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最喜小儿亡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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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临川就是个捣蛋鬼。
但不论被霍铮用棍棒打过几次、祠堂罚跪过几次，他都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而是在初见谢雪臣之后，看着他被谢闵牵着手带离霍府的背影的时候。
小古板背过身的上一刻，眼圈还是红着的。
霍临川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他看向一旁那本谢雪臣忘了带走的、遭了无妄之灾的《兵法十三篇》，心里好像渐渐明白过来，一脸怅然地被霍铮拉去家法伺候了。
“谢大人的小公子又文静又儒雅，我原指望你能多和人家学学，收一收你这性子，你倒好，”霍铮指着跪在地上的小皮猴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家惹哭，要是以后谢大人都不愿意把儿子带来咱们家了，你让为父的脸往哪搁！”
他急火攻心，自顾一手按在胸口喘着粗气，不意底下幽幽地传来一句：
“父亲，我知道错了。”
“你还敢顶……你说什么？”
霍铮一低头，只见霍临川的眼睛里，竟难得有了委屈。
“我说，儿子知道错了。
“他不愿意过来的话，我可以过去找他的。”
霍铮一时愣住。他看了看霍临川，又看了看手上的棍子，好像顿悟了一般，把棍子扔到一边。
军营里的严明纪律好像确实不能强行用来教育小孩。
第二天傍晚，谢雪臣正独自在自家小院石桌前温书，忽听得一旁“咚”一声闷响。
他吓了一跳，抬头就见霍临川撑着手单膝跪地落在院中，怀里还护着一个鼓囊囊的斜挎布包。
“喂！书呆子！”那混世魔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三两步蹿到他面前，哗啦一下从包里掏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油纸包，“给！我家厨子做的炙羊肉，可香了！算我赔罪！”
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谢雪臣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塞了满手滚烫的油纸包。
他低头看看羊肉，又抬头看看霍临川蹭了灰却亮晶晶的眼睛，憋了半天，只小声问出一句：“……你怎么翻过来的？”
霍临川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仿佛得了天大的夸奖：“这有何难！看好了！”他兴冲冲地拉着他跑到墙根下，一通比划。
“比如这面墙吧，这里，可以垫脚，那儿，可以借力……嗯，你先走这里，再往那，差不多就能扒住墙头了……”
两个小少年，一个教得投入，一个学得认真，倒把赔罪和生气的事都暂时抛在了脑后。
只是也不知道有意无意，谢雪臣往他脸上踩的时候好像毫不留情。
多年后，朝堂之上，已是大将军的霍临川与已是翰林学士的谢雪臣因边贸策略争执不下。
霍临川性子急，说话冲了些，当廷把谢雪臣气得拂袖而去，一众文武官员连带着皇帝都没反应过来，这场激烈的争吵就单方面谢了幕。
此后几个月，谢府大门都对霍将军紧闭。
直到北境战云渐起，军报频传。一夜，霍临川又故技重施，带着一身夜露和一张边关布防图，翻进了谢雪臣独居的翰林院值房。
“谢大人，”他把地图铺在案上，指尖点着几处关隘，语气一如既往地诚恳，“我知错了。你帮我瞧瞧，这儿，还有这儿，是不是布置得蠢透了？”
烛光下，谢雪臣看着那眼底青黑却目光灼灼的人，再看看布防图末端露出来的藕丝糖，那憋了几个月的闷气，忽然就散了。
他叹口气，拿起朱笔。
才有了后来虞城并肩的血火与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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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北境早已安定，朔州府衙的书房内暖意融融。
霍临川在小案上鼓捣了半天，终于卷好一个薄饼，小心捧着递到正专注看书的谢雪臣嘴边。
谢雪臣眼睛没离开书页，却自然地张口咬了一小块，慢慢嚼着。
“嘿，”霍临川得意地笑，“用吃的哄咱们军师大人，真是屡试不爽。”
谢雪臣终于从书卷里抬起眼，瞥他一下：“听你这话，倒像怨我太爱生气？”
“岂敢岂敢，”霍临川凑近，笑嘻嘻的，“是末将太莽撞，总犯错，劳军师大人费心管教。”
谢雪臣不置可否。
霍临川却想着得寸进尺，脑袋一歪，突然反问：“难道军师大人就没犯过错么？”
谢雪臣挑眉，语气清傲：“我何时在你面前犯过错？”
话音落下，两人却同时一愣。
不约而同地，他们都想起了陇西。谢雪臣偷溜出京城查案，让霍临川在李宅抓个现行，一通阴阳怪气却把自己气得不行。最后还是谢雪臣无奈，捧着霍临川的脸，低声哄了许久才作罢。
谢雪臣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细想起来，除了陇西那回，似乎……确实多是霍临川一边闯祸一边收拾残局，他自己哄人的次数屈指可数。
“有啊，怎么没有？”霍临川掰着手指头算起来，“小时候，我替你揍了那几个嘲讽你诗文的纨绔，被我爹罚跪祠堂，半夜是不是你翻墙进来，偷偷塞给我桂花糕哄我的？”
谢雪臣失笑：“等等，那件事，也算我犯错吗？”
霍临川看着他笑，眼神软了下来，半个身子撑在书桌上：“不知道。反正你没错。”
谢雪臣心头一暖，微微低头，语气却也放得极软：“当然不算。你也没错。”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敲打着屋檐。
霍临川的眼神暗了暗，像被雨水浸湿的墨。他自下而上凑近，鼻尖几乎蹭到谢雪臣的，呼吸交缠，低声呢喃：“既然我没错……那你疼疼我吧……”
谢雪臣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闭上了眼。
霍临川的吻轻柔地落在唇瓣，继而深入，连带着一只手扣在谢雪臣的脑后，让他退无可退，不许他浅尝辄止；另一手也环在对方的腰际，将人带向怀里。
发簪与发冠当当两声砸在地上；衣衫则无声委地，从书桌一路落到床边。
雨点细细密密地落在该落的地方，每一处都升腾起热意。
他们无需言语就能达到每个动作的默契。万籁俱寂中，只有赏花人的叹息被交错着散在雨里。
雨势越来越大。水面上的梨花被骤雨拍打得几近零落。谢雪臣紧闭着眼，凌乱的呼吸把一句话都断成好几段：“霍……临川……你……给我慢……！”
一声嗔怒僵在口中，他眼前闪过一瞬的空白，原本紧紧嵌在霍临川肩头的手骤松。
霍临川将他快要落下的手又捞起来，绕在自己颈后，顺势再低下去吻他的唇。
徐徐图之，温柔而缠绵。
大帅又在为自己的横冲直撞负责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最喜小儿亡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