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君》路之舟

7、离家出走

　　换人。这意味着夏知锦。那个在雨夜收留我的女孩，那个带我去美术馆的女孩，那个...看穿我的女孩。

　　我突然坐起来，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我要离开。就今晚。就现在。

　　穿上睡衣，我轻手轻脚地溜下楼。客厅的钟显示1:23，整栋房子沉浸在黑暗中。我在玄关犹豫了一秒——没带伞，没带外套，甚至没带手机——然后轻轻推开了门。

　　雨立刻打湿了我的全身。我赤着脚跑过花园，冰凉的雨水浸透了睡衣，头发贴在脸上。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必须离开那个完美的牢笼。

　　二十分钟后，我站在便利店门口，浑身发抖，牙齿打颤。透过玻璃门，我看到夏知锦坐在柜台后看书，昏黄的灯光照在她专注的侧脸上。

　　门铃响起，她抬起头，眼睛瞬间睁大。"你...怎么回事？"

　　我的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只能站在那里，像个迷路的孩子。

　　她迅速锁上店门，带我上楼去她的公寓。那是个简陋但整洁的小空间，墙上贴满了素描和涂鸦，书架上塞满了旧书。

　　"先把湿衣服换了。"她扔给我一套干净衣物，"浴室在左边。"

　　热水冲在身上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冷。镜子里的我脸色惨白，眼睛红肿，看起来像个疯子。我做了什么？离家出走？在半夜？穿着睡衣？

　　这个认知让我双腿发软，我蹲下来，把脸埋在膝盖间，无声地哭泣。

　　换上夏知锦的衣服后，我走出浴室，发现她已经铺好了床，还煮了两杯热可可。

　　"坐吧。"她指了指床，"要喝点什么吗？热可可？"

　　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么简单的问题。在家里，父亲从不允许我晚上喝甜饮，说对牙齿和身材都不好。

　　"谢谢。"我最终说道，接过杯子，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甜腻温暖的液体滑过喉咙，某种情绪突然决堤——我控制不住地抽泣起来。

　　夏知锦没有安慰我，也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坐在我身边，等我平静下来。

　　"我和父亲...吵架了。"我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因为？"

　　"钢琴比赛。"我盯着杯中的热可可，"我拿了第二名。"

　　"这很糟糕？"她挑眉。

　　"对他来说是。"我苦笑，"'常家的人不做第二'，这是他最喜欢说的话。"

　　夏知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所以你就这么跑出来了？穿着睡衣？"

　　"我本来只是想...透口气。"我摩挲着杯沿，"但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

　　她点点头，没有多问。"你可以睡这里，我值夜班到早上六点。"

　　"谢谢。"我顿了顿，"你不会...告诉学校吧？"

　　她突然皱眉。"你以为我会拿这个要挟你？"

　　"不！我只是..."我慌乱地摇头，"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闭嘴，喝你的热可可。"她站起来，从衣柜里拿出备用枕头，"我下班后会带早餐回来，别乱翻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