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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是科室护士长打来的电话。
黎夏汝在看清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备注时,紧绷的神色刚松动,转而又提了上来。
医院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了吗?
急忙接起,“方姐,怎么了……”
一分钟后,电话挂断,黎夏汝蹙眉说道:“在顷哥,下午做完手术的病人醒来了,有呕吐反应,我要赶回去一趟。”
贺在顷点头,拎过旁边外套,顺势起身,“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了,我开车过来……”话音倏地顿住,她想起了车子还在某个人的手上。
按亮手机屏幕,7点43分,还差二十分钟就到约定的一小时了。
她没法赴约了。
“怎么了?”见她神色有异,贺在顷疑惑问道。
“没什么。”黎夏汝别开眼,说道,“我就是刚想起来,傍晚过来的时候,车子爆胎,送去旁边修车店维修了。”
贺在顷不以为意,不明白她反应为什么这么大,“那正好,车子先让人维修,我送你去医院。”
“不,”黎夏汝忽地拒绝,抬眸看向贺在顷,目光灼灼,“在顷哥,我跟修车店员约好一小时后取车,现在还有十九分钟,你待会过去帮我跟他说一声行吗?”
“……”
贺在顷扬眉,颇感诧异。
不太能让人理解的要求,国内营商环境什么时候需要顾客如此恪守这种口头约定。
但,“好,我去帮你说。”
贺在顷还是答应她,顺便说道:“要我帮你把车送回家吗?”
“……可以。”病人的突发状况容不得黎夏汝再仔细思考,匆忙应道。
“那我先过去了,下次我再请你吃饭。”说话的功夫,黎夏汝已经跑出去两米多远。
“行,听你的,注意安全!”贺在顷眼看着她险些撞上餐厅服务员,忙出声提醒。
黎夏汝尴尬地朝服务员低声道歉,而后朝贺在顷挥了挥手,往外跑去。
马路上,车流在夜色中连成一片,在黑暗中汇聚成一条光的洪流。
一辆通体漆黑,线条硬朗的道奇霸王龙忽往左打了下方向盘,从这串洪流中忽然脱离出来,而后直行,稳稳停在修车店外。
车门打开,肖湖从驾驶座上下来,甩上车门后,正要出声叫人,就看到周一竞站在不远处。
肖湖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和旁边的蓝色塑料桶,以及塑料桶边缘搭着的灰色抹布。
肖湖蹙眉,走过去,笑言道:“你要的东西到了,怎么,改行修四个轮……”
话未说完,他就愣住。
周一竞转过头,额发上泛着湿意,在朦胧光晕下,眼底也像是泛着潮气。
旁边恰好是路灯,他的眉眼鼻梁经由灯光折射,被一分为二,一半明洁,一半阴翳。
完美的对比度,像是艺术家铸就的雕塑被注入灵魂,活的不似真人。
肖湖心里卧槽了一声,往后撤退一步。开裆裤就认识的发小,猛地来这么一出,让他这个有老婆有孩子的直男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妈的,长这么帅,让他这个颇有三分姿色的男人以后还怎么混。
肖湖粗声道:“你要的轮胎到了,一个胎一千五,四个六千块,大手笔啊,给谁换胎?”
说完,他的视线向前,周一竞所站的位置,恰好是在一辆白色国产轿车前。
很普通的品牌,偏向于实用功能,连刚才开过来的道奇霸王龙五分之一的价格都没有。左后方的轮胎已经完全瘪了进去。
车身通体锃亮干净,上面有未干的水痕,肖湖上手摸了下,滑腻腻的。
垂眼看着旁边的蓝色塑料桶,肖湖有所联想,卧槽了一声,握拳撞了下周一竞的肩膀,“不是吧,这车是你拿手洗的?”
周一竞没动,仍旧看着眼前的白色轿车,目光深沉,似乎在透过这辆车在看什么人。
肖湖不知道他抽什么疯,无语轻骂道:“神经病吧,店里有人有水枪,用得着你这个老板上手。”
他说完,又指向暗夜里发出金色光芒的店名,不解问道,“还有,你这不是修机车的嘛,什么时候扩充业务了?”
周一竞眸光微动,转身的瞬间,某个异样眼神在暗影里划过,冷声道:
“啰嗦。”
“……”
从皮卡后车箱依次拿出四个新轮胎,周一竞从店里拿了工具,戴上手套,开始亲自换胎。
肖湖开始还在旁边抱臂看着,等他换了两个后,终于想起了发小的情谊,从店里拿了个千斤顶,走到车前。
“我帮你换另外一个。”
“不用。”
肖湖被他这声冷到渣的“不用”拒绝后,不服气道:“怎么,信不过我手艺啊?我就算改装技术没你厉害,换胎这事也没多少含金量吧。”
说着,他就要把千斤顶放在车下,可还等放下去,就被周一竞伸臂拦住。
他淡声说:“跟那没关系,我自己换。”
他语气很淡,可话里不容置疑的份量很重。
僵持半分钟,肖湖还是退开,手撑着下巴,望着前方屈膝的人。
真是奇了怪了,长相、语气都跟前几天没什么不同,可这种诡异的违和感到底从哪来的。
搞的像是换了个芯子。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头绪,肖湖讪讪回店里。
“搞得这车像是你老婆,谁都不能碰。”
周一竞手上动作未停,像是没有听见。
四个车胎全部换好后,周一竞又检查了遍胎压,和基本的引擎控制系统。
肖湖手上拿了一把瓜子,边嗑边看戏。
等到最后一颗瓜子磕完,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
“你好,我朋友的车胎换好了吗?”
肖湖回头,身后是一个穿着湖蓝色西装,一副精英派头的年轻男人。
……
他们不应该认识这号人吧?
肖湖微愕,手指向旁边的白色轿车,“那个?”
贺在顷顺着所指方向看去,车牌号与黎夏汝说的一一对应,点头道:“对,是这辆,车胎换好了吗?”
还真是顾客的,肖湖的种种猜测被打破,失望叹口气,只能把今晚这一切归结为周一竞抽疯。
“好了。”肖湖说道,朝探头检查引擎的人喊了声,“竞哥,车主来了。”
话音落,前方探头检查的男人直起身来,眸底微动,接着和站在原地的贺在顷撞上目光。
安静片刻,忽然,周一竞右手用力,“砰”,引擎盖被严丝合缝地甩落下去。
薄刃冷寒的声线划过夜色。
“黎夏汝人呢?”
“跟我约好的人是她,不是你。”
贺在顷在看到周一竞的第一眼里,就认出了对方。
多年不见,褪去青涩面貌的少年已成长为愈发冷峻、不可轻易靠近的青年。
想起黎夏汝在离开餐厅前谈及修车时脸色的不自然,贺在顷在看到这个男人时,终于恍然大悟。
高二转学,是黎夏汝最难得的一次离经叛道。
但因为她在独自成长中锻炼出来的早熟心智,和永远不会让周围人担忧的学习成绩,没有人会对她的这个决定有任何忧虑。
上大学前的一次小小任性;过惯了安静平稳的校园生活,突发奇想换个新环境;或者是想用这样的一个玩笑博取父母的关注……
这些理由都是可以被接受被原谅的,甚至乐见其成。
再乖的小孩都有一次任性的权利,不会有人去责怪她。
而且,这次转学不会对她的未来造成任何难以预料的后果,不过是两年时间,黎夏汝最终还是会回到她原本的轨道上。
出国留学、拿下硕博学位、轻而易举获得锦绣前程……
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贺在顷也不例外。
直到大学毕业回国,贺在顷某天意外看到隔壁长久无人居住的院子,一家三口罕见地相聚团圆。
贺在顷第一个反应就是隔壁发生了大事,因为连女儿发烧住院都不闻不问的父母,现如今竟然双双现身。
询问母亲,得到的答案是小姑娘的姥姥意外去世,夫妻两人回国奔丧。
贺在顷听后默然,心想这的确是件大事。
大概在那对夫妻眼里,死人总是比活人重要。
贺在顷不再多问,转身离开时,又听到贺母隐晦说道,隔壁的小姑娘好像早恋了。
小姑娘的父母很担心,不准备让她参加高考,要让她提前出国了。
无法描述听见这个消息时的心情,因为贺在顷实在无法将“早恋”和“黎夏汝”这两个词联系起来。
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他记忆里的黎夏汝还是那个会趴在垫子上,翘起腿看故事书的小女孩。
可现在已经到了早恋的年纪。
贺在顷呆站在原地许久,半晌,才恍惚离开家。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敲响了隔壁的大门。
面对学成归国的青年,那对夫妻体面礼貌,询问贺在顷在国外的留学生活,以及毕业后对未来的规划。
贺在顷思维敏捷口才流利,却鲜少将这两项功能发挥在与人聊天上。
对他来说,物尽其用是基本准则。
敏捷的思维,流利的口才应该是用来与人谈判、交易、博弈获利上。
而不是在这里与陌生人聊一些自己都不信服的事情。
可他还是坐在客厅不动如山,直到楼梯上传来声响。
他抬起头,看见穿着一条黑色无袖连衣裙的女孩走下楼来。
十六的黎夏汝,简单干净,身形纤细,耳边别着一支白色发夹,裸露在外的皮肤在光束下白得透明,好像下一秒就会融化消失。
看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可明显脆弱又孤独。
“在顷哥。”黎夏汝和他轻声打了个招呼。
贺在顷只点了点头以作回应,并不热络。
大概是和黎夏汝在出国这件事上争执许久也无果,那对夫妻意识到贺在顷刚从国外毕业,便想让这个过来人当个说客。
贺在顷无可无不可,黎夏汝则是没有反对权利。
两人在院子里的一张石桌前坐下,却双双沉默,许久,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贺在顷喝了半杯水,放下杯子的时候,才顺势将视线移到对面女孩的身上。
黎夏汝明显的心不在焉,五月末,天气闷热,蝉鸣聒噪。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另外一只手在石桌上随意划着圈,像是不得已和他坐在一起,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消磨时间。
“不想出国吗?”贺在顷问她。
黎夏汝没有说话,用摇头做回答。
“为什么?”贺在顷问。
划着圈的动作暂停又继续,黎夏汝说:“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去。”
是因为你那个早恋对象?贺在顷想要这么问,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出国留学的计划不是一早就定好的吗?”贺在顷又说。
“一早定好就不能反悔吗?”黎夏汝反问,问完,又说,“那也不是我定的。”
语气暗含不平,却因为乖巧的性子并不激烈。
贺在顷不再说话了,因为他也没办法罔顾黎夏汝的真实想法,而充当她父母的说客。
毕竟在他心里的天平上,黎夏汝和黎家夫妻,孰轻孰重,从来都不是一件需要权衡纠结的事情。
四五句不咸不淡的对话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贺在顷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后,忽然注意到女孩在桌上划圈的动作并不是漫无目的。
他握着杯子,盯着黎夏汝纤细的指尖,随着她的动作,慢慢在脑海里拼凑字形—周、一、竞。
周一竞。
不需要思考,他立刻想到这个名字与她的关系。
心下恍然,贺在顷失神地看着她将那三个字在石桌上划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日头愈晒愈热,杯中剩余不多的水渐渐升温,贺在顷做客黎家,并充当说客的任务终以失败做结。
送他出门时,黎家夫妻眼底隐露失望,但并不放在心上。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们很早就懂,对一桩无法定论的计划,他们自有其他方案。
大学毕业对贺在顷来说并不是结束,他下一步的计划是边攻读研究生边创业。
研究生offer已拿到,创业计划也早就做好,父母支持,基础资金足够,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休假的三个月里联系各个投资人详细商议。
然而,因为隔壁的小姑娘,他拜访投资人的日期一再推迟。
本该是开往公司的汽车却来到了琼北一中校门口。
临近高考,琼北一中早就应景的拉上了红色横幅,各种各样的励志语录,让贺在顷看了,并不会感到热血沸腾,反而有些荒唐可笑。
怎么会觉得就凭这些,所有人就能考上高分呢。
智商早在出生那一刻就定好了,其余的不过是笨拙的努力。
然而努力,显然不足以弥补智商上的鸿沟。
贺在顷在校门口等了好几天,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可能是为了确认黎夏汝的眼光,可能只是想看看周一竞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也有可能想要单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还有一种可能,他不愿提及,但其实已经下了决心。
那就是,如果对方配得上黎夏汝,那他会为了那个小姑娘,抛却可怜的邻居情谊,全力支持她反抗父母。
等了一个多小时,校门口从人群熙攘变得零散稀疏。
以为又是一次无功而返,贺在顷准备离去,刚打上火,恰有两个人从校门口出来。
相比起旁边身量外貌都普通的青年,清瘦高挑又英俊的少年仿似与他根本不在同一个图层。
自带滤镜,容光焕发。
“周一竞,你回去好好想想,老师批评的你有没有道理!”那位青年教师生气絮叨,对身旁的少年隐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脱口而出的一个名字让贺在顷停下动作,他抬头,透过前方的挡风玻璃看了眼。
直觉告诉他,迎面走来的周一竞,就是黎夏汝在石桌上划下的“周一竞”。
贺在顷推开车门下车,站在旁边,注视着前方走来的人。
少年没有注意到下车的人,他低着头,心里在为另外一件事烦扰着。
事情的严重程度让他一向淡薄无表情的脸上起了明显噪意,听着身旁絮叨的声音,他不耐烦道:“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青年因他的无谓态度急火攻心,不顾周围人来人往,大声呵斥,“马上就高考了,你还开着那几辆破机车晃悠,今天又跟人打架,我看你到时候连大专都没得读!”
少年沉默,青年继续说:“你父母对你的期望也不高,我也不要求你考什么985、211,至少上个本科吧。”
少年依旧沉默。
两人从贺在顷面前走过,声音遗落在身后。
“你要是能考年纪第一一半的分数,我就谢天谢地了。”青年不满道。
“关黎夏汝什么事。”沉默的少年因为老师提及某个人,终于有了反应。
“什么关黎夏汝什么事,我是说你,你要把握住最后的机会,好好努力。”
“我努不努力跟她无关,我不考大学行了吧。”少年撒气道,不等旁边的人再说话,脚步加快,朝前跑去。
“……”
望着远去的两道背影,贺在顷勾唇,眼底的笑意很凉很淡。
一个活生生的笑话从他面前经过。
极短的时间里,通过寥寥几句交谈,他对少年下了判断,并且对黎夏汝的眼光感到深重的失望。
他心里的天平发生了倾斜,在黎夏汝和黎家父母之间,他决定违背以往的原则,无条件支持后者。
十六岁的黎夏汝还不成熟,相比起内在的智慧涵养,她很容易被虚幻肤浅的潋滟华光所迷惑。
更有可能,是对方仗着黎夏汝不坚定的心智,缺乏历练的心性而故意勾引她。
让一个天资聪颖的少女抛却大好前程,成为连大专都考不上,只能陷入社会淤泥里的无助渣滓的救命浮木。
这对贺在顷来说,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事情。
他必须做出行动,阻止悲剧发生。
看着眼前戴着灰白劳保手套,穿着廉价衣服的男人,贺在顷的目光在对方沾了灰尘的裤子上掠过。
无比庆幸当初的决定。
他尊重社会上的每一份工作,也对自食其力的人怀揣敬意,不持有任何偏见。
然而,正如智商上的鸿沟不可逾越,修车技工与留学归国的精英医生也的确不太相配。
当初的故事既然已经中断,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必要再续接下文。
于是,贺在顷看着对面的人,温和笑道:“我的女朋友,跟你能有什么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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