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寻常》刘千羽

290、第七章—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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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角门的外边，老夫妻的面摊有好多人在吃面。老头手里拿着那副长长筷子，站在大铝锅旁边挺精神的。奶白色的面汤中，面条在上下翻滚着。从锅口腾起的热气升了好高以后，就消失在浓密的树叶空隙中，不见了。

　　听到我们要两碗面，老头还没等老太太吩咐，就从不锈钢盘子里抓起两份面，半扔半放低丢进了大铝锅里，用手里的长筷子在面锅里搅了几下。

　　自从老三和我来了一次面摊之后，他自己来吃了许多次。老三好像比我更喜欢吃面了。我们在等面的时候，老三还扒了六七瓣大蒜，放在人造革的桌面上。我俩还没说上几句话，面就开始出锅了。

　　当老太太微笑着把盖着厚重肉卤的麻辣面，端到我和老三的面前时，她那好心情的样子，像是在不停地向四周扩散着。

　　“大婶，你和大叔今天咋这么高兴的啊！”我笑呵呵地问她。我是在很久以前，就这么称呼她了。第一次来吃面时，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俩。但在我那次感冒之后，是老太太的关心，让我觉得应该叫点什么才能像她那么有人情味。后来，我总算找到了合适的称呼。

　　老太太直起腰，用放下抹布的湿手捋了捋耳旁花白的头发，高兴地说：“我儿子要转业回来了，过几天就回来。还要带他女朋友一起回来。呵呵！”

　　“您儿子多大了？以前怎么没见过啊！”看着她高兴的样子，我就多问了两句。

　　“比你们大一点儿。是士官，还是班长。到期了，就转业了。你俩快吃面吧！一会儿放坨了。”老太太笑吟吟地跟我和老三说完，就去忙着收拾桌子去了。

　　“一说起当兵，我就能想起咱们教官。也不知道教官现在在干什么？我觉得教官像条老鲇鱼，哈哈！”我说。

　　“他训我们的时候，你咋不说他像鲇鱼？呵呵！”

　　“不敢啊！‘识时务者为俊杰’。说他像鲇鱼，他会罚我们俯卧撑啊！哈哈！咱们教官太鬼了！他都看出来我们在找小黑鞋了，下口令总是让我们背对着她们排，解散的时候也贼晚。”

　　“真快啊！这都马上要毕业了，军训却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儿。教官，教官，教官人不错，嘻嘻！”

　　老三摆了摆桌子上的面碗，手像是被面碗烫着了似的，还缩了一下，两个手放在耳垂上捏了几秒。抬手从筷子筒里抽出一副木制的一次性筷子，掰成两根，相互交错着刮了刮。

　　“哎！我说老三，你现在都细皮嫩肉到这个地步了吗？哈哈！”

　　老三看了看我，憋着坏地跟我说：“我跟你说老五，吃面得有仪式感，你不知道吗？你先摸一下耳垂，再吃面更香。不信你试试。”

　　“我信你个鬼，哈哈！”

　　“哈哈！还不大好骗了！边吃大蒜，边吃面很香，这个你信吧？”

　　我抬手去拿一次性筷子时，正巧看见老二和小黑鞋从角门里走出来。我推了推还在弄吃面仪式的老三说：“哎，是老二和小黑鞋。老二刚回来就去找小黑鞋啦！”

　　老二的心，真是大啊！这么放个屁的功夫，就去约小黑鞋了。没有女孩陪着的老二，我看他是一天也活不下去的。

　　老三抻着脖子，隔着吃面的同学，朝角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说：“咱们别管，吃面！”

　　“哎，老三你记不记得，我领着你到这儿第一次吃面的时候，我俩还看见老六和大绒球了呢！”

　　“嗯，记得。就好像是没几天的事啊！老六现在也不来信了，不知道他的病好了没有？这小子最好别来，我们这都快毕业了。他要是来了，都没朋友了。”

　　“草，吃面，不说了。”每次提到老六，我和老三都要匆匆忙忙地结束话题。我们是同窗同学，大概也能算是朋友吧！