，只得又返回刚刚藏身的地下暗室。
　　回到暗室，黄莺忽然问道，“你之前是怎么知道夜里会有事的？”花满楼本来一肚子的疑问，只是见小姑娘这种情形，不便发问。现在事情已经如此，她又主动提起，也就没什么好隐埋。理了理思绪，淡淡地说道，“之前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只是走近小屋时，忽然感觉会有事发生。这样的感觉我倒不常有，大概是受了我那位朋友的传染吧。不过，你的一句话倒提醒了我。”

　　黄莺好奇的插了一嘴，“我的话？”花满楼叹了口气，“正是，你抱怨灯油烧的太快。我们之前出来得勿忙，根本没顾得上熄灯。而我之前已经把窗子关好，灯不可能是被风吹灭。新添的灯油足够点上三晚，也不可能是燃尽。那就只能说明，有人来过。进屋之后，我伸手摸过灯内。油没有剩下，灯芯却好好地地那，想来是有人故意倒掉，不欲我们进屋点灯。”

　　黄莺奇道，“当时屋里又没藏人，点灯又怕什么？”花满楼摆了摆手，“不是怕我们发现有人，是怕我们点着灯后，发现屋子外面的埋伏。他们只以为待我们睡熟，便薰迷我们，然后放火。却万万没想到，之前由于打翻一盒迷香，我们进屋前口含了龙亶石，根本就没有昏睡。我那时躺在屋里，见情形不对，便来提醒你。”

　　听花满楼说到这，黄莺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然后，用很伤感的语气说道，“看来我爹，真的是凶多吉少。”花满楼心想恐怕如此，但也不便直说，竟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于她。黄莺却很快回过神来，看向花满楼，“花公子，你难道就不对我家的这个暗室好奇么？”花满楼一愣，这姑娘情绪调整的还真快，略略拱了拱手，“深山独居，有个暗室原也正常。只是，花某有一事好奇，不知姑娘是否愿说。”黄莺摊了摊手，“我的命都被你救了，你有问题，我一定尽力回答。”

　　沉吟许久，花满楼终于开口，“姑娘，你从何得来这龙亶石？”“龙亶石？原来它们叫龙亶石”，黄莺有些兴奋地叫道。“这是我爹的，前几年我在家闲来无事，从我爹箱子里翻出来玩。我爹回来之后，见我拿着这个，很生气。不过后来也没骂我，就把它送给我玩了。还告诉我这个可以防各种迷烟，说是冬天出去烟薰狐狸洞时用得着。”

　　花满楼一时无言。这个伙夫便是做出何等恶事，为人父亲还真是尽了苦心。只是即然有这份心意，却偏偏又是个恶人，世上事怎就总是这般。
　　黄莺见花满楼不说话，奇怪地问，“你在想什么？”花满楼只得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回道，“也没什么。对了，你从小就和你爹住在这里？你爹一直就是圆觉寺的伙夫？”黄莺摇了摇头，“不，小时候的事我也记不太清楚了。我也不清楚我爹原来是做什么的，只记得他整日带我东奔西走，也没有一个固定的住处。后来，我对他说，我不喜欢这样子。他很难过，之后不久，他就做了圆觉寺的伙夫，我们就一直住在这了。”

　　又提起黄莺的父亲，花满楼怕她伤心，想找些话把这桩叉过去。仓促间想不出话头，僵在那里，心下不由想起了陆小凤。要是陆小凤在，一定会和小姑娘东拉西扯，现在，也不知他一个人在庙里怎样了。

　　“我们刚刚就这么回来了，那陆公子怎么办？”黄莺突然问起。见她没有再胡思乱想，花满楼长长舒了一口气，“他不会有事的，我们要相信他。”说起陆小凤，黄莺脸上一点一点泛出微笑的神色，“我也觉得，他不会有事，陆公子是个聪明的人呢。”花满楼不由自主的接口，“也是个很有趣的人。”黄莺慢慢抬起头，头一的房子已经烧光，上面就是夜空。点点星光从暗室顶部的开口洒进来，很漂亮。“不知道他从前是个怎样的人呢？以后又会去哪里呢？”花满楼轻轻问，“你想知道？那你可以直接去问问他啊，或者，你可以让他带你一起去。”

　　黄莺收回目光，摇头笑了起来，“他总要娶妻，总会安家的，又哪里会一直这样一个人一直四处做游侠。”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听到黄莺这句话，花满楼只觉得心里凭空的就紧了一紧。是的，陆小凤总会娶妻的，浪子也不会一直在江湖飘荡下去。每一个传说都会有完结的时候，只是人们不愿意相信罢了。花满楼从前不是不知道，却从来没有这样想过。那一天当然会有，只不过还是很遥远的事情啊。现在被这个小姑娘不经意的说出，忽然便有了种不可抗拒的真实。

　　黄莺认真地看着花满楼，不知道有没有读出花满楼的心思。也许有，也许没有。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说道，“我常常会想，会像陆公子一样自由自在地来来去去。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经历各种各样有趣的事。不过也只是想想，那样的日子，也只在梦里罢。要不我也不会求我爹带我住下来，虽然我知道这不是他本来喜欢的。”

　　花满楼静静地听她说着，始终没有打断。后来，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靠在墙角。不知什么时候，困意袭来，慢慢地睡着了。那个晚上，花满楼做了很多梦。梦见了很多过去的事，断断续续。最后，慢慢浮出一个影象，又很快消失，是上官飞燕。

　　注：那个，这个龙亶石，出处在《儿女英雄传》第三十一回。那个十三妹用这个来拒盗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