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清河》溪衔

5、少主？

　　次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屋内投下温暖的光斑。阿菲默默喝完了碗里最后一口药粥，动作间透着习武之人特有的利落，只是眉宇间凝着一丝化不开的忧思。
　　"今日天气很好，"笑笑收拾着碗筷，状似随意地提议，"我要去后山采些草药，你……要一同去吗？总在屋里闷着也不好。"
　　阿菲抬眼看她，目光里有一丝权衡。她需要活动筋骨，也需要熟悉周围环境——毕竟那日她就是在后山被笑笑发现的。她最终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清河村的后山并不陡峭，山路蜿蜒，绿意葱茏。初夏的山间，草木繁盛，野花星星点点缀在绿茵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笑笑背着药篓，小心地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留意着阿菲。阿菲走得很稳，尽管伤势未愈，但底子很好，步伐依旧轻盈，目光却不自觉地搜寻着那日遇袭的痕迹。
　　行至一处陡坡时，阿菲的脚步微微一顿。就是这里了。那日她为护主突围，在此与追兵死战，最终重伤跌落。若不是笑笑恰巧采药经过……
　　笑笑在一株草药前蹲下，一边熟练地采摘，一边轻声问道："那日就是在这附近发现你的。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阿菲的目光投向远处层叠的山峦，沉默片刻，才低声道："遇袭了。"
　　"是仇家吗？"笑笑继续小心地探问。
　　阿菲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是少主的仇家。"她不再多言，但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色。少主……不知此刻是否安然无恙。那日情形危急，她拼死断后，应当为少主争取到了脱身的时间。少主那般出尘的人儿，不该被这些腥风血雨所扰。只要少主平安，她受再重的伤也值得。
　　笑笑敏锐地捕捉到她瞬间的失神，轻声问："少主……是你很重要的人？"
　　阿菲的睫毛轻轻颤动，很快又恢复平静。"嗯。"她只应了一个字，便不再多言。
　　她生硬地转开话题，看向笑笑药篓里的草药："这些……都有什么用？"
　　笑笑看出她的回避，善解人意地不再追问，耐心讲解起来。阿菲听得认真，多识得些草药并无坏处。她的目光偶尔掠过笑笑专注的侧脸，这郎中生得顺眼，心思纯净，与她所处的世界截然不同。偶尔逗弄一下，看她脸红无措的样子，算是养伤期间一点无伤大雅的趣事。但也仅此而已。
　　采完药回到医馆，恰逢村头赵大叔的婆娘突发急腹症。笑笑立刻投入救治，捻针、施灸、煎药、喂服……半个多时辰后，妇人情况稳定，被千恩万谢的家人接走。
　　极度紧张后的疲惫袭来，笑笑只觉得眼皮沉重，身子晃了一下。
　　一只稳健的手扶住了她的手臂。笑笑抬头，对上阿菲深黑的眸子。
　　"去休息。"阿菲的声音简洁，带着惯有的清冷。
　　"我还没收拾……"笑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
　　"无需你管。"
　　笑笑再也撑不住，几乎是挨到矮榻边便沉沉睡去。迷糊间，感觉一双手臂小心地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将她轻轻托起。那怀抱稳定，带着清冽的气息，动作干脆利落，却意外地轻柔。她被安稳地放入床铺，薄被轻轻盖在身上。
　　阿菲站在榻边，看着笑笑沉静的睡颜。确保救治者安然，是应有的回报。她替笑笑掖好被角，动作利落。
　　夜色悄然降临，阿菲吹熄了灯，只留一盏小烛火在床头摇曳。她自己则无声地坐在窗边的阴影里，耳听八方，目光却飘向远方。
　　不知少主此刻是否安好？待她伤愈，定要尽快回到少主身边。在这之前，这座小小的医馆，是她临时的避风港。而少主的安危，始终是她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